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死不了。煜王嘴角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讥笑,可眼神落到王妃身上,又瞬间变得温柔。
相见,你去把我衣服夹层中的和离书取来。
和离书?什么和离书?段飞一脸震惊。
荣相见也莫名,从他换下的外衣内夹层中,翻找出一块手帕,是自己搬家那晚遗失的,还有一张全新的和离书,是周显旸手写的,内容与她写的那份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落款日期未填,还沾上了血迹。
她将帕子收好放回去,和离书递给段飞。
周显旸缓缓说道:段大人,你也看到了,我在西秦仇家不少。我自己一条命可有可无,可王妃是无辜的。我想和离,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王妃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这事她并无错处,反而受我牵连。请你把和离书带给父皇,过了明路,请皇上下旨于玉牒中去掉她的名字,昭告天下。另外,恳请皇上看在她主动将矿脉献给朝廷的功劳上,保留她生母楚氏的诰命之衔。
荣相见坐在床边,茫然地看着周显旸。终于到了这一步,她一直等着这一天,可是看着周显旸虚弱地靠在床头,替她想了这么个绝佳的理由,还替她把娘亲的诰命都考虑到了,一时心头酸涩不已。
段飞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唤了一声:煜王妃,你同意吗?
她同意的,段首领,麻烦了。另外,遴选的事我如今是心有余,力不足,还请皇上另寻能者负责。
见他们坚持,段飞只得应下请求,匆匆赶去宫里。
周显旸松了口气,朝相见笑了,这个刺客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样会好办很多。这几日静颐园应该暂时安全,等我养几日就回王府。你看着时间搬去慈溪街的新宅子住吧。若英国公夫人或者其他什么人因为和离为难你,别瞒着我,我会一个个收拾的。
荣相见无声看着他,点点头,发现他嘴唇有些干,给他倒了一杯水。等他休息了,再去园子里看望受伤的将士,安排人手照顾,配药,直到撑不住了,才去软榻上睡了。
傍晚醒来,吃过晚饭,周显旸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因着上午有些发热,他出了一身汗,想要下床洗漱。那浑身伤口不便,他也不让荣相见碰,自己挣扎着在净室里擦洗了。
荣相见也不多说,让侍女换了床品。琳琅从床角捡起那两颗夜明珠,昨晚没顾上,混乱中滚散了。她又从库房找出一个红色琉璃托盘,专门盛放那两颗夜光珠,搁在床头的架子上。
入夜,相见沐浴过后,头发擦得半干,坐在门前吹着风。
卧房门口的血迹已经被冲洗一遍,湖水也恢复了澄净,昨夜的厮杀痕迹恍若一场噩梦。
她想起那场厮杀之前,两人彼此相望之时,片刻的宁静与美好。
可惜,那样的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周显旸立于门内,无声注视着几尺之外纤细袅娜的倩影,不施粉黛的她在月华下独有一种清冷之美,乌发衬得人玉骨天成。
她也能感觉到,背后周显旸的目光一直笼在自己身上,只是她不能回头。
不久,段飞奉皇命而来,告知他们这一日的进展:陛下得知此事震怒,已经下旨交由刑部彻查西秦刺客幕后主使。只是因为静颐园刚刚遇刺,不便亲自过来看望殿下,而且得暂时瞒着太后。至于和离的事皇上原本是应了的。后来,又召了英国公商议,英国公跪求皇上不准和离。
第131章
他说荣家满门忠烈, 荣家女怎可因为西秦刺客,就吓得从皇家和离?就算是煜王妃和离了,他也不会允许煜王妃回荣家居住, 免得辱没门楣,他都这样说, 皇上自然就没有同意。
他周显旸没想到, 自己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个迂腐的老泰山,这种时候还在用女儿的性命跟皇上表忠心, 气得咳了起来,带动身上伤口撕裂的疼,只能手扶着门框,支撑着身体。
荣相见赶紧起身,扶周显旸回卧室躺下,他低着头,说:大不了我手书一封, 直接把和离书递去宗人府,只要皇室宗亲知晓, 届时你父亲不同意也得同意。
可以吗?皇上会不会生你的气?
气就气吧,我都已经半死不活了,凭他怎样。
周显旸说完气话, 上了床朝里侧躺着。
相见与段飞在床边面面相觑,她忽然觉得不对, 俯下身伸手把周显旸的脸掰过来,他唇角鲜血虽被擦去, 但隐隐留下一些痕迹。荣相见又抓起他的衣袖, 血迹斑斑。
你怎么了!不是外伤吗?怎么会吐血!荣相见急着唤人把沈澈找来。沈澈把了脉, 笑道:王妃不必担心,殿下只是有些劳累上火而已。
荣相见看着他不经意流露出小心翼翼的神色,就知道他是看周显旸脸色办事,还想瞒着她呢,便道:你要是没本事治病,外头有好几个宫里派来的太医。
说着,就要唤琳琅去请太医。
这沈澈一脸为难看向煜王。周显旸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叹了口气:真的不打紧,孙太医给我开过药,我正喝着,喝几日就好了。
段飞一听就急了:什么叫就好了。年少吐血,这是极伤身的。
真的没事,孙太医都说我身体好,你们别自己吓自己。
荣相见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周显旸含糊着:有一阵子了。
你骗人!就是那天,对吗?荣相见哽咽着。
周显旸无奈地看着她,不想撒谎,也不想承认。
天色很晚了,段首领还没用晚膳,相见你别杵在这儿,替我招待一下。
荣相见捂着脸,忽而明白为什么他会瞒着她。她恢复了一会儿情绪,也向段飞道了谢,领着他去用晚膳。段飞匆匆用过,又吩咐静颐园的羽林卫几句,风风火火地离去。
相见回到卧房前,琳琅正端着漱盂和巾帕出门,贞如拿着那件换下的带血衣裳。
两个人连忙宽慰她:殿下已经睡了。姑娘,这次血不多,慢慢会好的。
这次?荣相见盯着她们,你们都知道?
琳琅立即摇头看向贞如,贞如倒是大大方方,那天我们都没在,是听小北说的。那天殿下送您到孙太医家以后,急火攻心吐了血,才摔了。他千叮万嘱叫我不许说,不然爷就不要他了。
荣相见点点头,让她们下去,关上门,坐在床边。
陡然安静闲散下来,看着周显旸沉静的面容,微蹙的眉,荣相见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再也忍不住了。一天的坚定从容,终于悄悄破碎。
她轻轻抚着他刚才还沾着血迹的唇角,而后是锁骨下的一道裹着的伤口,那一刀差一点就危及心脏。又摸到背后,那里的伤口最深,是替她挡下银钩的伤。
什么样的人会心甘情愿为另一个人去死呢?除了母亲为了孩子?
她曾经在马车里问过这个问题,他说救命之恩。
可是,她只是帮过他一点忙而已,远远算不上救命之恩的。
而他救过她多少次,她已经不记得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真的抛下他不管。那样,她一辈子都会看不起自己。
她想着,眼泪无声滴落。
我不走了,周显旸,我不走了。她颤抖着,轻声下了决定。而后俯下身,吻了他轻抿的嘴唇。
周显旸双眸微微睁开,满是疑惑看着她,一副分不清是美梦还是现实。
荣相见像是做贼被撞见了,准备落荒而逃。后颈却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压了下去,她紧紧伏在周显旸身上,与他两唇相贴。
他的吻从未这么热烈过,双手也紧紧将她桎梏在他身上。
荣相见挣扎着推据,这么胡闹,他的伤口肯定会被挤伤的。
身下的人却很不满,翻身将她压在床上,施加给她无法抗拒的力道和热情。
残留血腥味的吻,激发得两人异常兴奋。直至她有些无法呼吸,抬脚踢他,他才放开,眸色深沉地望进她眼里。
这次不走,以后你就走不了了。
荣相见微微喘着气,轻轻摩挲着他的唇角,安然地躺在床里:你若对我不好,我自然是要走的。反正和离书在我手里,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的,相见,我保证。
周显旸深邃的眼底,泛起许久不见的喜悦,他复又深深吻她,而后起身放下帐幔,吹灭了灯。
一时间,夜光珠皎洁的光晕与琉璃盘剔透的红相映衬,让一室充满了温柔暧昧的光彩。
相见抵着他双肩:你干嘛?都一身是伤,半死不活了,还想
我半死不活不是因为伤,是因为你。能让我起死回生的也不是药,还得是你。
前两次,他们都是在黑暗中完成了欢爱,今晚夜光珠的光透过轻纱帐幔,透过上头的百蝶穿花纹样,落在他们身上,将床上的光景照得朦胧绰约。
周显旸盯着相见的眼睛,尽情地吻她要她。她的眼神,从起初的羞涩含情,到无比沉醉。她脸颊上,正落下了一只蝴蝶的影子,随着他们的动作,仿佛翩翩舞动,周显旸觉得自己终于追逐到了幻梦之中,捉住了梦中的蝴蝶。
夜里,飞云飞雪一起值夜,听卧房传来响动。
凑近一听,是她们姑娘的声音。
头发疼
对不起。
轻点唔
随后,姑娘像是被堵住嘴,听不清话,只剩两个人的闷哼和喘息声。
两个丫头听得面面相觑,悄悄退远一些。
飞云有些担心:殿下是不是在欺负咱们姑娘?
飞雪也不懂:琳琅姐姐说了,他们在房中若有动静,那是行周公之礼,咱们不该多问,等着叫我们伺候就是了。
可是我听姑娘喊疼啊,她从来能忍,摔马受伤也不会喊疼。
听飞云这样说,飞雪也有些犯嘀咕:你说殿下会不会因为和离的事,生了气,打我们姑娘啊?
不会吧?我瞧着殿下平时脾气挺好的,都没打骂过我们。他要是敢打咱们姑娘,明天咱们就回国公府去。
两个人悬心到后半夜,听见动静渐息,微有低声的枕畔夜语,不清不楚。
荣相见这一觉睡得不知世事。
醒的时候,透过帷帐间的空隙,看见周显旸坐在床尾的圆凳上,靠着床架看书。一手拿着书的同时,一手还摇着风轮。
风轮吹着冰块,丝丝凉气透进帷帐中。而她盖着薄薄一层冰丝茵,身下是芙蓉簟,尽管外头太阳已经高悬,她在盛夏睡得还是很安逸。
他右手摇酸了,就趁着翻页的机会,换左手摇,如此反复,倒也不费力。
间或抬头看一眼她,见她睡得香,心里便格外安定。
他所求的不过就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可以这样夜夜好眠,一觉天亮。
这回,他抬头一眼看见相见伏在床边,一双清澈的星眼在帐幔后,静静地看他,神色复杂。
醒了?周显旸搁下书,把帐幔掀起,挂在两边,坐到床边,故作轻松地说:再迟些,连中饭都要错过了。
荣相见哼了一声:你那么能折腾,我只多睡了半日,就要被念叨呀。
不敢,周显旸低下身子,凑到她面前,怕你饿着。要不要先吃点,再接着睡?
荣相见看他有点良心,也不继续跟他抬杠了,作势起身,刚起了一点,就觉得腰酸。
周显旸轻轻给她揉着腰:很难受吗?昨晚都怪我。
你还说!什么半死不活?我就不该信你。
荣相见想到昨天夜里的样子,红着脸翻身朝里躺去。
周显旸笑着,卧在床外侧,从背后抱着她,手上仍在揉着她的腰:怪我,昨夜忘了形。相见,我真的没想到,你愿意留下来,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荣相见轻轻拨弄着床帐上的纹样,轻声嘟囔:那你还费劲心思和离?
原来的计划是,等到我的事了结,确保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我再请官媒婆去慈溪街提亲,再次把你娶回来。
荣相见手上一顿:若我在你最难的时候弃你而去,将来你还会心无芥蒂地来寻我吗?
有什么关系?本就是我惹你伤了心,本就不该牵连你的。
我做不到,若独自弃船逃生,我也不可能再回去沾你的光!
是,是我想简单了。相见,你父亲说得对,你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独自求存的。多亏他一番陈词。我们和离之事已经在御前过了明路,将来若我有难,皇上顾念你是被迫留在王府,应该不会迁怒于你。这样,我能安心一点,自私一回。
他说着忍不住轻轻在相见的肩头印下一吻,扶过她肩膀平躺在身下。松散的睡裙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几枚殷红的印迹,格外刺目。
第132章
荣相见拢了拢衣裳, 趁他还要吻下来时伸手推了一下。
嘶周显旸抓住了她按在自己伤口上的手,皱着眉,老实地挪到一边去。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荣相见昨晚还小心翼翼得很,双手要么轻轻搭在他肩上, 要么抓着床单, 怕碰着他这个伤者,但见识过他的半死不活之后,也松了那根弦。
周显旸缓过来, 轻笑着搂住她,把左脸送上来:道歉要有诚意。
荣相见无语,朝他脸上弹了一指,利索地翻身跳下床,洗漱去了。
这次,换周显旸躺在那里,静静看着她和侍女们说笑, 清水芙蓉,一派天真, 他只恨自己没有显晖那么好的画技,无法记录下这么美好的瞬间。他很怕这一切都转瞬即逝,那时候他连一幅画都留不下。
不一会儿, 贞如端着周显旸的药进来,站在床边, 周显旸对这个会给他通风报信的小丫头颇有好感,冲她使了个眼色。
而后, 捂着刚才被推痛的地方, 说:我现在拿不了, 你放在那儿吧。
孟贞如会意,说:殿下,这药得趁热喝才有效啊。
又没人服侍我喝药,我有什么办法?
贞如头大,轻轻唤了一声:姑娘。
荣相见在镜子里看着这个无赖样儿,实在看不下去,起身走到床边,接过药碗,轻轻吹着一勺一勺地喂他。
周显旸立即乖乖地一口一口喝掉。看他那个孩子气的样子,荣相见忍俊不禁,塞了一颗蜜饯给他含着。
侍女们在一旁瞧着他们两个的样子,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从未有过这样被悉心照料的日子,周显旸抓紧了机会,狠狠矫情了几天。
喝药、上药都缠着荣相见。
尤其是他的伤口不能沾水,自己擦洗身子实在不便,又不许侍女伺候,都是荣相见来。
通常相见给他洗完,自己也浑身湿透了。不过,周显旸并不是一味享受的人,这时候通常会剥开她的衣裳,给她淋浴,而后擦干,然后抱着她回床。
到底是年轻,周显旸的伤恢复得很快,连宫中派来给他诊治的太医都颇为惊讶。
都是王妃的功劳。周显旸笑着,让他回宫在皇上面前好好夸夸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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