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雪家里四处落了灰,她把家具擦洗了一遍,将就着早早睡了一夜,第二天清早就带着李文高的诊断记录和母子俩的身份证明去了刘支书在村委会的办公室。
“小雪,你们家材料都齐了,肯定能办下来。” 刘支书信誓旦旦。
他对电脑一知半解,往省市的扶贫系统提交材料的事原本也不是他负责,只是负责的小张今天去县里开会了,他把她的信息记录下来,摆摆手,“小雪,你再等一等啊,我找了人帮忙录一下,把东西输进去,有什么不合规的地方都能看出来,我们就现场改一下,免得弄错了,还得麻烦你来一趟。”
“哦,好。”李舒雪抱着背包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等。
七怜村常年缺年轻人,现在又还不到暑假,李舒雪不知道他找了谁,只能默默等着,谁知道一等就是一上午,到了午饭点,刘书记把她邀请到家里,在饭桌上拿着电话本对着光翻看,安抚她:“我早上都跟小王联系好了,他可能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我再打电话问问,小雪,你先吃饭,吃饭啊。”
李舒雪望着桌子上的叁两个家常菜,感觉亲切极了,在对面刘婶的盛情邀请下夹了一块红烧肉,配着白米饭,不疾不徐吃起来。
刘书记打完电话回来,一脸为难,冲她摆头。
“怎么了刘叔?”
刘书记搓着额头:“小雪啊,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不是不想留你……只是,唉,要是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实在不行你就再跑一趟,也好过跟钟敛碰上,刘叔知道你在他跟前受了委屈,今天也不是说合的好时候,还是别碰上……”
李舒雪慌忙放下碗筷,“钟敛?”
“是他,小王说他碰着钟敛了,两个人一起往我们家里来了。”
李舒站起身说了声抱歉,提着包往院子里走,一抬头,顿住脚。不远处,钟敛从电动车上跨下来,抱着头盔往她这边走,神色淡淡,从容不迫。
“刘叔好,刘婶好。”他礼貌地打完招呼,看向李舒雪,微笑:“舒雪果然在这儿。”
李舒雪尴尬地点头,硬着头皮面对。他们离婚的事早被人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话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有人指责钟敛不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好丈夫好父亲,但同时,理解他的人也大有人在,在他们眼中,钟敛是孝顺父母,保全家庭的好儿子。
刘婶儿笑着打着圆场,“哎呀,都没吃饭呢吧,进来有什么事吃了午饭再说……”
几个人落座下来,钟敛有意要靠近,李舒雪和他挨着坐,他不时侧身看她,李舒雪把头埋得很低,这顿原本和谐的家常便饭变得让她难以忍受。李舒雪还以为吃过这顿饭,一齐去村委会把信息提交好,她便可以万事大吉,可从村委会一出来,钟敛就缠上她了。
“小雪,我送你回去,现在太阳毒。”
“不用了。”李舒雪倔强地快步走,钟敛骑着车跟上她,用缓慢的速度跟紧她的脚步,一边看路,一边看她。
“小雪,小高呢,怎么没看见他,是在家里吗?他吃没吃饭?”
李舒雪顿住脚,“你是来看小高的吗?”
钟敛叹息:“是,来看看我们的儿子,当然,还有你。”
李舒雪忽略他明示的暧昧,态度稍稍强硬:“小高没跟我一起回来,你走吧。”
“你把他留在陆正衍身边了?小雪,你真的这么信任他……” 钟敛脸上不悦的神情一闪而过。
“钟敛,别跟着我了,等下村里的人不知道会说什么,我不明白你想要什么,小高不在,你离我远一点。”
“小雪,别管大家说什么,我们以前是夫妻,再见面不是很正常。你上来吧,再晒下去你会中暑不说。”
“别说了。”
李舒雪顶着艳阳愈发加快了脚步,用手遮住额头,眯着眼睛看见他又跟了上来,无奈至极。她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能让他远离,开始闷着头往前跑,钟敛颌面收紧,弃了车追上去,在烈日底下一路追到了李舒雪家,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李舒雪抬手擦着额头的汗,白皙的脸蛋被晒得透红,有些无力:“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回来做饭肯定是冷锅冷灶也没有菜,虽然小高不在我可能准备多了,但是你拿着吧。钟敛抬起手臂,向她展示袋子里的东西,蔬菜瓜果,各色肉食,五花八门。
李舒雪有些愣住,软了心:“钟敛,谢谢你的好意,如果小高在这里,他会很开心。但是不用了,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东西,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但是我就想给你。”
“你……”
“舒雪,上回在医院里看见你照顾小高日日操心,我很愧疚,为你做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当年我爸妈坚持要我们离婚我也很痛心,你也知道,我的工资都被我妈管着,家里的钱也都在她手上,我拿不出钱给我们的儿子治病,只能放你们走……对不起,舒雪,这么多年让你一个人吃苦。”
“还说这些干什么,我和小高现在过得很好……” 李舒雪眼睛发酸。
“过得很好?过得好又怎么会回来申请贫困补助,我知道你肯定有难处。就算现在跟了陆正衍,他也一毛不拔,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舒雪,我现在存了一点钱——”
“你说什么?”
钟敛痛苦地闭了闭眼,艰难道:“我知道你和他关系非比寻常,不是你的错。”
“你走吧。”
被人揭开了最深处的秘密,李舒雪难堪得舌尖僵麻,面露惊恐,她毫不犹豫转身进屋关上门,任凭钟敛怎么在外面喊,她都没给他开门跟他再说一句话。
钟敛待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把食材留在门口,最后扣了扣门,说他明天会再来,李舒雪坐在床上捂着嘴,浑身直冒冷汗。
他走后不久,李舒雪还是把那一大袋子食材提进了屋,绿叶芹菜已经被太阳炙烤得萎掉,她冷静下来,心疼可惜这些花钱买来的东西,晚上还是用这些食材做了几个菜,家里没有什么调料,只放了油盐,虽然简陋了些,但保留了食材本身的香气,并不难吃。
她咀嚼着,心里空落落的,牵挂C城里的儿子和陆正衍,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
村里信号不好,接受消息有延迟。她收拾好碗筷锅灶,洗完澡躺倒到床上才看见陆正衍半个小时之前的视频通话邀请,显示对方已取消。现在已经十点过,她没有回拨,只发了两个字过去——
“先生”
加载上传的圈圈在转动几秒钟以后消失,消息成功发送,李舒雪为此,两个眼睛闪过小小的雀跃,默默等待他的回复。不出五秒,陆正衍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微微忐忑接起,陆正衍低沉的声音一传过来,她的表情便随之放松。
“手续都办好了?”
李舒雪不想撒谎,揉揉眉骨,“先生,我明天还有点事要做,后天会准时回去的。”
“碰到麻烦事了。”
“没有没有,不麻烦的,只是得要多待一天。”
陆正衍站在窗前,夜里起了不小的风,楼下院子里树梢摇曳,绿植叶片翻飞,沙沙作响。他平静应了声,举着手机低下头,在想下一句说什么,或者干脆该挂掉电话。他还没想好,李舒雪便主动问:“先生,小高睡了吗?”
“睡了。”他立刻答。
“那就好。先生……”
“怎么。”
李舒雪忽然欲言又止,翻了个身,决心还是不提钟敛,换掉想说的话:“先生好睡,我也困了……”
陆正衍忽略掉心头窜过的一点点失落,闭上眼睛,沉沉呼气,一边嗯,一边掐断了电话,他早该掐断,浪费时间。一番后悔以后,他去了李文高房间,查看他确实已经安然睡着,小心地扣上门,抬眼,眼神扫到李舒雪的卧室。
他不自觉地走过去打开那扇房门,进去环视一周,拿起她床头柜上的红花油,嗅了两下,不适地拧眉,放回原处。他打开她的衣柜,里面是半空的状态。李舒雪没有多少衣服,但每一件都洗得很干净,随便挑起一截袖子,干硬的布料都带着香皂的清香。柜子的角落摆了一个白色的纸袋子,他用手指拨了拨,里面是他送给她的护手霜,叁支都整整齐齐还装在盒子里面。他怀疑她从来没用过,又不领他的好意。
陆正衍深深呼出一口气,关上柜子,关上房门,把红花油的味道隔绝在身后。他上楼踩在楼梯上时,一股从前没有翻涌过的异样感觉蓦然来袭,很快,像厉害的病毒侵染遍他浑身上下,不容忽视。
他走过李舒雪爬行过的路,下意识加快了脚步,不过寻常两阶阶梯,今天他却觉得怪异得长。
李舒雪是靠什么信念爬上去的。是因为雇主的命令,还是单纯因为她的喜欢,如果是后者,陆正衍可以放心地感到一丝满足。李舒雪终究就是李舒雪。她不是连殊,她的喜欢不值钱,更换不来他许多满足。
那她的爱呢,陆正衍暗自估量,李舒雪的爱值他多少满足,他好奇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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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无二更抱歉了宝们,陆狗就快pua胜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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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胜利的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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