12.
从模糊而朦胧的旧梦中醒来,你慢吞吞地起床,为自己热了一瓶牛奶。
躲陈鹤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迄今为止你已经换了三所房子,这次住在海边,夜晚的时候可以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涛声。
今天,涛声中还多了些细微的水声,花了几分钟,你才找到那水声的源头,原来是院子里的一处水龙头没有关紧,可惜了你的花,看样子又要被你养死了。
你拿毛巾擦拭长椅的水渍,日头下,蓝色的墙壁上映出一道瘦长的人影。
“莫经理?”
你捏着手里的毛巾,个子高挑纤细的beta戴着一副几乎要遮掉半张脸的墨镜,涂着鲜艳的红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睡得好吗?我特意等到早上再来找你。”
莫经理十分熟稔自然地坐在长椅上,把行李箱往前一推:“收拾东西,我们搬家。”
“这回……是什么事?”
“陈鹤川昨天和林延一起出了车祸。”莫经理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墨镜摘下,两只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刚刚熬过夜的模样,“他现在已经没有理智了,什么人都往死里搞。”
她十分烦躁,身为beta在职场中常有这样的时刻,她真的很讨厌这些富二代上司们给她惹的麻烦。
alpha都是一群没有理智的生物!
“去国外怎么样?”莫经理的声音慢慢恢复平静,“鹤川少爷那边已经发现补习班的事,这段时间你和姐姐暂时不要再见面了。”
“过一阵子,等鹤川少爷彻底放弃找你之后,我再送你姐姐一起去国外。顺利的话,这次应该是最后一次搬家。”
你点点头,莫经理双手抱胸等在外面,巡视着沙滩上来来往往的人。
海边的阳光别样的瑰丽,然而夜晚的海水却在黑暗中蒙上阴翳。
这回也是在夜晚出行,司机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狭小安静的空间里,任何一点动静都十分明显。
你的手机不断传来短信的提示音,司机提醒道:“季小姐,您的手机一直在响。”
车内后视镜照出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听到司机的提醒,你只是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连续不断的提示音和梦里的场景渐渐重合,使你感到深深的不安。最近你一直在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有一张阴鸷的面孔,沉寂阴沉的眼睛里藏着一片冻裂的冰原。
“季秋。”
季秋季秋季秋季秋季秋季秋……
噩梦之中红艳到诡异的嘴唇一直无声地念着你的名字,似乎不等到你的回应便绝不罢休。
没有得到主人的回应,手机的响声更密了,就连司机也察觉到异常,视线频繁地向后瞟。
天空一片浓黑,路灯微弱,手机屏幕反射出的光照亮一张模糊发白的脸。
你终于鼓起勇气给手机解锁,屏幕上是一条条重复发送的信息。
“季秋,我受伤了,你不来看我吗?”
向上划,手机里有无数条来自这个号码的消息。
记得第一次收到类似的短信时,你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隔天立马换了新的手机卡。
但是没有用,陈鹤川坚持不懈地往你的新手机号上发消息,被拉黑了一个,还有无数个号码等着你。
一开始你收到的是一些威胁。
“你准备逃去哪儿?”
“季秋,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还是你更想我亲自去找你。你知道骗我的人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不想见你姐姐了吗?”
你的名字被他在输入框里咬牙切齿地打了无数遍,恨不得搅碎嚼烂了全都吞进肚子里。
和他分开得越久,短信的内容越激烈,你也开始重复地做噩梦。
“你是个骗子。”
“你背叛了我!”
“不喜欢我是吧,一直想走是吧。有什么关系,不喜欢就滚啊!滚得越远越好!!!”
“回来。”
“回来!”
“我叫你回来!”
“我先杀你姐姐,再杀你,我们一起死怎么样?”
“我不会放过你的,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昨天的短信是一张照片。
那是一个金色的项圈,当中刻了“陈鹤川”三个大字。
他问你:“喜欢吗?”
“我想看你戴上它哭给我看。”
被抓住的话,你真的会死的,你确信。
司机在行驶一小时之后停下来,在监控死角和一辆白色的轿车接头。
“季小姐,该下车了。”
你放下手机,脑中陈鹤川的声音渐渐离你远去。
道路的左边是长堤,拦着一条蜿蜒的江,前几天刚下过雨,水位涨得很高,几乎快要接近护栏。
你盯着那滔滔的江水看了一会儿,心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将手机猛地丢进去。
另一边,病房。
发送短信的人正一脸凶煞地盯着手机,脖颈上的青筋突兀地涨起,惨白的灯光中,挂在身上的病号服空荡荡的。
没有回音。
‘我可是受伤了……’
右眼皮痉挛着跳个不停,陈鹤川的嘴里蔓延出一股腥甜的铁锈味,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在长久的寂静之后,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晦暗。
半晌,他像是想到什么,那双阴森冷厉的眼睛忽地一亮,苍白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季秋会接电话的。
一定会!
为什么……
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鹤川用力地捏着手机,嘴角的笑意慢慢被更恐怖的表情替代。
对方的手机关机了。
他的手松了劲儿,手机滑落在白色的被褥里,陈鹤川的眼珠转了转,视线从白色的墙壁下移,停住的方向赫然倒着一个抖如筛糠的男人。
他好像才发现病房里还有这么一个人似的,从病床上下来。
陈鹤川能看见男人眼中他的样子,赤红着双眼,脚步很踉跄,脚踝处还包着厚厚的纱布,手上捏着男人恐惧的源头——带血的、刀尖雪亮的匕首。
车祸是对外界的说法,不然无法解释林延和陈鹤川为什么在深夜倒在街头。
而事实却是,陈鹤川昨天差点拿刀子捅死自己的表哥。
“啊啊啊啊啊!”
男人在鲜血溢出时克制不住地尖叫,身体痛得蜷缩到一起。
陈鹤川蹲在地上,猛地将刀插入他的脚踝,狠狠地扭了扭。
“下一刀插在你的胸口怎么样?”
“痛吗?我最近有在努力练习怎么挑断人的脚筋。”血滴溅到他苍白的下巴上,平添了几分诡艳,陈鹤川面无表情地施暴,“真是个废物。”
男人痛得快要晕厥,大颗冷汗坠在下巴上,可他不敢昏过去,忍着剧痛说:“我……说……”
陈鹤川笑了笑,松开刀柄:“这样就对了嘛。”
“我只偷听到莫董叫我老婆送她出国。”
以为出国他就找不到了?陈鹤川的面孔有些扭曲:“去哪个国家?”
男人惊恐地说:“我、我也不知道……我老婆每次都从天南地北找很多司机,互相之间不认识,每个司机用不同的车和假车牌,只开一段路,在监控死角交接,只有最后一个司机知道真正的目的地……”
“那就告诉我最后一个司机是谁啊!”陈鹤川大吼道。
“最后一个司机,是、是季小姐本人。”
也就是说,选择在哪里生活是你的自由,到达目的地一段时间后,你才会选择联系莫英华的人,这也是你连换了好几座房子,陈鹤川一直扑空的原因。
很遗憾的是,他已经没有耐心和你玩这些猫鼠游戏了。
陈鹤川用手帕擦拭着匕首上的血迹,利刃抽出之后,血液更多地溅到他的身上、脚边。
他低头看了看,冷笑道:“我限你今天之内找到你老婆用来联系季秋的方式,否则就不是一条烂腿了事,恶心的垃圾。”
……
大约三个月后,你寄出在大洋彼岸的第一封跨国信件,回信是一封银行的账单。
你和莫经理维持着两周一次的交流频率,信息的交换地点在某银行附近的储物柜,除非紧急情况,莫经理才会以其他更快的方式联系你。
定居的第四个月,你收到了来自莫经理的好消息:你的姐姐准备作为交换生前往你所在的国家,居住地址是在学校附近的一所独栋公寓。
一个天气尚算晴好的午后,你从蜗居已久的房子出发,准备去往姐姐的住所。
风拂在脸上的感觉很凉爽,院子的门敞开着,你按照地址找到公寓,再三确认自己没找错地方,才谨慎地按响门铃。
门上除了猫眼,上方还有一个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你盯着那闪烁的红光看了一会儿,环顾四周,惊讶地发现这里光是院子就安装了十几个摄像头。
在你愣神的时候,门开了。
“姐姐?”
你扶着门进去,发现房子里面一片漆黑,更没有人回应你。
咔哒——
门在你进来之后合了起来,发出机器运作的冰凉的电子音。
你感到说不出的奇怪,抖着手去开门,发现门竟然无法从里面打开,甚至在你触碰到门把手时发出了尖锐刺耳的警报声。
“救……”
灯光骤亮,刺耳的警报声结束后,原本被掩盖的脚步和喘息越来越近。
你的手在无法克制地发抖,从金属门把手上重重地滑落。
脚步声毫无征兆地停了。
一双手从背后搂住你的腰,手的主人紧贴着你的身体,痴痴地笑着。
“抓住你了。”
一篇狗血的男A女B(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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