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展就是没有进展。
侍女们叽叽喳喳地告状:下面的人借口那木头要好几日才能运来,一直拖着。改造这王府必定剩下许多木料的,随便找两根来不就行了?这般会拖懒。
咱们府中也没什么事,宋妈妈说这帮人没事就聚在一起吃酒赌钱,听说还有偷偷拿府里东西去典当当本钱,赚了钱再赎回。可惜她也不是正经主子,说了几次也不怕她。
那还得了,荣相见听了这话便嘱咐着:等殿下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和他商量着怎么料理。
煜王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小黑猫。
荣相见立即认出来是自家围墙上那只流浪无主的黑猫。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你不是喜欢吗?
荣相见摸了摸它软乎乎的脑袋:我家以前养了一只黑猫,进宫后听说老死在家了。前些日子发现墙头上这只小黑猫跟他一模一样,脏兮兮的,我想这也许是他在外头的后代吧。就每日留些饭食在墙角等他来吃。
那你养着他,就当解闷,也让他有个家。
荣想见立即笑逐颜开,挽起袖子,要给这猫洗澡。
没想到这猫野性丝毫未改,三两下就挣脱跳到墙上去了。
周显旸还要去抓,荣相见道:罢了,他不是家猫的性子。以后就在院子里放点吃的和水,让他自行取用吧。他自有喜好,何必勉强呢?
她说得随意,在煜王听来,却是听者有心。
她不是那等仗着有理,偏要勉强的人。他欣赏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只是我并不勉强啊。周显旸觉得,昨夜应该跟她说清楚些。
他正想跟王妃再好好聊聊,前头长府官着急忙慌来叫他,似乎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荣相见隐约听着一句自杀,还来不及问明白,煜王就带着小北走了。
荣相见担心受怕的,一直等到入夜都困了,才听飞雪来报,说煜王回来了,在内书房。
荣相见悄悄过去,想看看他怎么样。
经过书房的窗户时,就瞧着煜王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方手帕,一看就是女子之物。
那是周显旸在淑贵妃宫外见到三姑娘时,她脸上蒙着的那一块。
这些年,刀山火海里他都没有弄丢,每每艰辛困苦之际,拿出来看一看,便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那手帕正面绣着的是株建兰,而背面却是一只浑圆灵动的黑猫。双面绣的技法很是高超。
周显旸明白,物是人非。自己这么多年惦记的,是那个蒙面的小姑娘。而如今王妃给他的感觉更像她。
他知道,这样想不公平。
荣相见走进书房的时候,那块手帕已经不见了,想必是被他贴身细心收好,随时拿出来看。
她心里酸得都能出水了。
飞雪跟着她进去,荣相见亲自往书桌上端了一盏乳酪,一杯花茶。
殿下累了一天,吃点甜的。
周显旸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苍凉。荣相见心中一紧,走近他,想问问他怎么了。
煜王主动拉住她手,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荣相见挣扎了一下,反被抱得更紧了,飞雪赶忙低下头,侧身回避。
你把门窗关好,去外头守着,不许让人靠近书房。
飞雪红着脸立即照办了。
荣相见瞧着煜王似乎不大对劲,关切道:殿下怎么了?
从阳州回来的一个将军疯了。
什么?
他们父子三人,投入齐家军麾下。大儿子跟着我去了西秦,再也没有回来。下面的人,也是出于好意,把他的尸身带回去阳州埋葬。谁知道让他父亲,亲眼看到他儿子零碎的尸首
荣相见呆了一阵,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见煜王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气息滞重,神色痛苦,额上的青筋都微微显现,仿佛在经历什么人间惨剧。
她站起身到椅子后面,轻轻帮煜王按摩疏松着头颈。
这样果然有些效用,他情绪平复了一些:起先他们都瞒着我。前日大婚,史丰来喝喜酒,喝多了便疯疯癫癫起来,跳下了凤仙池,幸好他水性不错,到底搜救了上来。如今他愈发严重了,刚才又用弯刀割伤自己,好容易才安抚下来。找了几个太医慢慢瞧着。
荣相见手上不停,轻声问:殿下你在怪自己?
我封王娶妻,他们黄土白骨我如何能不怪自己?
殿下,你也受了重伤,不能因为自己活下来,就觉得这是一种罪过。这是你的幸运,不是你的错呀。
是吗?
荣相见嗯了一声:凡有战事,能活一个是一个。死者已矣,生者必须要连带着他们那一份,好好活下去。不然,你死了,他们会好过一些吗?
周显旸从未听过这样的话,简单几句却给他前所未有的安慰。
相见换了个话题:殿下,你也看过零碎的尸首,你害怕吗?
周显旸自嘲地笑:当然怕。你以为我们这些军旅之人,生下来就杀人如麻?我头一次杀人的时候,有些犹豫,没有一剑刺死那人,反倒在他肚子上划了好大一道口子,肠子流了一地。
相见只觉一阵恶心。
后来我三天都没吃下东西,看到宴席上有那些内脏之类的就恶心,偏偏宫里宫外宴请都有这些。
荣相见立即说:殿下放心,煜王府里以后绝对不会有这些东西。
煜王睁开眼,眼神微动,王妃沉静的面容就在他上方,露出一种悲天悯人的神色。
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凝脂样的肌肤,指尖传来的酥麻直往心里钻:你不怨我恨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殿下对我好,妾身自然报答。
煜王眸色忽而深沉,喉间发紧,再次握住她手,拉着她倒于怀中。荣相见还来不及挣扎,他的吻已经落下来了。
第52章
荣相见整个人被环抱着, 无力逃脱。这次的吻比以往力道都大,察觉到她反抗,煜王的吻变成了咬。
唇齿研磨着她的嘴唇, 下巴,脖颈, 一路往下, 丝毫不见往日的温柔克制,全是暴戾侵占的意味。
他的手伸也进她衣领里。
粗粝的指腹和掌心伤疤掠过的每一寸柔软肌肤,都如被火燎过一般。
殿下你不能这样对我。
为什么不能你是我的妻子。
周显旸复又捉住王妃的唇, 不许她说话。荣相见伶牙俐齿,他肯定说不过她。
他想要回到新婚那一夜,回到第二天的马车里,回到笼月庵前。
那时王妃对他很情愿,对他的吻报以回应,对他的话回以笑脸,他们两个本该如鱼似水般甜蜜。
他想要纵情地享受她对他的情愿。
无奈, 一切都变了。
荣相见觉得自己好不争气,任人宰割到这步田地。
她前天还柔情蜜意地教他如何亲吻, 今天他就这样恣意对她。
是了。他跟厉王是兄弟,是威重势大的皇子,她只不过是一个依附于他而活的女子。
只要他想要, 他根本不需要学会亲吻,也不需要在乎她满不满意, 喜不喜欢,只要依他自己的性子来就是了。
可是她心里总觉得, 周显旸跟厉王是不一样的。
她双手无力反抗, 只能双足用力蹬着地面。煜王便抱起她, 把她压在偌大的书桌上,连脚都够不着地。
荣相见双手被他紧紧扣住,彻底脱了力,毫无依凭。
有一瞬间,她放弃挣扎,任周显旸用舌尖撬开她牙关,解开她腰间系带。
可当她看见他微闭双目,似乎非常享受这一切时,只觉不公平。凭什么?
她狠下心,用力咬着煜王的下唇,直把他咬得痛到罢手。
她喘着气,眼里的泪花在灯的光照里闪着,可是自始至终没有落下一滴泪,也没有发出一声哭泣。
这倔强受伤的样子,让周显旸心中一阵抽痛。他舔了一口嘴唇,丝丝血腥味传来。
大婚那晚,你不是说要给我排解孤单吗。现在我需要你给我排解孤单,为什么不愿意了?
荣相见站起身,衣裳松散滑落,露出雪白香肩。她赶忙抓住衣衫,迅速地穿回来,一面收拾自己,一面说:殿下的孤单是要靠羞辱妾身来排解吗?妾身不愿,殿下就这样折辱于我。妾身究竟是殿下的妻子,还是青楼里的女子?
周显旸就知道自己说不过她:折辱?你给我扣了好大一顶帽子。王妃,这几日,我待你不好吗?
荣相见看着他受伤的神色,心里不是滋味,她伸手轻轻擦了他嘴角的血:殿下是待自己的妻子好。至于这个妻子,是我还是别人,都不会有什么分别。如果是相知嫁进王府,只怕殿下对她会更好。我宁愿殿下待我不好,也绝不为人替代。
替代?
殿下日日拿着姐姐的手帕,不时看一眼,这份深情妾身也为之动容。
周显旸心中一沉:你知道了?
妾身不能,殿下也不愿烧了这帕子吧?
周显旸沉默了。
荣相见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只怪妾身没有让殿下惦记的缘分,只能靠着一双肖似姐姐的眼睛获得殿下青睐。妾身无德善妒,殿下如果不喜欢,可以休了我!
说罢,她拢了拢头发,收拾好仪容,打开房门,大步离去。
飞雪看到她神色如霜,急着迎上去:姑娘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回去歇着对了,传我的话给负责采买和厨房试菜的人
周显旸无力地颓坐在椅子里,懊悔不已。不一会儿,琳琅过来:姑娘嘱咐奴婢把铺盖枕头带来了,即刻给殿下铺上?
书房里有一张床,只是没有人睡过。
周显旸低声道:不用了。
那殿下是回卧房睡吗?
你先回去伺候你家姑娘安置,不用管我,
他不要睡在书房,在这睡一夜,以后要回去就难了。可是他现在也没脸回卧房去。
等四下安静,他重新拿出那块手帕,细细摩挲,捏住一角放到烛台上方。
烛火似乎也在帮他下决心,原本稳定的火苗突的窜起,灼烧到手帕边缘,眼看要吞噬由金线勾勒出的知字,周显旸下意识地一把攥回手帕,把火苗生生掐灭在掌心里。
荣相见这一夜倒是无梦到天亮。
醒来后,琳琅才来告诉她:殿下一夜没睡,在书房生生坐了一晚。
嗯。她不咸不淡地答应了一声,随他去吧。侍女们也不敢问他们怎么样了。
早膳时,周显旸迟迟不出来,荣相见就叫人把吃的送去书房里给他。
午膳时,煜王又迟迟没来,荣相见饿了,先喝了一口汤,发现里面有细碎的猪肝,大为光火。
不是说了不许用内脏吗?这点事都办不好?这汤是谁做的?这菜是谁买的?赶紧换了!
飞云立即说:我马上去问,姑娘别生气。说着,让小丫头端着那碗汤下去。
路上正碰到煜王过来,忙说:殿下恕罪。
周显旸问她怎么不在流云厅伺候,她便把菜品不对,王妃生气的事说了。
他过去时,正看见王妃独自站在流云厅的檐下,倚着廊柱,对着落花流水发呆。
清风中,出尘飘逸的一段袅娜身姿,精致妍丽的一幅花容月貌,弱不禁风的样子,与昨晚那个倔强到连他都有些敬畏的女子,判若两人。
周显旸心里越发把自己骂了一千遍。
王妃,对不起。
荣相见闻言微动,侧过身看着他。他惯来冷淡的脸上,满是歉意。
他的确是和周显晗不一样的人。
昨天因为史将军的事情,我有些失态,伤害了你,真的很抱歉。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勉强你若我以后还有什么不好的,王妃也可以随时指出,不要委屈了自己。
周显旸没指望王妃立即就能原谅她,但王妃只是叹了口气,用一种似乎穿越了漫长时间的平和眼神看着他:好。
然后没事人一样,指着餐桌:殿下,今日厨房办事不周,好在这几个菜不错,先将就吃吧。我让他们速速再去弄个简单的汤来。
周显旸走过去,低头看她:王妃,我们有大事要做。
什么大事?
皇上传召我进宫,私自祭拜你娘的事,恐怕是被抖落出来了。
荣相见心中一惊:那我去认罪,说都是我哭着求你,你可怜我,没办法了才去的。我认罚,我去认罚。
说着她就往外走,周显旸一把将她抱回,安抚她,在她耳边说:别怕。我先进宫,待会儿宫中可能会再传你。届时,你只需说实话就好。
荣相见很是愧疚: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鬼迷心窍,带你去西山。
不,你该带我去的。显旸轻轻抚着她的背,你娘能不能进祖坟,就看今日了。
荣相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凳子上:你慢慢吃,我先进宫。
第53章
到崇政殿, 周显旸最先见到段飞。他面色严肃,站在殿门处,示意他前面不妙。
周显旸径直走进去, 见到厉王和一个陌生的武将站着,另有一个眼熟的下人, 跪在殿中, 身前,两件衣裳,一顶帷帽。
儿臣给父皇请安。周显旸行过礼, 又和厉王见过礼,然后安然站在殿中。
皇帝面色如常,静静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儿子,缓缓开口:新婚中就被叫进宫里来,打搅你小夫妻过日子了。
父皇取笑了。王妃用完午膳要睡中觉,儿臣离开一会儿也无妨。周显旸想着,这顿饭她肯定吃不好。
他从容淡定, 倒让皇帝看不透。
厉王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显旸,你还有心思说这些?传旨的内官没告诉你喊你来是做什么?
周显旸转过身:厉王兄, 内官只说父皇口谕,着我进宫觐见,我并不敢私自打听。横竖有什么事, 到了崇政殿等父皇示下就好。
皇帝点点头,指了指殿中站着的武将:这是皇陵守军参将魏英。
周显旸看了他一眼, 见他给自己行礼,便点了一下头。
皇陵那边有事?
皇帝示意魏英去说, 他便道:本月十五日入夜之后, 有匪徒纵马闯入皇陵, 直奔幽禁余氏的院子。
她出事了?
谁都没料到周显旸敢这样问,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关心余氏,魏英顿了一下。厉王反应过来,忙道:四弟不必在此作戏了吧?
周显旸如若不闻,走到魏英面前:她到底怎么了?受了惊吓,还是受了伤?她她还活着吗?你说话!
魏英被煜王的样子惊着了,不敢直视,低下头说:余氏无碍。只是殿下不是已经见过了,何必多问呢?
周显旸莫名奇妙:我何时见过她?
殿下,那个闯入的匪徒,着白色常服,戴着帷帽,还骑着黑色的马,皇陵守军几个目击者的说法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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