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东疑惑地看着邬霖，问：你今天怎么来了？你的戏不是拍完了吗？
    我收到短信，说让我补拍一场向女主告白的戏，之前的片段不好。邬霖调出副导演发来的短信，给张东东看了。
    张东东说没有的事，还打电话问了副导演，那边回复说发错了信息。张东东琢磨了一会儿，想明白了，副导演一向和刘总关系好，这摆明了就是他们联合起来，故意摆邬霖一道，折腾他白跑一趟。
    他对何自彰皱了皱眉，不太高兴地说：何自彰，还不快去现场拍戏，大家都在等你！
    何自彰和副导演关系好，对这位张东东导演有点怵，张东东已经因为演技不过关批评他好几回了。见张东东有点发火，他不敢吱声，麻溜地跑去现场。
    刘总经营的艾兴娱乐公司是个小作坊，弄不起大风大浪，比起星芒娱乐集有限公司可谓是小巫见大巫。既然今天见着正主，刘总好歹要巴结下，实在不好意思，央总，刚才多有误会。我们重新认识下，我是艾兴
    不等刘胜正说完话，张东东直接下逐客令：刘总，要不您先回吧。央总是我朋友，我还有几句话和他说。
    面对大佬，刘胜正不敢多言，提起黑色的商务手提包，悻悻离去。
    邬霖很识趣，知道该走了，但又想和霸总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笑着说：多谢张导，多谢央总。今天麻烦你们了。张导，以后有戏再找我，我一定全力以赴。
    央铭看了眼邬霖，一个满口谎话的演员而已，不值得他费心思。签不了邬霖，再找下一个，得是不会撒谎的。
    邬霖走出化妆间后，张东东对央铭抱怨说：我这回挺倒霉的，拍的第一部戏，男主不成器，就是那个何自彰，跟个木头人似的。幸好女主和男二还不错，男二是邬霖，他真不错，长得好演技也好，有机会可以再合作。艾兴娱乐力捧何自彰，看来那个刘总和何自彰真的有一腿。
    央铭静静地听着，脑袋里又浮现出邬霖那张纯净的面孔。
    张东东拍了拍央铭的肩膀，反正是你投资的，亏了我也不怕。我先去工作了，回头再细聊。
    央铭点点头，这回就剩他一人在化妆间休息。门吱呀开了，探出一颗脑袋，是邬霖，带着治愈性的笑容。
    央总，您还在呢，方便我进来吗？我差点穿剧组的衣服回去了。未等央铭说可以，邬霖就直接慢吞吞走了进来，去隔间换回自己的衣服。
    邬霖努力在脑海里回想书里霸总喜欢白月光的什么，好模仿一下，让霸总早早动心，早早签他去星芒娱乐。
    坐在外面的央铭正在浏览新闻，看到一起火灾事故，幸好无人伤亡。正准备滑走时，突然觉得新闻视频封面的人很眼熟，哪怕一身狼狈，也能看得出来这人长得挺好看。再一抬头，就看到邬霖眉眼弯弯地站在面前。
    央铭看出来了，火中救人的人是邬霖。
    第7章 谈判
    想从霸总那拿到好处，替身首选就是模仿白月光曾经做过的事，让霸总不断想念白月光，然后情不自禁善待替身，既缓解思念，也算是补偿了白月光。
    邬霖记得书里说过白月光的头发挺长，洗完澡，霸总就会给白月光吹头发，偶尔顺便扎个冲天辫。于是乎，刚刚在隔间换衣服的时候，邬霖使劲薅头发，终于在头顶扎了个歪歪斜斜的冲天辫出来。
    邬霖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央铭对面，浅浅地低下头去让他能清楚看到自己的冲天辫，回忆起从前的美好岁月生活。
    邬霖放低声音，尽可能装得柔柔弱弱似白月光和原主，央总，我觉得有必要和您解释下。我和现在所在公司关系不太好，您也看到了，刘总一心要保何自彰，我留在这是没有任何发展前途的。所以昨天贵公司说要签我的时候，我特别高兴，肯定是想跟您走的。
    目光楚楚可怜，但凡是个霸总看了都得心化，邬霖却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实在不合他的本性，但为了钱，接着演！
    央铭双手抱胸，淡淡地扫了一眼邬霖，没有任何同情和怜惜的意思，昨天为什么不说你本身就是艺人？我想签的是素人。
    他原本想着，将素人打造成顶级流量甚至影帝，以此证明自己的眼光和实力。
    邬霖搓着手掌心，字斟句酌地说道：我没说我不是艺人啊，当然我没有直接坦白也不算很老实。但您没问，我没说，责任也不全在我吧。
    央铭舌尖顶了顶口中上颚，瞅着邬霖的小眼神，小嘴叭叭挺能狡辩。
    邬霖嘿嘿一笑，狗腿子地说：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贵公司的名声在业内顶呱呱，无人不晓，能被您选中，为了将来的发展，我当然要珍惜这个机会。我本来是想解决完这边的事，再和您坦白，所以我也没敢立马答应签进贵公司，这也算是我不老实之外的一点点老实。他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几乎捏着，做个「一点点」的手势。
    央铭一声不吭，目光森冷，看得邬霖略有点胆战心惊，不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的。他轻咳一声，继续说：没想到，昨晚刘总和何自彰摆了我一道。我还没来得及和您坦白，就被您都知道了，但您千万别以为我是那种兴风作浪的人，我乖得很。
    乖？怎么乖？央铭翘起二郎腿，似乎终于有点感兴趣了。
    邬霖指着脑顶的冲天辫，笑容可掬地说：扎着冲天辫的孩子哪有不乖的呢？意在提醒霸总看在白月光的面子上，既往不咎。
    邬霖的脸清秀干净，眼神又清澈如水，本就很有少年感，配个冲天辫，更显得纯真，让人很容易想起夏天在海边吹海风吃棒棒冰的自在美少年。
    央铭嘴角微动，似乎被逗笑了，又没完全笑，真假难辨。他发现邬霖的头发有几根卷了起来，是火烧过的痕迹。他垂眉看了眼手机，视频正好静音播放到邬霖抱着一个五六岁男孩冲下楼的画面。
    这个人看着身上没多少肉，还挺有力量，也挺正义的。
    央铭半晌没说话，邬霖心想他一定是想起白月光要改变主意了，果然扎冲天辫这招有效。他心里偷笑，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央总，您看，您要不还是签了我吧？给我一个机会，给娱乐圈一个机会，我们一起在娱乐圈搅弄风云。
    央铭意有动摇，问：你和艾兴娱乐公司解约，要赔多少钱？
    邬霖紧张兮兮地伸出三根手指，声如蚊讷：三千万。
    央铭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封建时代奴隶和奴隶主的契约吗？
    所以央总您知道我被公司压榨得有多厉害了，他们恨不能喝我的血！邬霖揪着冲天辫，气愤地控诉，希望天降霸总快来救救苦海中的人。
    你不会觉得我会拿出三千万，给你和艾兴娱乐公司解约吧？央铭差点就要问出你配吗？
    怎么就不配了？邬霖这张脸，这张酷似白月光的脸，这张霸总日思夜想的脸，怎么就不值三千万？书里不就这么写的嘛，霸总帮忙解约，接原主去豪门娇藏起来。而且将来白月光回来，霸总要摆脱原主这个替身，给的分手费可是五千万。
    邬霖又想了想，这不是小事，霸总肯定要深思熟虑，不可能立马答应，这是人之常情。他态度诚恳地保证：以后我一定努力工作，给贵公司赚不止这个数目的钱。
    央铭在心里计算了一番，如果在邬霖身上投资三千万，他现在已经有火中救人这个点可以反转昨晚的舆论，凭借正面形象增加国民热度，以他的容貌身段，只要不自作孽，大红大紫是很有希望的，所以这笔买卖包赚不赔。
    央总，央总邬霖见央铭想事情想得出神，忍不住将脸凑过去，刚好两人四目相对。
    央铭忽然抬手撩了下他的冲天辫，始料未及地来了句：你多大了？怎么就长白头发了？
    不是吧，我才22岁！邬霖双手抱住冲天辫，冲到镜子面前，使劲扒拉头发要找出那根白头发，没有白头发呀，我怎么看不见。
    央铭站起来往外走，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微笑，是阳光反射，我看错了。
    邬霖翻了个白眼，搁这糊弄人呢，是不是以前也糊弄白月光，现在拿我开玩笑寻找以前的感觉？没关系，只要钱到位，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他不看镜子了，转过身追上央铭的步伐，不屈不挠道：央总，您别走啊，您先答应我呀，央总
    央铭没有回头，轻飘飘地说：我再想想。鱼已经上钩，不急着带回家，再观望观望，将来这只鱼才会死心塌地。
    这话听起来模棱两可，邬霖却觉得大有希望。霸总没有直接拒绝，就说明他被自己差不多说服了，更准确来说他在认真思考带白月光替身回豪门这件事。
    一切尽在掌握中，不必心急。
    央铭离开后没多久，朱青青打了电话过来，让邬霖赶快看微博，他火了！
    邬霖不明所以地打开微博，第一条热搜词条：邬霖火中救出一男孩（爆）；
    热门第一是浔城日报的新闻，下面还有一条两分十秒的视频。视频开头是一场浓烟大火肆虐的镜头，配上记者的讲解，显得十分恐怖惨烈。之后重点说明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年轻小伙不顾生命危险，先救了年轻女子和婴儿出来，又返回火灾现场救了一个男童。
    视频里面有邬霖抱着打马赛克的男童从满是浓烟的房屋中冲出来，跑向楼梯口的画面，很明显是楼层监控；接着是竖屏的邬霖抱着男童从楼道跑出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这一段视频摇摇晃晃，应该是围观群众拿手机拍的，旁边还有杂音「呦，好危险呀」「这个小伙子真厉害」，视频最后一段是邬霖一本正经地接受采访。
    看来浔城日报为了剪辑这个视频，搜集了多方资源。
    但凡露脸的地方，邬霖整个人头发衣衫凌乱，脸上乌漆嘛黑，有的地方还红通通的，这是他有史以来形象最糟糕的一次，不过狼狈中透着英勇，一张乌黑的脸上眼睛格外明亮，像两颗星星。
    接受采访的时候，邬霖没有透露姓名，他还以为不会有人认出他，但昨晚才在热搜被鞭尸，怎么着也混得脸熟了，所以视频一经发出，就有人在底下评论英雄好汉邬霖。
    浔城日报本来的新闻词条是#浔城一小区突发火灾#，关注度不高，得知救人的人是邬霖，向小区确认后，将词条改成#邬霖火中救出一男孩#，迅速评论近万，蹦上热搜。
    邬霖战兢兢点开底下评论，说实话昨天被骂得那么惨，对网友们的评论还心有余悸。
    【爱喝茶的小妖精：邬霖好勇啊！真不怕死！】
    【小样不小样：看着好危险，感动！致敬英雄！】
    【大水冲了龙王庙：真可怕，我以前也住这，还是同一栋楼。】
    【抓住夏天的尾巴：昨天骂邬霖的，现在尴尬了，人家是英雄。】
    【飞天猪猪侠：其实昨天那件事很蹊跷，突然几个热搜都是邬霖和何自彰，针锋相对，说实话这两人都十八线，反正我以前没听过。说没人搞动作，我是不信的。】
    【可以不取名字吗：确实，邬霖深更半夜还发了条自黑的视频，划重点：清者自清。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发完视频就去救人了，这样的性格，我不信他会抢新人资源。】
    【改革春风吹满地：昨天那个视频明显是剪辑过，@何自彰敢不敢放完整视频出来？】
    【天天晴天：没人注意到邬霖很帅吗？就算蓬头垢面，还是帅得一塌糊涂。】
    【今天又为帅哥心动：更帅了好嘛！正义感爆棚！男友力爆棚！还隐隐约约有点破碎感！好想有个这样的男朋友！】
    【霖的小可爱：@邬霖抱抱哥哥！】
    邬霖不由得欣慰一笑，他属实没想到昨天的举动会上热搜，这完全是意外之喜。他转了这条微博，当时火很大很危险但救人要紧，幸好最后他们一家三口都平安无事，大家都要注意防火安全【比心】【比心】。
    【躺在霖哥怀里看月亮：啊啊啊哥哥保护好自己！】
    【今年一定要上岸a：路转粉报道！】
    【干了这碗孟婆汤：真汉子！霖贵人，你的福气在后头！】
    【敬哥哥的九仙女：好人有好报！你迟早大红大紫！】
    【Mary大小姐：哥哥太帅了！请哥哥接受我的真诚道歉，我昨天不该骂你。】
    在现场看拍摄的央铭百无聊赖，完全看不下去何自彰的拙劣表演。他打开微博，他的账号是私人账号，没有认证和星芒相关的任何信息，看到邬霖发的那条微博，嘴角微微上扬，默默点了个赞。
    第8章 直播
    当天，邬霖微博涨粉五万，甚至有人从他火中救人的视频中截图当头像，睡衣黑炭脸，眼神呆滞，他自己看了都想笑，像逃难的难民似的。
    那位豪门霸总还说他长得不像吃过苦的，这副模样纯纯一个挖煤工，底层民众代表。这说明什么？说明我邬霖在演戏妆造方面有巨大的潜力！
    浔城消防局趁热打铁，借机提高人们的防火意识，先是转发了邬霖的微博，点赞他的英勇行为，再邀请邬霖担任浔城消防宣传大使，直接将他请到直播，给网友们普及消防知识。
    #邬霖火中救出一男孩#词条还挂在热搜上，这场直播自然而然吸引了不少人观看，直播间人数达到@浔城消防直播以来最高。
    邬霖穿上消防服，端端正正坐在镜头前。这是他第一次直播，就算做足了准备，台词背得滚瓜烂熟，仍然不免有些紧张，笑容说话都有些拘谨，好在身边坐了一个真正的消防员，随时帮他提词找补。
    直播开始后，邬霖热情洋溢地给观众们打了声招呼，然后神采奕奕地讲解消防知识，不料弹幕评论蹭蹭蹭刷不完，无数爱心飞起。
    【草，邬霖好帅好帅！】
    【之前只觉得邬霖长得好看，现在看是英气逼人，果然制服诱惑】
    【哥哥赶紧去拍一部消防剧吧！】
    【哥哥！哥哥！】
    【霖哥哥看起来有点紧张，耳朵都红了，好可爱！】
    【这脸这气质，一看就是根正苗红的好人！】
    【国泰民安让人放心的脸】
    【太帅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
    【老公老公老公！】
    【老公超市我！！啊啊啊！】
    【声音好苏!】
    【一进来就被好多裤衩子绊倒】
    【你们好吵，都不认真听讲的吗？那我真诚发问，老公，我心里的火怎么灭？】
    【我的手机号0123456789，微信号同手机号，请哥哥加我！】
    【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留了下来】
    【大家别看了，这是我男朋友！这是我男朋友！】
    没多久，这场直播上了微博热搜，配上邬霖穿消防服的九宫格照片，引来更多观众观看，邬霖微博粉丝数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往上涨。
    工作间隙喝咖啡的央铭点开直播，看了一会儿邬霖正儿八经的讲课，心想，这人正经起来还挺挺有魅力的。他悄悄点了个赞，发了一条弹幕「加油」。
    在一众「哥哥」「老公」的评论中，邬霖一眼看到那个不拘一格的「加油」。
    一定是长期默默关注我的粉丝，才会发出这样简短又意味深长的两个字！这个评论多么与众不同，多么深情厚谊！雨林们，等我奋起！一定不给你们丢脸！
    央铭不知道自己的一条弹幕竟然引发邬霖那么多的遐想，他将手机放在支架上，一面喝咖啡一面看直播。
    忽然有人敲了敲门，央总，是我，胡有智。
    进来。央铭关了直播，好整以暇地喝着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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