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凌晨一点的时候,明微刚要下楼去买点吃的填肚子,就见韩静姝端着一碗泡面过来,站在机房门口,示意她出来。
明微诧异的出去。
韩静姝:给你的。
明微愣愣的接过泡面:静姝姐,你怎么在台里?
韩静姝走回茶水间,听到这话儿又回头:小程有事,今天跟我换班。
说完,人就走了。
没一会儿,她手上又端着另一碗泡面回来,示意站在门口的明微跟上:跟我来,这里不方便吃。
好。明微跟上。
韩静姝带她去了天台。
天台在二十几楼,很高。往下看是繁华的大都市,可以看到纵横交错的道路,以及万家灯火的热闹。
这是明微头一次来这边,还以为天台就是空荡的地板,没想到这里还有一顶偌大的遮阳棚,伞下是桌子椅子。
明微把面放桌上,还挺意外的。
韩静姝笑道:以后要是觉得不开心,可以上来吹吹风。
明微点头:谢谢静姝姐。
韩静姝看明微安安静静地吃着面,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今天的事情我听小程说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你是不知道咱们群里的同事知道秦哥和小程英雄救美,有多心潮澎湃,羡慕得很。
明微:真的吗?
韩静姝只是笑笑。
明微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手里的叉子无意识的一下又一下地戳着面,怕她为自己担心,只好想了个适合的说辞:今天的事情其实还好了,我只是有点遗憾上次的选题。
韩静姝:老孙妻子的选题?
明微一怔,没想到韩静姝竟然知道她的心思,这件事也压在她心底好久了,每次想起都挺难受的,于是趁机说了出来:静姝姐,我一开始做老孙的新闻,后来知道了老孙妻子的事,更不想闷声不吭。
可是现在老孙已经带着妻子出国,大概率以后也不会回来了,这个新闻也就和她没了关系。
她知道在这个世上,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真正能为他人苦难共情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可就是有时候,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作为新闻记者,除了政治立场,无论何时都必须保持冷静客观,更忌讳把个人情感带进新闻。
明微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表情都和往常一样,以平常心态检讨自己:我想把老孙媳妇的事情弄清楚,可我当时太高估我自己了,只知道在老孙身上想办法,忘了这件事的本身是他老婆,直到他们人都走了,我只能捡着前面的素材做新闻。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花了十倍的努力好不容易上了个211大学,只知道盲目的选择学校里的王牌专业,后面发现她还是喜欢新闻,又转行做记者,前面的四年好像都白费了。
想起刚才那女孩最后的几句话,明微心里还是会难受。
那些在学生时代想忘记,再也不想要记起的记忆,猝不及防一股脑翻涌了上来,她连痛感都没有了。
只觉得难堪。
太难堪了。
选择来云京市上学,除去她私心里那点隐晦的对靳以诚的心思,她原本是想着新的环境新的人,可以让她的生活慢慢变好,没想到又回到了原点。
因为她的样貌,刚开始把她捧上天,又嫌她脏。
好像原生家庭的缺陷,是她的原罪。
就因为这个?韩静姝有些想笑,声音温柔的开导,不是每个人都能完美的完成每一个选题,有遗憾是常事,所以人生才会完整,不要觉得残缺不好,可能以后你还要靠这份残缺拾级往上。
不只是这样的
然而看着她宽慰自己的温柔样子,明微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秦哥?韩静姝看着门口,突然惊讶的站了起来。
明微浑身一僵,转头看到门口站着点烟的高大身影,声控灯亮着,映出他颀长的身影,吓得她急忙起身。
秦牧择双眼扫过两人桌上的面,把烟夹在两指间,烟雾升散开来:吃你们的。
韩静姝微笑:这里还有座位的,秦哥站那做什么。
明微局促的站着。
一看见秦牧择,她就想起刚才在楼梯间的事情,莫名不敢面对他。
总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从她喝醉那晚开始,再到刚才楼梯间的温柔,这已经超出了她认知中平常上下司关系。
然而韩静姝手机来了电话,接完电话后脸色有些为难,拍拍明微的肩,又看向秦牧择,道:秦哥,我有点事就下去了,您待会儿帮忙把小微送下楼。
静姝姐
韩静姝:听话。
明微脑袋都大了。
路过秦牧择的时候,韩静姝忍不住提醒了句:秦哥,我记得你说过要戒烟,怎么这几天抽烟的次数还频繁了。
秦牧择嗯了声。
只是点着清醒一下。
韩静姝一走,空旷的天台就只有他们两人,偌大的风声阵阵。
秦牧择掐了烟,有几许烟灰掉落在了地上,他扔掉香烟,抬头看过去的时候,不远处的女孩像是发现危险的小龟,急忙低下头坐回到了位置上。
明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想起那两盒药,怎么想怎么怪异,默默地低头吃面,想着秦牧择差不多就走了。
脚步声忽地响起。
这是,要走了吗?
快走快走。
然而脚步声却逐渐逼近,明微吃东西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察觉到身侧的位置多了个人,惊诧的抬头。
秦牧择把手机放在桌上,朝她推了过去:看看。
看?
看什么。
明微只一个劲儿的看着他,明显还没反应过来,不知神游到哪了。
秦牧择被她盯得吃不消,手指轻敲了桌面两下:看我做什么,看新闻。
明微耳根倏地就热了,天台的风都吹不散这热度,仓皇地低下头,移向桌面的手机屏幕上,表情慢慢凝重了起来。
上面是一条新闻,在乡下某个村。
上周,有个六年级的女孩偷偷拿了老鼠药吃,因为发现太晚,抢救无效死亡。腿脚有缺陷的母亲伤心过度,当天吃农药也去世了。第二天父亲去山上,不小心跌落山崖,重伤未愈,现在都没法下地干活。
有几家媒体报道了这一新闻,只是谁都不知道女孩这一行为的确切原因。评论底下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女孩成绩太差,家里又太穷,母亲还是残疾,心里负担过重,这才会一时想不开服毒。
这件事影响还挺大,两天之内去世了一对母女,男主人又重伤未愈,不少媒体跟着报道,却莫衷一是。当地政府不堪受扰,都快谢绝媒体介入采访了。
明微心里很不是滋味,往下翻评论,清一色都是猜测原因的网友,还有不嫌事大的人随意在评论区下结论,说女孩不懂事,才害得好好的家变成这样。
明微看向秦牧择,脑子里都是这条新闻,见他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您给我看这个新闻是
秦牧择:下周去跟这个新闻,让你提前做好准备。
明微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又想起一件事,眼里的光芒弱了下去:可是下周不是大家一起下乡去
你跟我去坡梦村。
真的吗。
比起那个下乡学习,这个选题明显更吸引明微,只是
真的是被他批评太多次了,现在愿意带她去是因为认可她的能力吗。明微忍不住问:为什么是我?
是认可吗。
明微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里的期待隐约可见,双眼晶亮。
此时楼下的万家灯火似乎都敌不过女孩眼里细碎的星芒,秦牧择莫名觉得自己心弦似乎都被微微撩拨了下,下意识撇开视线,把手机收了回来。
不想去可以不去。
明微心里一急,下意识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想去!
太想去了。
秦牧择看向她的两只爪子。
明微反应过来,脸上一热,触电般松开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看她像受了惊的兔子似地的弹开,本来有点泛白的小脸染上了红晕,羞窘又尴尬。秦牧择薄唇难得扬了下,声音温和:快吃,吃完送你下去。
这就不用了吧。
明微小脸垮了下来。
她是有点发烧,可都好的差不多了,需要像小孩似的接送她吗。
知道了。人微言轻,她还是乖乖听话好了。
阳台的风忽然就大了起来,明微刚低下头继续吃面,碎发就胡乱的在她眼前飞,她随手给勾到耳后,却又因为是小碎发,太短,下一秒又贴在了她鼻梁上。
鼻尖都有点痒了起来,明微忍不住动了动鼻子,又伸手去按想要止痒。眼前忽然多了只节骨分明的大手,在她的怔愕下,把她的碎发往后勾过去。
男人微凉的手指划过她耳朵,从被触碰到的耳尖开始,热度蔓延而下,明微心慌意乱,呆滞地望着他。
秦牧择一时也进退两难,对上女孩怔愣的目光,都不知道他鬼使神差下干了些什么暧昧的举动,收回手的同时,起身走到了迎风的位置,背过身。
明微看着他的背影。
男人刚好就站在正对她的位置。
微冷的空气中似乎带了热浪,谁都没有出声,静静等着热度消散。
吹向她的风小了下来,碎发敷贴的搭在两边,明微抚平心跳,低头不看他清隽的背影,心里不断对自己催眠。
秦大魔头只是看她这几天被那么多人骂,今天还被泼了奶茶,所以一时对下属升起怜惜之心,没有其他意思。
没有没有。
绝对不可能有!
最后明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天台,整个人晕乎乎的,都不敢看身后跟着的男人,下楼后默默地进机房。
忘记忘记
明微只好不断给自己催眠。
好在夜班真的太累,明微没一会儿就忘了这个小插曲,心里只想着什么时候下班。
值了整整一天的班,等明微终于熬到了第二天早上,几乎快支撑不住了,才下班就急匆匆赶回去,到家倒头就睡。
现在她只想好好休息几天,一觉睡到下午两点,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想起坡梦村的新闻,拿出手机开始搜新闻,大概了解下现在的事件进展。
总不能去到坡梦村的时候一无所知。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当地政府不大欢迎媒体,他们怕是还得想想办法。
偷偷去?
叮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明微被吓了一跳,看到是时欢发的消息,而且还是发一个很无聊的小短文给她。为了抚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明微立马打了电话过去。
臭时欢,你无不无聊啊。
时欢此时正在做美甲,那端吼出来的声音让她耳膜一震,手跟着动了下,美甲师就把指甲油涂歪了。
时欢一脸肉疼,对着电话那端哼了一声:我这是为了让你迷途知返,你看那暗恋的小女生多惨,最后一个人天荒地老。
现在靳以诚都有女朋友了,整个圈子都知道两人经常同进同出。
她家明微虽然样样都好,可是太门不当户不对,以后受了委屈可不比她还憋屈。
难不成现在还要等靳以诚分手?
这更不行了。
明微安静了,抿抿唇道:我没暗恋他。
是是是,你没有。时欢看了眼重新上好的指甲,满意的点点头,你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明微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段时间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扑来,情绪积累多了有时候就需要让人知道,需要一个发泄口。
明明是他自己说会喜欢我明微鼻头一酸,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不过没关系。
他忘了也没关系。
反正从小到大没人喜欢她的这件事实,她也习惯了。
也没有一定要让靳以诚喜欢她。
什么?时欢没听清。
明微回过神:没什么。
不想时欢再问,明微紧跟着说:对了,我下周要去乡下采访,可能
等等。
明微的话戛然而止。
时欢盯着从客厅门口进来的一道倩丽身影,压低了声音对电话道,声音有点咬牙切齿:我这边有点事情,等我把这个小妖精给收拾了,咱们再说。
不等明微那边说话,她就挂了电话。
时欢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即使后来家族没落了,不到半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了赫赫有名的维曼继承人傅沈的夫人,生活也可以算是一帆风顺。
唯一让人争议的地方也就是大二嫁人,有被不少鸡蛋里挑骨头的人说她恨嫁,巴不得嫁入豪门。
笑话。
原本她就是豪门,谁稀罕什么豪门不豪门,要不是家里人硬逼着,那头的维曼给出的条件又太诱人,她能那么早嫁人。
好在傅沈虽然在外面绯闻满天,从没带到家里来,她也还能忍。
今天竟然真上门了。
旁边的美甲师见情况不妙,动作停了下来,试探性地看向时欢。
时欢:继续。
美甲师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给她弄美甲,尽量不去注意周遭的大火蔓延。
这是谁呀?时欢侧躺着,单手撑着脑袋支在沙发扶手上,风情万种,这不是咱们的江大明星吗。
江希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微胖的小助理,歉意一笑:抱歉傅太太,今天冒昧打扰,没有按门铃就进来,只是我实在是有急事,望傅太太见谅。
说话都悠哉悠哉的,果然是急啊。
时欢慵懒的躺着,不忘配合人家演出,故作伤心:我家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把家门密码都告诉江大明星了,看来是动真格了,以前可没见他这样。
江希皱了皱眉头。
身后的小助理却更得意了。
觉得自家艺人真厉害,几句话就让豪门太太伤心难过。
美甲师下意识抬头,看着往死里明明大杀四方的时欢忽然跟个瘦弱小白兔,格外不习惯,额角突突直跳。
江希表情维持的很好,只是眼里的笑意不达底:傅太太说笑了,傅总是您的丈夫,当然动真格也只可能是您,我只不过是傅总觉得可以信任罢了。
噢,这样吗。时欢停止了伤心,低头看了眼指甲,觉得太淡了,示意美甲师再上一层,然后抬头,江大明星说的对,那你讲吧,有什么重要的事。
江希面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了,一拳打在棉花的感觉,让她觉得后面的话似乎都没了用武之地。
但她还是要试试,毕竟她都来了:这段时间的绯闻
绯闻?江大明星是说你和我那老不死的同进酒店的事?
实在抱歉,当时傅总醉了。
这话落下,美甲师心头狂跳。
惨了惨了。
她今天为什么要过来。
时欢一骨碌爬了起来,指甲油直接涂到了她白皙的手背上,美甲师小心翼翼地的看着她坐直身子,生怕两个女人的大战触及到自己,尽量缩小存在感。
江希歉意道:实在抱歉,出现这样的绯闻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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