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窄的缎带上, 银线勾出来的白玉兰栩栩如生, 随着纤细的花茎一朵一朵的绽放在白色的缎面上。
    她手拿着线, 心想回去之后把碎玉打磨的圆润一些固定在花瓣尖上，看着像是露水一样, 更有意境。
    秦昭曼把沈年年吹落下的一缕头发顺到她耳后，靠近了想看看她绣的图样。
    朱莉这里是偏向展示的灯光，并不明亮，秦昭曼这一靠近，挡了大部分的光。
    沈年年下针的时候慢了些，没抬头, 提醒了一句：挡光了。
    话音落了一两秒，旁边的人还没动。
    沈年年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断，可被秦昭曼打断就生不起气，感觉像是猫咪好奇的凑过来看她在干嘛，有点可爱。
    她被自己的偏心弄得无奈, 抬起眼, 面前咻的亮起了手机手电筒的光。
    秦昭曼拿着手机, 坦然对上她的视线。
    眼睛好像在说有光了。
    沈年年笑了一下, 问：一般人挡光了不是应该往一旁挪一挪吗？
    秦昭曼说：一般人没女朋友的话确实会离远一点。
    我有女朋友，我就要贴着。
    沈年年听出她语气里的炫耀，视线在她唇上多停留了一瞬, 才垂眸继续绣手里的绑带。
    秦昭曼没看多久，手机接到了黎秘书的电话。
    工作室里很安静, 她按下了下静音键，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一个小时后，沈年年收好最后一针，手指轻抚了下上面的花纹，这才发现秦昭曼不见了。
    小助理给她解释说：neve，你朋友刚刚接电话出去了，然后就一直没回来。
    沈年年往窗外看了一眼，说：谢谢，我知道了。
    小助理不好意思的笑起来，给她端了一杯咖啡上来，问：我去帮你叫朱莉姐。
    沈年年点了下头，等小助理走了她拿起手机。
    QIN：我在车上等你。
    除此之外，还有乔桥发过来的消息，是几张图片，很长的截图，手机转了个圈正在加载。
    你绣好了？
    朱莉从楼上下来，沈年年把手的绑带给她，说：你看看。
    朱莉接过来，看了一眼笑了，说：这跟你女朋友的衣服不搭，不过你个人风格倒是挺足的。
    这种绑带绑在女朋友身上，不像是为了搭配，像是在彰显主权。
    沈年年跟她眨了下眼：Zelmer看不出来，你别揭发我。
    朱莉顺手帮忙把绑带绕到了高跟鞋上，说：我觉得她知道更好，你可以告诉她试试。
    她把这双鞋放进包装袋里，连着装着其他几双鞋的购物袋一起递给了沈年年：给。
    沈年年挎着四五个包装袋，说：我准备了一条项链送你，明天送到你这。
    朱莉不是第一次收到沈年年的珠宝首饰了，她语气里带着责怪：你怎么总是这样，我又不是跟你交换。
    沈年年笑着说：只是觉得那条项链特别适合你。
    从朱莉的工作室出来，乔桥的那几张图片也加载好了，是乔桥和秦昭曼的聊天截图。
    QIN：你在干什么？
    小乔：我陪我女儿看电影呢，白雪公主，但是她好像不太喜欢。
    QIN：白雪公主很好，你看neve给我绣的这个就是白色的。
    QIN：（白玉兰.jpg）
    之后的几张，都是类似的内容。
    小乔：救命，管管她吧，我要受不了了。
    沈年年发了一个白猫猫给黑猫猫套麻袋带走的表情包。
    neve：在管了。
    乔桥立刻回复。
    小乔：（狗粮达咩.jpg）
    沈年年跟乔桥说着，找到了秦昭曼的车，她走过去，车门从里面打开，一捧红玫瑰被送到了她面前。
    车内秦昭曼拿着玫瑰，说：辛苦了，送你。
    淡淡的玫瑰香气弥漫开，分不清是这束玫瑰散发出来的，还是秦昭曼本身的香水味。
    天色已经暗了，现在是下班的前夕，正是一个城市最安静的时候。
    沈年年清楚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什么时候买的花。
    就刚刚，等你的时候。
    沈年年抱着玫瑰花坐进车里，秦昭曼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袋放在到后面，要拿那捧玫瑰的时候，沈年年往另一侧偏了偏。
    我抱着就可以。
    秦昭曼手改了方向，帮她系安全带，插好安全带，她也还维持着这个侧身的姿势没动。
    她明知故问：如果是别人送给你的玫瑰，你也会这么抱着吗？
    不会。沈年年诚实作答：你见过那些玫瑰的下场。在脏衣篓里。
    秦昭曼满意了。
    回去的路上遇见红灯，隔壁一对小情侣在吵架。
    吵得并不凶，你一句我一句的抱怨，吵得都是感情磨合期正常的小矛盾。
    等到女孩子一哭就顺理成章的过渡成了打情骂俏一样的软言软语。
    沈年年发现秦昭曼一直在看那对小情侣，但秦昭曼不是会关心别人感情生活的人。
    沈年年问：觉得吵？
    旁边的小情侣车开走了，秦昭曼说：乔桥以前和她那些小女朋友也很容易吵架，但是和现在的太太没吵过架。
    她绕着弯子：我们也没吵架。
    总是吵架会成为前任，不吵架的适合结婚。
    她们从没吵架，所以她们适合结婚。
    沈年年唇角微弯，问：所以呢？
    秦昭曼瞥她一眼，说：没了，就随口说一下。
    她们现在还没到谈论结婚的时候，起码也要等沈昌河醒过来才能提上日程。
    沈年年多看了她一眼，等了等发现她确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手指抱紧了玫瑰。
    嗯。她藏的很好，像是也只是随便应了一句。
    沈年年这么平静，秦昭曼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捏着方向盘的手用力了一些。
    回了家，秦可爱喵喵扑了上来，秦昭曼今天穿的衣服质地容易粘毛，把她把它扔给了沈年年：去找妈妈。
    沈年年隐约觉得秦昭曼有些不高兴，她摸了摸怀里秦可爱的头，思考着刚刚的对话有没有什么问题。
    她有还没治疗好的心理问题，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她本能的先怀疑自己。
    秦可爱像是察觉到她情绪低落，软乎乎的喵了一声，主动蹭了蹭她的胳膊。
    沈年年跟她贴贴脸：我们可爱好乖。
    秦可爱感觉到这是在夸它，登时昂首挺胸，小狮子一样喵喵叫。
    沈年年笑了下，把它抱到猫爬架那玩，然后才去拆秦昭曼送的玫瑰。
    玫瑰就这样放在包装里很快就枯萎了，插在花瓶里能留的久一些。
    沈年年把花分了两份，一半插在了客厅的花瓶里，另一半拿上二楼，插到了她书房的花瓶里，她平常在书房的时候比在卧室还多，一抬眼就能看到这捧玫瑰。
    秦昭曼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沈年年正在往花瓶里滴营养液，她看向秦昭曼，提醒说：记得吧头发吹干。
    秦昭曼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没去吹头发，热水蒸腾着她那点小情绪更闷，让她只想黏着沈年年。
    她跟着沈年年进了书房，搂住了她的腰，下巴搭在沈年年的肩膀上。
    沈年年纵容的问：怎么了？
    秦昭曼本来没什么事，但沈年年这么问了，她就随便找了点事：如果是我很晚回来，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你会怀疑我跟我吵架吗？
    沈年年微侧过头看她，这不是刚刚那对小情侣吵架的内容吗？
    秦昭曼挨着她的脖颈，问：你还要想？
    沈年年也不嫌她湿漉漉的，折了一支玫瑰花，转身夹到了秦昭曼的耳朵上。
    秦昭曼的唇色比玫瑰还艳。
    沈年年说：不需要想吗？这个不问题不是还挺重要的？
    刚刚在路上都提到不吵架的适合做太太的份上了，哪能随随便便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这个答案怎么取悦到秦昭曼了，她笑了一声：那你想。
    沈年年把花整理好了，说：应该不会吵架。
    多好的引导机会。
    沈年年说：我会先跟你问事情经过。
    秦昭曼挑起眉：这种情况了，你第一反应是冷静的跟我沟通？
    沈年年反问：不然？她靠近了秦昭曼，问：你要先跟我吵架？
    秦昭曼对上她的视线，心想，不会吵架也会不高兴，要做点什么表达一下不满再开始沟通。
    她终于知道沈年年哪里不对劲，沈年年太冷静了，对待她跟对待其他人完全一样的一样的冷静。
    电影这么拍都会观众都会嫌爱得不够。
    秦昭曼看着沈年年，说：我也不会跟你吵架。
    但你为什么这么冷静？这句话问出来又扭捏又做作，烫嘴，说不出口。
    秦昭曼转过身往卧室走，没说话，也没收敛自己的郁气。
    沈年年觉得秦昭曼就像一只只会喵喵叫的猫咪，在她揣测错了她的意思的时候，也只会重复喵喵表达不满，不会用语言说出诉求。
    沈年年拿出吹风机，坐到床边摸了摸秦昭曼的脸：我帮你吹头发？
    秦昭曼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但这个无理又让她觉得憋屈：嗯。
    沈年年打开吹风机，手指温柔的插进秦昭曼的头发里，感受着吹风机的温度，怕不小心烫到她让她不舒服。
    秦昭曼感受到这份细致认真，心里冻着的情绪化成了温水，一时什么又突然什么都不想计较了，沈年年留在她身边就行。
    她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感情的可怕之处。
    她就像是被植入了傀儡程序一样，开心和不爽完全牵系在不受控制的沈年年身上。
    而沈年年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和理智，握着支配她的傀儡丝线。
    作者有话要说：
    快看我的专栏！每本都有美美的封面了~
    讲一下puppet boss的后续，就是我一边玩一边吐槽剧情，吐槽到姐姐捉奸我和另一个男角色的奸情（必须走的剧情）我被捉了之后，姐姐问我要不要把那三个男的都开了，我当然同意！！但是女主拒绝了！！她拒绝了！！
    女主的好多选择我都不理解，然后瓜子猫给我推荐了别的游戏，弄酒和玄官也给我安利了新游戏。
    但是我！我舍不得姐姐QAQ
    我就给姐姐挽尊：但是姐姐很好啊，她给我买大钻戒，她超爱我。
    弄酒：爱你给她戴绿帽子的模样？
    我含恨退游了。
    第80章
    沈年年决定以身作则, 开个好头。
    她把吹风机关掉，坐在秦昭曼身侧，想认真的问一问秦昭曼的想法, 可一对上对方刚吹完又蓬松又炸毛的头发, 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秦昭曼抬手捏她的脸：笑我？
    嗯。沈年年握住了她的手, 说：我去拿把梳子。
    秦昭曼拉住了她, 说：不用那么麻烦。
    她随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甩了甩，大波浪保养得当特别柔滑, 很快恢复到平常那种慵懒的状态。
    沈年年有些新奇的摸了一把，确实很顺，像是在猫猫的毛，又是又摸了一下，再摸了一下。
    秦昭曼忍了会，不耐烦就吻向她的唇, 索取了一个湿吻作为代价。
    在一起之后，沈年年就这种亲近的行为变得很纵容。
    一个吻结束后，她又把一个吻落在秦昭曼收的锐凌厉的眼尾，对她说：你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她用哄小朋友的语气问：怎么了？
    秦昭曼对上沈年年的视线，觉得像是被接入了测谎仪, 说一句谎话都会被她辨识。
    她移开视线, 下床拿起床头柜上的红酒, 又拎了两个杯子, 说：在想你当时为什么选择跟我在一起。
    秦昭曼说着，用开瓶器拔出红酒的软木塞，淡淡的酒香味涌入鼻端, 她倒了两杯红酒。
    沈年年看着她的背影：因为我们互相喜欢。
    她久违的听到疯狂火车的轰鸣声，恍惚间好像回到了最开始面对秦昭曼好感时慌张无措的状态。
    Zelmer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沈年年回想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忽视了秦昭曼, 或者给秦昭曼造成了什么误解。
    但没有。
    她很谨慎，在一起之后没有犯过任何情侣间会犯的错。
    秦昭曼把两个高脚杯都拿起来，手腕收敛的摇晃，红色的酒液在高脚杯的杯肚里荡了个漂亮的弧儿。
    她把一杯递给沈年年：要吗？
    沈年年抬手接过，饮下一口红酒，淡淡的涩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不是现在犯的错，那就只能是在一起之前的遗留问题。
    她和秦昭曼并不算纯粹的开始，成为现在在一起的隐患，这也是当初早就料到的。
    沈年年抬起眼，试探着秦昭曼的态度：不高兴是因为我太忙了？没有时间跟你在一起？
    秦昭曼又喝了一口红酒，用这个动作来拖延自己思考的时间。
    她知道只要她开口，沈年年一定会做出改变。
    但她在乎的是沈年年这样冷静的原因，不是想看沈年年的表演。
    有一点。秦昭曼把酒杯放下，她靠在靠墙的小酒柜上，抑制着想抽一根烟的冲动，双手向后压在酒柜的沿上。
    这个动作让她的胸向前挺，吊带睡衣收紧，勾勒出她身材，一丝赘肉也没有的小腹，和胯骨微微的突起。
    秦昭曼没看沈年年，半垂着眼睫，看着地毯上的花纹：没有什么真实感，就是，我们真的在一起了。
    她们卧室的灯光很柔和，让她本身攻击性很强的五官显得也温和下来。
    沈年年看着秦昭曼，想到了洛可可时期意大利雕刻家们偏爱的披着薄纱的石雕艺术品，把石头雕刻成薄纱，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突破想象的美感。
    这份美感现在私属于她。
    她忽的有些安心，要石雕披上薄纱需要高潮的技术和耐心，要有秦昭曼，也理应付出更多的耐心和时间。
    这很正常。
    秦昭曼没等到她的回答，转头看她，重复了一遍：没有什么真实感，我真的有女朋友了。
    沈年年声音温柔：现在才没真实感？
    她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天了。
    秦昭曼没得到想要的安慰，伸出了些猫爪尖：不可以吗？从在一起的喜悦里回神了，开始空虚。
    沈年年与她对视了一会，问：做.爱可以缓解吗？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秦昭曼眼里划过意外，仅有的几次性.行为，已经足够然她发现到沈年年对性并不热衷。
    以至于她现在怀疑自己幻听。
    沈年年搂住了秦昭曼的腰，她抬头，说话的时候唇几乎碰到秦昭曼的耳垂：我只会和你做这种事，能带来真实感吗？
    秦昭曼没办法拒绝这种邀请。
    沈年年知道了她的答案，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在沈年年的思维里，缺乏安全感的人默认是承受方。
    睡衣被扔在地上，秦昭曼指尖费力的伸过去拉开抽屉，拿出了一盒指套。
    沈年年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性的轻吻她的额头。
    她没再继续，起身抽了几张湿巾给秦昭曼清理。
    秦昭曼合上腿：不用你，我自己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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