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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废后之子(重生)免费阅读(46)

    是他在城隍庙、马球场便对相见倾心。她对他而言,总是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喜欢相见, 并不是因为她像谁。否则怎么解释他对眼前这双相似的眼睛, 从未有过类似的感觉。
    只是他不能这么回答,否则荣相知这个脾气,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她妹妹。
    他说:提议?你是指坐享齐人之福, 还是舍弃那个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愿意嫁给我的人?我做不到。
    荣相知怆然苦笑:相见好福气,怪我,没有四妹妹那么好的命。
    三姑娘,和长公主府的婚事,不是你和你母亲费尽心思得来的吗?你应该很满意才是。
    荣相知不防他竟然知道府里的事,忙道:那是因为母亲只生了我一个, 我不能抛下母亲远嫁!我有苦衷的。
    如今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姻缘,荣华富贵, 留在京中,仲卿对你又好,你究竟在不满什么呢?
    荣相知又落了几滴泪:仲卿虽好, 也只能在长公主看不见的地方对我好罢了。我让他去找你们说话,他倒只带回来避嫌两个字。避嫌避嫌, 避什么嫌?太后和陛下亲临静颐园,全家都去接驾, 二姐姐都去, 就我去不了, 外人议论起来怎么说我?这不是让我没脸吗?
    周显旸倒是没往这上头想过,站在她的角度,的确是没面子。
    荣相知又立即补上一句:若有差遣,无所不从,这话又不是我让殿下说的,殿下若真是言而有信的君子,就该想办法兑现诺言,让相见下封贴子,堵住长公主的嘴。
    她急切的样子,落在周显旸眼中只觉得陌生。回京以后算起来,这只是他第二次单独和荣相知说话。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算认识她,更说不上了解。
    他摇摇头道:三姑娘,我欠你的,可是相见不欠你什么,我不会为了自己的承诺,逼迫她做任何事。你尽管说我是小人也好,无赖也罢,抱歉。
    他转身欲离开,只听荣相见的声音传来:三姐姐,是妹妹考虑不周。我这就借用皇叔的书房,给你下帖子。
    说罢,荣相见快步离去。周显旸不知刚才的话她听见了几分,忙跟上去解释。
    没走几步孙明悦把他拦下来,甩给他一个白眼,又冲荣相知冷笑着说:不知羞耻!
    你说什么?荣相知从小到大,从未被人下过这样重的话,立马跺着脚,急得哭了起来。
    周显旸也生了气,对孙明悦也不客气了:允王妃慎言,我们不过聊着静颐园宴请之事,怎么在你眼里就叫不知羞耻?那你这样拉着我算什么?
    孙明悦刚才情急之下,拉住了煜王的胳膊,这才赶紧甩开。
    虽说他们都是已经成婚的男女,言行无需像在闺阁中那样严谨,但若让有心人看见闲话几句,也是难受的。
    我是说她!孙明悦也不是什么柔顺乖巧的脾气,指着荣相知直愣愣地说:相见在宫里出事的时候,她明明看见了,对自己亲妹妹见死不救,现在还有脸来要什么帖子?
    这件心事陡然被戳破,荣相知一下子慌了神,忙哭着道:你胡说什么?无凭无据的事情这样诋毁我?
    诋毁?孙明悦哼了一声,相见被皇后的人扣在宫里,飞云跑出去报信,手指甲都被掀翻了。她苦苦求你的时候,不是你装作不认识,还让那些宫人把她当疯妇关起来吗?你打量着那些奴才都被处决了,死无对证,就不认了?
    飞云的手伤,周显旸是知道的。这一下,全都说得通了。相见的事,对外说法一直是她狠狠摔了跤,此刻见荣相知慌张的样子,就知道孙明悦所言不假。
    孙明悦骂完荣相知,拼着一股子打抱不平的劲头,对周显旸大声质问:煜王,相见在宫里长大,对皇后向来恭谨,从无半分不敬之处,皇后为什么好端端要害她?还不是因为她恨你!你连累她受那样大的委屈,不心疼,还好意思对着一个外人无所不从,这是什么道理?
    周显旸心里本就愧疚,听她这样说更是无地自容,又没空跟她解释,拔腿就往锦王的方向跑去,问他书房在哪,王妃在哪。
    锦王早差了个丫头引着荣相见去了书房,伺候她研墨。此刻不知煜王心里着急,还拉着他看这两棵极为稀罕的银杏古树,大谈自己废了多少心思,从何处的深山里运出来等等。
    周显旸好不容易敷衍完皇叔,立即赶去书房,把飞雪支出去守着,走到王妃面前:你听我解释。
    荣相见气得五脏如火烧,笔下毫无章法,字写得歪歪扭扭。她把这废掉的纸张揉成团,用力砸在周显旸身上:解释什么?解释你的若有差遣,无所不从吗?殿下既然对三姐姐无所不从,我是殿下的妻子,自然就该夫唱妇随,对她无所不从,任她差遣。
    你不必这样赌气。周显旸把手按在砚台上,不肯移开。
    荣相见冷笑:你这个人也太难伺候了。我下帖子也不是,不下也不是,你要我怎么做才满意!
    我只要你听我一句!
    好,妾身洗耳恭听!荣相见扔了笔,气呼呼地靠在椅子里。
    这八个字只是想要报答她当年的恩情,并非为了什么男女私情啊。
    周显旸看荣相见没有反驳,是愿意听他的,立即解释说:当年母后被废黜,宫中近侍被全体处死。皇上不见我,也不准我见母亲,还把我送去永华宫做淑妃的儿子。后来,更是瞒着我把母亲送出宫去,要我们母子一辈子不得见面。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活下去。那日在宫中遇困,是你三姐姐帮我解围,还良言相劝开解,才让我振作起来,知道该往哪走。若不是她,我也许早就没命了。
    不是她,我也断不会在西秦坚持多年,不会有今日煜王府的日子。元宵节在城隍庙遇见你们一家兄妹几个,我便趁机跟她道谢,说若有差遣,无所不从。我只是希望以后她有什么难处,我也能为她做些什么,报答她的恩情。
    荣相见听了,并未好过半分,苦笑:绝境的时候有人拉你一把,这份恩情怎么能忘?不怪殿下惦记她这么多年,把她的东西随身带了这么多年,醉梦里也忘不了她。
    周显旸心中一滞:你还是忘不了那件事。
    荣相见一脸愠怒:若是我醉梦中喊别的男子的名字,殿下能假装毫无芥蒂地跟我过日子吗!
    不能。周显旸自忖,自己没有那么宽大的心胸。
    正是了!殿下做不到的事,难道我就能做到?荣相见深吸了一口,展露得体笑颜,殿下,把手拿开。我来帮你报恩!不是她,也没有我如今煜王妃的荣华!
    荣相见打开他的手,收拾情绪,重新写了一封请帖。一行人从锦王府告辞之际,着飞雪递给了荣相知的侍女。
    文仲卿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荣相见面上又掩饰得极好,他傻乎乎笑道:娘子和王妃真是姐妹情深,多谢煜王妃。
    这四个字,如今听来格外讽刺。
    荣相知置若不闻,拿着那封请帖,如获战利品,对荣相见说:多谢四妹妹。那日全家都在,一定会很热闹。
    荣相见面无表情地转身。
    荣相知还跟煜王道了谢,他却只盯着相见,丝毫没有再多看旁人一眼。
    各府辞行后,荣相见走到煜王府的马车边,小北已经候在这里,她吩咐:小北,给你们爷牵马来,他不坐车。
    我什么时候说不坐车?周显旸在后面拉着她的手,反抗被安排。
    荣相见大力甩开:我不想看见你!你要上车,我就骑马!
    作者有话说:
    静颐园接驾当天说开一切,这之前有些必要铺垫~
    第97章
    周显旸顿在原地, 没有再说话。
    相见示意飞雪:你陪我坐车。
    说罢,先自己上了马车,坐进车厢里, 见没动静,她掀开车厢的帘子, 冲飞雪没好气:我使唤不动他, 还使唤不动你吗?
    飞雪无法,只得抱歉地看了一眼煜王,让他别恼, 然后快速钻进了车里。
    马车缓缓移动,她听见有马蹄声将近,马车的轿帘被掀开,煜王和允王正并驾于外面,允王笑嘻嘻道:四嫂,我想借四哥半日,去齐将军府上, 还望允准。
    允王说笑了,你们好好玩, 我看半日不够,通宵尽兴才好。不过你既然拐了我家殿下,我也要把明悦带回家去。荣相见微笑着, 看起来毫无破绽。
    等轿帘重新合上,荣相见立即靠在马车壁上, 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了无生气, 与刚才判若两人。
    飞雪刚才在书房外, 把他们的话听得七七八八,知道荣相见为什么生气,握着她的手说:姑娘,以前的事管不了。以后的事,攥在手里就好了。
    以前荣相见也是这样想的,她总觉得和煜王经历了这么多,又有了夫妻之实,肌肤之亲,该比任何人的情分都要深才是。
    可是今天,在她阐明那么多利害关系之后,煜王还是不忍心拒绝姐姐的要求,这让她想起陛下对张皇后,自来也是如此。
    不管皇后犯了什么错,或有什么荒唐要求,只要她掉几滴眼泪,皇帝都会一脸无奈地答应她。
    这样的感情,谁不羡慕?
    她只感到绝望,深深的绝望。
    她意识到三姐姐不会只活在殿下的过去,而是现在,将来,无时无刻不存在。
    这种存在,不会因为她做任何改变。她不能要求煜王与三姐姐断绝往来,因为那个在他绝境之时给予温暖的人,不是她,她没有资格,也不想撒泼打滚地去要求。她不想为了一个男人,变成面目可憎的怨妇。
    听着飞雪不停宽慰的话,荣相见终于睁开眼,反握住飞雪的手:对不住,刚才不该冲你使性子,你别往心里去。
    飞雪笑道:姑娘一时气急了才这么着的。不冲我来,还能冲谁呢?就是真的冲我,我也没有什么可往心里去的。跟着姑娘这么多年,一点打骂都没受过,我爹娘还时不时抽我耳刮子呢。
    荣相见叹了口气,笑说:你不是前几天馋鱼汤吗?咱们回去弄最新鲜的鱼汤。小南以前行军时,在河里叉鱼,可准了。
    到了煜王府,荣相见才发现小北跟着她回来了:你该跟着他一起呀。
    王妃放心,有侍卫跟着的。爷让我一定护送王妃回家。
    荣相见点点头没再多说,允王府的马车紧随着到了。孙明悦下了马车,过来掺住她:让他们兄弟两个乐去吧,我来陪你。
    荣相见自然高兴,邀孙明悦回卧室换装。荣相见忽惦记起琳琅来,唤来飞云:她今早走得急,只说她爹重病,也不知究竟怎样。你早些吃了饭过去看看,若是很严重,请郎中什么的,缺银子只管说。若是他爹真的不好了,叫她不必急着回来,好好服侍才好。
    飞云本来也正担心着,如今得了嘱咐,立即去了。
    傍晚时分,暑热难消。
    荣相见和孙明悦都卸下了沉重的头冠,只穿了一件轻薄的外衣,跟小南一起站在花园的小河里头。
    她们两个手里拿着捕鱼的网兜,在水里扑腾了半天什么都没捞着。倒是身上都弄湿了。
    小南则手持一根削得尖尖的木棍,盯着河水里的鱼,一动不动。
    忽然间,一声清叱,她手臂大力向下一推,木棍直入水中,再拿起来时那头正穿着一条鱼,在夕阳光下奋力跳动。
    哎呀,好残忍。孙明悦捂着胸口,大家千金,自然没有见过这种场面。
    小南满不在乎地说:反正都是要死的,拿棍子插,拿剪刀开膛破肚,用手拧,又有什么区别?
    说罢将鱼摘下来扔进河边的木桶里。
    荣相见在一旁开玩笑:你若是不忍心,待会儿别吃鱼肉。
    孙明悦不服:鱼肉还是要吃的,只是这些生灵为我们所食,死法上就更该仁慈些,让他们速死,不必受这些额外的惨烈苦处。
    荣相见想这话有理:既然如此,允王妃就请多网几条鱼吧,免得它们被洞穿而死。
    辛苦了半个时辰,两个人收获颇丰。
    荣相见吩咐飞雪去厨房:这一桶是我和允王妃网的,用来红烧,小南叉的鱼,问问她想怎么吃,你们自己商量着办。
    飞雪高兴地去了。
    夕阳将落未落时,天色如梦似幻,天边更是烫金粉色。坐在流云厅赏夕阳美景,吃着自己捕获的新鲜鱼肉,喝着亲手酿的果酒,两人顿感舒怀。
    孙明悦感叹:好像回到了以前在福宁宫的日子,不用伺候那些臭男人,咱们几个想吃什么吃什么,爱怎么玩怎么玩。
    荣相见听她话里有话:你才新婚几天呀,就发这种感慨?要是让外人听见了可不得了。
    就是让外人听见不好,我才来你这说嘛。孙明悦撒娇起来。
    怎么?允王让你受委屈了?荣相见一直觉得允王那样好的脾气,应该会对明悦很好。
    她果然摇摇头:谁能给我委屈受呀?就是跟他吵了一架。
    为的什么?
    还不是那个纤云姑娘!他想办个雅集,到时候请纤云去我们府上演奏。
    荣相见知道允王素来风雅,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又和皇叔交好,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也知道孙明悦作为中书令家的千金,绝对不能允许一个烟花女子上门,哪怕她只是一个清雅乐伎。
    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听一听孙明悦的苦水:你怎么说呢?
    我自然不肯,劝他去别人家席上听,甚至去降云轩听曲我都没有二话,只是不能把人请到家里来。免得被人非议,甚至遭到弹劾,说不定连嘉贵妃娘娘都会受到牵连。可他偏偏说要效仿皇叔。
    咱们能跟锦王叔比吗?他能做的事,不代表我们也能做啊!我一片真心为他想,他反倒说我不懂他的苦心。我问他是什么苦心,他又不肯说。我看他明明就是被那个纤云迷了心窍。
    孙明悦吐了一大车苦水,荣相见旁观者清,叫她不要吃这种飞醋:他不是效仿皇叔每日与这些乐伎吟风弄月,而是效仿皇叔可以在陛下登基后,保住富贵平安的法子。你看陛下那么多兄弟,除了夺嫡失败的下场惨烈,其余的哪个不是被贬谪到封地?
    你是说他已经在想之后的事了?
    荣相见也不敢肯定,笑道:你是他的王妃,你才是和他交心的人。
    嗯,晚上回去问个明白。孙明悦这才缓和心情,痛饮了一杯,你呢,你和你们家殿下交心了吗?
    荣相见犹豫了,把玩着酒杯出神:我觉得算是吧。
    既然你们交心,你就不该赌气下这个帖子给你三姐姐。孙明悦本不想提这事,可心里实在记挂,荣相见不好细说详情,只道:今天园子里的事,你可别告诉一个人去!
    我知道。孙明悦叹了口气,你看我家的事这么明白,怎么到自己头上就意气用事了?
    荣相见搁下酒杯,托着腮不想反驳。
    孙明悦也学着她的动作,盯着她:你瞧这金陵城中的王孙公子,有几个是像王冕那样重情重义的?谁不是妻妾成群,甚至天天在风月场中打转。煜王这样就算好的了,与你三姐姐虽说有些不同的情分,终究行动没有逾矩。你啊,就别太往心里去,别太把男人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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