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辂的存在对他们而言,一直是矛盾的。
在贺晏臻嘴里,米辂是个无足轻重的同学。可是在其他人眼中,米辂却是贺晏臻身边最亲密的同龄人,是得到过双方家长期待的小情侣。
何意以前完全信任着贺晏臻,哪怕俩人分了手,他也没有怀疑过贺晏臻的承诺。
但现在,一切都不确定了。
贺晏臻会欺骗他三年。
现在回想以前,他已经完全无法分辨贺晏臻的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
何意整晚没能安睡,第二天一早,他检查了行李直奔机场。
张君跟马教授到得稍晚一些,俩人见到何意,不由都问:你怎么脸色不太好?
何意摸着脸,笑了笑:遇到一点儿小事,没睡好。
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算小,哪怕只是普通朋友,被对方欺骗三四年都不可能毫无波动。
但何意发现当自己不再回避矛盾,也不再对其他人抱有期待时,他的内心已经稳定了许多。至少,他已经能够分清主次,不让这样的琐事干扰自己的工作。
一行人抵达南省已是中午,有工作人员前来接机,将他们送到了接待酒店入住。
这次慈善活动的主办方财大气粗,晚会和住宿都是安排在一家超五星酒店。二十多名专家带着各自的助理和工作人员,将行政楼层占去一大半。剩余的一半则被晚上演出的几位明星瓜分。
马教授在酒店休息了两个小时,便带着两位学生去了小会议室,已经有几个专家在那边研究案例。
何意跟张君跟在后面,看着马教授与一位年轻人打招呼。
张君抬头看了眼,随后低声对何意道:这位三十三岁,博士生导师,小儿先心的专家教授你看老教授们的表情
老教授们对年轻人格外关注,眼神中又满是慈爱和打量,恨不得将可惜两字刻在自己眼珠子上谁不想有这样的爱徒?
年纪轻轻,前途无量。
唯有马教授心里暗暗得意,这样的好苗子,别人一个难求,他却自己就有俩。
尤其是何意年纪小,有灵气,将来三十多岁的时候搞不好也能当上教授。他心里舒坦,面上倒是不显露,只听大家讨论这次的手术安排。
患儿们都已入院观察,年轻教授早来了一天,已经去病房探视过。
有人问患儿情况,他沉声道:都很兴奋,这次申请的人挺多,听说是从二百多人里选了这几十个。年轻人说到这叹了口气,神色不忍,有不少情况更为紧急严重的,因为不符合条件还没排上。
你们先心的有几个?有人问。
这次安排了十一个。年轻人说,有一个高年龄段的小男孩没被选上,他的情况复杂,风险太高,我看再不手术恐怕危险,今天才安排了他到我们医院去,等我回去给他手术。
这又是何必。另一个专家摇摇头,不赞同道:福利院的孩子有几个没缺陷的?那么多人,我们要是这个也管,那个也做,正常工作都不要开展的了。再说了,这些父母都不要的孩子,社会能抚养他们成人已经很不错了
年轻教授不妨他会这样讲,皱眉道:孤儿也是人。
人和人不一样,福利院的将来能上大学的有几个?他们能自力更生活着,不给社会添乱就不错了。 那人摆摆手,见众人脸色都不太好看,说教道,这些孩子心理还容易有问题,不是我有偏见,没有父母教养,孩子很难有出息。就在座的各位,谁不是靠父母支持才读完书,一生从父母身上受益的?
他还要再讲,冷不丁有人出声打断。
我不是。
专家一愣,朝声音来处看过去。
何意脸色微冷,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令他脑袋发懵。但他仍是克制着自己的紧张和愤怒,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我不是靠父母支持学的医。我也没有父母教导。
那专家皱了眉,眼角朝下一拉。
我也是。角落里,有个女医生也笑了起来,我也是工作后,才不用领取孤儿生活保障金的。你好,我是人民医院的眼科大夫丁慧。
她朝何意伸手,何意回过神,忙回握过去:何意。
我看过你跟马教授联合手术的视频资料。正想跟你聊聊。丁医生笑笑,又示意旁边的位置。
原来的话题就这样被岔开,大家三三两两各自小聚一起谈话看资料。那位专家脸色不太好看,讪讪地坐到一旁。
丁慧与何意坐远了一些,暗嗤一声:自己一肚子花花肠子还想好为人师,真不知道怎么把他请来了,简直晦气!
何意并不认识这些人,又怕刚刚那样顶撞别人给老师惹麻烦,因此只道:谢谢丁医生。
谢我?丁慧却收回视线,对他道,我找你还是有事相求呢。
她抬手,那位年轻教授也走了过来,坐在一旁。
何意忙冲对方点点头。
丁慧道:这次有两个小患者情况都比较严重,但是不能参加这次慈善活动。一个是先天性心脏病的,情况复杂,吴教授已经答应转进他们医院治疗了。另一个是三度唇腭裂的小朋友。何意,这个是你们口腔科的,我知道马教授最近两年的手术排期已经满了,可这孩子现在进食都困难,这次机会实在难得,你看能不能让马教授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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