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那么你呢?”从刚才开始便沉默下来的主公大人忽然问道。
我一愣:“……是?”
在我的注视下,惊喜的神色不知何时变为了担忧和迟疑的少年看了我一会儿,见我一直是一脸茫然,不由得心疼的轻轻叹了口气。
“你只说让我们顾虑他人,那么届时离我最近的你又该怎么办呢?——你也是血肉之躯,万一折磨我的诅咒转而缠上了你,那我宁愿不要祓除它。”
“耀哉大人……”天音夫人喃喃的唤了他一声,同样变得迟疑起来。
我哑然的沉默了一会儿。
这沉默似乎让主公大人以为我也没有办法避免他说的情况发生,这让这个一直温润如水的少年蹙起眉心,看起来甚至有些生气。
但他很快便舒展开眉头,在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后,用温柔到几乎令人感到悲哀的语气对我说:
“我并非是不可取代的,瑛二。与我比起来,像你这样拥有强大实力的孩子,才是鬼杀队真正宝贵的力量。你才刚当上水柱没多久,我希望你能——”
“非常抱歉,主公大人,但我不得不打断您的话。”
一直垂头聆听的我忽然俯下身子,用行礼的方式打断了少年的话。
我能感觉到主公大人停了下来,用宽容的眼神注视着我。
啊……多么温柔又伟大的人。
明明他自己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啊。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直起身,将腰间的日轮刀抽了出来,恭敬地横放在自己和他中间。
“我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了,既然您担忧属下的安危,那就请您允许我用自己的爱刀起誓——在为您祓除诅咒的过程中,我将时刻关注自己的安全,一旦情况有任何不对,便立刻停止祓除,退到安全线以外——这样可以了吗?”
面对我诚恳而真挚的请求。
似乎还是有些顾虑的主公大人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深深叹了口气,第一次用有些严厉的语气说道:“不准食言哦。”
不准食言啊。
……真可爱。
我无声的笑了笑,随即收敛笑意,认真的点了点头。
此时的我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你们说,比如明明应该是第一次听说“诅咒有实体”“诅咒可以被祓除”这种事,但产屋敷夫妇居然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我,还愿意让我一个年仅十五岁、只在自家的小医馆里帮过工的少年为宝贵的鬼杀队当主治病……
但我此刻最想说的其实是——我并没有夸大其词。
这个因鬼舞辻无惨而起的诅咒,完全就像我说的那般危险,凶恶,难以祓除,且容易殃及他人。
毕竟我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也喜欢在心里满嘴跑火车(比如对美少年蠢蠢欲动什么的咳咳咳),但在正事上我一向是特别靠谱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哦?真的是真的哦?绝对不能怀疑伟大的瑛二大人我的动机哦?
*
——所以说,在祓除诅咒的过程中会感到难以想象的剧痛,自然也是真的。
昏暗的房间之中,胡蝶瑛二的面容如死水般平静,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凝视着钻入皮肤中的黑虫咒灵,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或心软。
即便被他治疗的少年痛的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浑身像痉挛一样抽搐着发抖,紧咬住毛巾的牙关渗出凄惨的血迹,整个人像是从热水中打捞出来一样湿透了,他附着咒力的五指也依旧稳如磐石,捏住咒灵虫的身躯一点一点将它向外拽着。
“请再忍耐一会儿,主公大人。”
——顶多时不时说上一次这样根本不像安慰的安慰。
被他攫住的咒灵疯狂挣扎着,连身上那些腐肉所化的无数绒毛都在疯狂摇摆,却根本不能奈何这位强大的咒术师分毫。
于是它只能产生数量恐怖的黑紫色瘴气,将房间中的家具、墙壁、榻榻米全都腐蚀殆尽,在天花板下方盘旋成黑压压的乌云。
但无论是瘴气还是乌云,都没能伤及房间正中的两人一丝一毫。
一层浑厚的咒力覆盖在他们四周,阻断了一切伤害。
虫子的头部已经快要被全部拉出少年体内了,它似乎也知道被扯出去后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遂挣扎的更厉害了。
当然,产屋敷耀哉感觉到的痛苦也因此更强烈了。
他数度昏过去又醒来,每一寸身躯都在因剧痛而颤抖。太过强烈的痛苦带来了濒死感,让他看清了自己鬓角的毒疮其实是一只无比丑恶的黑虫,它疯狂的挣扎、攻击,从毛孔里喷出漆黑的毒气,但晶莹的蓝色灵光却阻隔了一切。
胡蝶瑛二在保护着他。
这个念头一翻上来,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便忽然模糊了视野。产屋敷耀哉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这个无比可靠的少年的衣服,将头深深的埋进了自己的水柱温暖清香的怀抱。
他抱紧了他,像抱紧自己唯一的救赎。
第63章
治疗在黑虫像婴儿一样凄厉的惨叫声中落下了帷幕。
待那惨叫声消失后, 昏昏沉沉的产屋敷耀哉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稳稳的向外面移动着。
“结束……了、吗?”
嘴中浸满口水和鲜血的毛巾被取下,此刻的他已经顾不上礼仪形象之类的东西, 浑身脱力的靠着瑛二的胸膛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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