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束白茫然地看着黑了屏的手机,有些无法理解刚刚听到的话。
他不相信,不相信余静岚真的会这么突然地离开他。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余束白想。
他抱着这样的想法匆忙赶到医院,跑去余静岚的病房,却只看到空了的病床。
一个护士走过来问:你是病人家属吧?
余束白连忙点头,急切地问:是,我妈呢?还在急救吗?在哪个地方?
护士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您母亲的病危通知书和死亡通知书,遗体已经转移到负一楼的太平间了,麻烦您确认之后签字。
余束白拿着那两张薄薄的纸,看着上面鲜红的医院印章,还有死者后面余静岚的名字,木然地跟着护士进了电梯。
直到看见余静岚的遗体被工作人员从冷柜里拉出来,他才不得不相信,余静岚真的已经离开他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余静岚这个人存在,他再也看不到余静岚冲他笑,听不到余静岚叫他阿树,也摸不到余静岚的体温和脉搏。
他没有妈妈了。
他永远地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唯一的亲人。
余束白摸了摸余静岚冰凉的脸,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亲。
他在死亡通知书上签了字,给学校老师回了电话道歉,说自己临时有急事,然后开始联系殡仪馆。
做完这些,他给傅闻笙打了一通电话。
他现在很想见一见傅闻笙,想让傅闻笙抱一抱他。
他太冷了,需要傅闻笙的体温让他取取暖。
可是傅闻笙没有接,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余束白的脑子变得越来越迟钝,好一会儿才对自己说,或许傅闻笙是有事没听到。
他又打了一次,依旧没人接。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机械性地拨打那个号码,一次又一次,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余束白坐在医院的安全通道,看着毫无反应的手机发了会儿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四周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
太久没动,腿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
他扶着楼梯扶手,一阶一阶地走下去,走到头才发现这里是地下停车库。
他不是从病房那一层下来的,而是从负一楼的太平间。
手机没电了,要充电。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所以又转身往楼上走。
在医院附近的便利店给手机充上电之后,余束白又开始机械性地给傅闻笙打电话。
不知道到底打了多少个,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联系不上傅闻笙。
他翻了翻通讯录,思考了很久,才拨打了许嘉远的号码。
跟傅闻笙有关系的人,他只认识许嘉远一个。
电话接通之后,余束白直接问:他在哪?
闻笙吗?许嘉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显得有些陌生,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在哪?余束白又问了一遍。
许嘉远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他在哪?余束白仿佛只会说这么一句话了。
许嘉远叹了口气,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去接你?
余束白没有回答他,直接挂了电话。
他又拦了辆计程车,把许嘉远发给他的地址拿给司机看,然后便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发呆。
出租车最终停在一家高档会所门口,余束白进去的时候,穿着衬衣的服务生走过来问:您好,有预约吗?
余束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服务生又问了一遍,余束白这才说:找人。
服务生怀疑地看着他,挡在他面前不让他进:请问您找谁?
傅闻笙。余束白说。
服务生的神色变了变,稍等,我问一下。
他转身用对讲机问了句什么,然后重新扬起笑容,客客气气地跟余束白说:这边请。
余束白跟着他上楼,服务生指着走廊尽头的包间跟他说:傅少在里面跟朋友喝酒。
余束白一步步走过去,包间的大门没关,里面没有想象中那么吵。
傅闻笙的位置背对着门口,没有看到他过来。
余束白听到包间里有人问:闻笙,你很喜欢你那个小男朋友吧?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傅闻笙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摇着手中的红酒。
他啊,也就那方面比较让人满意了。
天天穿得那么土,真是白瞎了那张脸,带出去都嫌丢人。
抠抠搜搜的一点都上不来台面,还特别爱多管闲事,跟我妈似的,烦都烦死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玩玩而已,过段时间玩腻了就扔掉。
包间里一阵哄笑,之前那人揽着傅闻笙的肩膀问:闻笙你不会是喝醉了吧?说胡话呢?
傅闻笙的声音一点醉意都没有,反而带着几分轻蔑的笑意:我什么酒量你不知道?这才哪到哪?
包间里一下子又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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