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握着安四的手:我不冷。
穿了三皇子的裘袍,又套了甲胄,全副武装,他真不冷。
安四还要劝,季羽小声地道:我想陪着四哥。
这话说得安四心尖一颤,又想起之前无数回他们夫夫同甘共苦、并肩作战
无论他遇上什么事,皆是羽哥儿陪在他身边,陪他度过难关
有夫郎如此,他感激涕零。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啊!
羽哥儿有孩子了,万一冻着了
他还在犹豫,童景元带着人送来棉被棉衣热汤热水,还给季羽带了个汤婆子。
这是庄姑娘烧的
有了汤婆子,安四不再坚持劝季羽回去了。
在地上垫上毡毯,棉被一卷,将季羽紧紧搂在怀里。
他也不怕别人说甚,也不怕别人怀疑什么。
如此恶劣的天气,旁的军士也是三三两两共用一张被子,抱在一起。
比起死亡,其它的都是小事。
夫夫俩偎依在一起,也不说话,只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体温。
虽未说话,却都知道对方爱自己的心。
他们就这样等到天边开始泛白,仍不见燕军方有动静,安四这才拉着季羽下了城墙。
庄姑娘正在营帐里转着圈焦急地等着,见他们回来了,顿时欢喜不已:你们终于回来了?
燕军不是早撤退了吗?为何还守这么久?
外面下这么大的雪,冻坏了吧?
快,我炖了肉,快吃点
确实冻坏了,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他们在外面待了一夜,能不冻吗?
可季羽没去接肉汤,而是抖着身子扯了面巾,又弯下腰脱靴子:庄姑娘,有热水吗?我要沐浴。
沐浴?庄姑娘一愣。
熬夜打了胜仗,不是应该先吃饱喝足,然后睡觉吗?
季羽道:要是没那么多热水,洗脚也行。
安四理解季羽。
羽哥儿爱干净,一直穿着别人的靴子,只怕觉得膈应。
帮季羽脱下靴子后,又道:无事,我去找人要热水。
他一走,庄姑娘连忙抓着季羽的手,紧张地问道:羽哥儿,蒋校尉平安无事吧?
季羽在火塘边坐下,点头笑道:他好着呢!放心吧!我军损伤很小。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羽哥儿,你受苦了
庄姑娘这才放了心,挨着他坐着,胳膊撑着膝盖手掌托着脸,叹气道:羽哥儿,我昨夜丢死人了。
季羽边脱甲胄边道:你那么勇敢,丢什么人?你可是女中豪杰。我佩服都来不及呢!
见他脱得费劲,庄姑娘起身帮他脱:旁人我才不在意呢!我只在意蒋校尉。
等甲胄终于脱下,季羽笑道:你英雄救汉子,蒋校尉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昨夜,蒋校尉对你多温柔啊!
想着昨夜的事,庄姑娘顿时羞红了脸。
昨夜,蒋校尉对他确实温柔。
傻笑了片刻,她又看向帘子,问道:蒋校尉人呢?仗都打完了,怎么还没回来?
安四端着热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在城墙上安排人值守呢!待会儿就回来了。
说悄悄话被子砚听个正着,庄姑娘脸一红,连忙起身走了。
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安四也不在意。
他只在意羽哥儿,旁人的小性子,他不在意也看不懂。
羽哥儿,来,先擦个澡,再泡下脚。
水不多,沐浴是不可能的,只能擦澡洗脚了。
季羽也能理解。这可是北方,雨水少天气干燥,能弄到这么多热水,只怕还是找了三皇子的原因。
擦完澡,安四又给他洗脚,见脚底好几处都破了皮,顿时心疼不已。
这是昨晚靴子也未来得及穿,就穿了双袜子,在地上硌出来的吧?
羽哥儿。安四轻叹一口气:让你受苦了。
季羽摸着他的脸,摇头道:四哥,我不苦,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开心得不得了。
这话说得安四是既甜蜜又心疼,抬头看着季羽憔悴的脸。
他的羽哥儿怎么这么好呢?
可季羽困得厉害,没注意到他温柔似水的注视,打着哈欠道:四哥,我困了。
安四连忙给他擦脚穿袜子,给他盖被子时,看到他放在床上的枪,问道:羽哥儿,这是甚?
比暗器还要快,一招致命
季羽递给他看:四哥,这是枪。
又教他如何使用:装弹,拉开保险栓,再扣下扳机
安四愣愣地看着他手里的枪:羽哥儿,你这是怎么造出来的?
季羽笑道:锻造火炮的时候,顺便弄出来的。
可惜只有一把。
四哥。季羽将安四的手合上:这枪给你。
不!安四将枪还给季羽,摇头道:羽哥儿,这个你自己留着。我可以自保,而你如今不是一个人,你得保护好自己。
季羽也知道这枪不一定适合四哥,毕竟得打一枪换一次弹药。四哥身手那么好,根本用不着借助外力。
羽哥儿。安四将他搂在怀里,亲吻着他的发顶:今生能遇上你,定是我前辈子修了太多福
季羽抬头看着他:四哥,我也是。
他不是修福,而是老天看他孤苦一辈子,补偿他。
营帐里夫夫含情脉脉对视,营帐外,庄姑娘刚出去不久,就遇上了蒋校尉。这人正带着手下朝大营帐走去。
见到她,脚步一顿。
庄姑娘也是脚步一顿,想着昨夜的事,心情复杂,脸臊得慌。
两人对视一眼,庄姑娘暗叹一口气,她以为,蒋校尉又会像以前那样,冷冷地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走开。
未曾想,蒋校尉跟手下交代了几句,竟然走了过来。
那踩在雪上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心里一般。
嚓嚓嚓
待走近了,蒋校尉停下脚步,笑了笑:庄姑娘,昨夜之事,还未道谢呢!
庄姑娘到底不是一般的姑娘,即使心里乱如撞鹿,即使人高兴得手都发抖,仍镇定地道:昨夜之事,大人无须挂怀。
然后,两人皆沉默下来。
蒋校尉像是不知该说什么,庄姑娘倒是有一肚子的话说,可又觉得即使自己想说,人家也不一定想听。
沉默片刻后,蒋校尉被小六叫走了。
走之前,蒋校尉轻叹一口气:庄姑娘,失陪了,昨夜牺牲了不少兄弟,我还得去处理。
庄姑娘连忙点头:你去吧!
可等蒋校尉真走了,她又一脸的惆然若失。
蒋校尉对她仍没话说。
可伤感了片刻,又安慰自己,昨夜死了那么多同胞,换了谁都没心情寒暄。
待季羽睡下,安四去了营帐外,对守卫的曾镖头道:昨夜你们怎么回事?
曾镖头连忙拱手道:回大人。吃的东西里加了药,他们都昏迷了,也就是我因为水土不服,没胃口吃得少,这才没昏迷。
安四轻叹一口气:他们醒来了吗?
曾镖头点头道:醒来了。严重的在营帐里休息,能站得起来的都跟我在这里守卫呢!
安四点了点头:你们辛苦了。
说完,递了个钱袋过去。
曾镖头不肯接:童老板给过了。
安四硬塞给他:为了我们背井离乡的这是我的心意,拿着吧!
又道:我要去主营帐,务必要护好我夫郎。
曾镖头拍着胸口道:大人放心,一定!
安四自然是放心的。除了昨夜,平日里这些镖师确实是尽忠职守。而经过昨夜的事,应该会更加谨慎小心。
安四点了点头,戴上头盔,踩着积雪去了主营帐。
见他来了,正说话的几位大人立马转身看过来。
魏将军摸着胡子哈哈笑道:子砚啊!又是一场大胜仗啊!有尔等大将,是我大康之大幸也!
刺史等人连忙附和:正是呢!昨夜杀敌无数,燕军损失惨重。安营指挥使少年英雄,难得啊!
军指挥使郭大人笑道:张必得等后勤正清扫战场,燕军损伤如何,待会儿便知道了。
三皇子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满意地看着安四:昨夜若不是承嗣承儒带人前来救驾,本皇子只怕早已身死,工房也早已夷为平地。若不是承嗣料事如神,料定九皇子和燕军里应外合,趁我军营混乱攻城,我们此时就不能在此谈笑风生,而是沦为刀下鬼了。
众人再次附和:安营指挥使果然料事如神。
以前,这些大人物可不会如此恭维一个小小的营指挥使,只是昨夜三皇子当众说什么我们父子三人的话传了出来,大家心中已有了成算。
安家兄弟其实是三皇子的孩子。
等燕军撤退,太子之位稳固,三皇子如此丰功伟绩,必定会得皇上重视,说不得还会封王。
三皇子虽是哥儿,可若是被封为王爷就不一样了,王爷的孩子,即使是私生子,那也是皇族。
季羽这一睡,直睡到傍晚才醒。
一醒来,就见自己窝在四哥怀里,营帐内飘着淡淡的肉粥香。
季羽抬头看着安四。
四哥仍是那么英俊,只是眼下发青,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
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心疼不已。
四哥这得多累,才会这么憔悴啊?
他才摸几下,安四便醒了,握着他的手,喃喃道:羽哥儿,醒了?饿吗?
说完捧着他的脸,重重地亲了几口。
季羽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饿。
确实饿,饿得胃火烧火燎地痛。
安四坐了起来:庄姑娘熬了骨头粥,我给你盛一点,你尝尝,看能不能喝?
羽哥儿不爱吃马肉,但马骨头熬出来的汤味道还不错,也许羽哥儿会喜欢。
果然,季羽尝了几口粥,点了点头:还行,没那么恶心。
安四顿时松了一口气,又拿出一小碟咸菜:这是殿下送来的。
如今这盐比肉还精贵,若不是三皇子,他们是吃不上这些东西的。
夫夫俩正喝着粥,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帘子被掀开,童景元小五走了进来。
带来一阵冷嗖嗖的风。
安五帮童景元拍去身上的雪,笑着问道:四哥,嫂夫郎,吃什么这么香?
安四脸一沉,冷眼看着他们。
进来也不通报一声,没看到他们夫夫正柔情蜜意吗?
季羽连忙推了推安四,又看向童景元小五,笑道:冻着了吧?快坐下喝点粥暖暖胃。
安五笑眯眯地打了一大碗粥递给童景元,喜得这人心花怒放。
小五如今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说了在一起后,对他好得不得了。
虽然没有子砚对季羽那般好,但也是十分体贴。
他一个汉子,并不需要谁照顾,可被爱的人照顾,这种感觉真是太好了。
季羽看着童景元满脸的娇羞幸福,无奈地笑了笑:景元兄,清扫战场结果如何?
童景元连忙咽下嘴里的粥,拍着大腿大笑道:昨夜,燕军死一万二,重伤五千,缴获健全马匹三千,伤马五千,兵器若干。又是一场大胜。
季羽心里喜滋滋的,连忙看向四哥:这下燕军的十万铁骑没剩多少了吧?
重伤没跑掉的都有五千,那轻伤必定不计其数,在这样的冬日里,受了伤,活不了几日的。
安四摇头笑道:我估计他们如今能作战的主力最多不过四万。
季羽拿勺子搅着碗里的粥:那他们之后会如何?再接再厉攻城?还是撤退?
第一百四十章 四哥,这不会是三皇子的阴谋吧?
安四摇头道:估计再次攻城的可能性不大,但我要的可不是他们的撤退。
安五一拍大腿,眯着眼睛道:我们要的可是将燕军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我们要的可是收复失地,我们要的是燕军一百年再也翻不了身。
安四点头道:以前想也不敢想,如今有羽哥儿,我敢想了。一定要把燕军打得一百年翻不了身!
他放下碗看向季羽,认真地道:羽哥儿,还得辛苦你几日,多多做些火炮、炮弹、火药箭。
季羽也放下碗,握着他的手笑道:我明日便去做。
安四点了点头,起身道:羽哥儿,你先和景元兄聊会儿,我和小五去主营帐找殿下说事。
他们兄弟一走,营帐里便只剩季羽和童景元了。
季羽芯子里也是男人,自然不在意这个,但他如今可是哥儿,还是个已婚的夫郎,跟个汉子同处一室,说出去不好听。
没办法,只得将曾家夫郎叫了进来。
曾家夫郎在火塘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季羽:安夫郎,这个,你难受得厉害时便尝尝。
这是什么?季羽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几粒黑乎乎的东西。
曾家夫郎笑道:是酸梅干。
一听酸梅干,季羽立马口舌生津,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果然,等那酸味出来,他顿时觉得一直堵在心口黏糊糊的呕吐感轻了许多。
谢谢。他道了谢,又看向曾家夫郎的肚子,见有些鼓,连忙问道:你也
曾家夫郎笑着点头道:在船上时就发现了。见我吐得厉害,我当家的下船买了这些酸梅干。可他买得不多,就剩下这几颗,我都有些拿出手
季羽笑眯眯地摆手道:无妨无妨,这已经很好了
又道:曾夫郎,那你往后可不能再这么辛苦了。你就在营帐里歇着,不要再出来值守了,这天寒地冻的,可别伤了身子。
曾家夫郎摇头笑道:无妨,我如今已不吐了。不碍事的,与其一个人躺着无聊,还不如和当家的在一起,就算是值守,只要和当家的在一起,那也是快乐的。
原来这也是一对情投意合的。季羽笑了笑,又看向童景元。
童景元无奈地道:你看着我作甚?
季羽轻叹一口气,还能看什么?
就是想提醒你,以后和小五办事时,能不能动静小一点?若是让四哥发现了,小心打断小五的腿。
还有,这可是军营,若是被三皇子发现了,看你们如何收场?
但当着曾家夫郎的面,他不好说这话。
即使他怀疑,曾家夫郎已经知道小五和童景元的事。
毕竟,小五和景元兄办事时动静可不小,曾家夫郎守在外面,能不知道?
可他不说,童景元这个厚脸皮的竟然自己道:哎!真羡慕你和子砚,打仗也能守在一起,我和小五就不行,昨夜我也想和小五钻一个被窝,可惜小五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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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成美貌哥儿后(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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