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梦婷却像是没听见这讽刺:“我问你,他们是不是去北京了?”
刘三婶翻了个白眼:“是啊,我女婿说了,大妮辛辛苦苦照顾他,为他生了个大胖小子,怎么样也得带着他回家见见父母。”
“有的人赶紧死心吧,别没脸没皮的惦记别人家东西,乱搞男女关系那就是犯罪。”
吴梦婷却压根没听见后面的话,转身就朝着村口跑。
刘三婶把人骂跑了,得意洋洋的说:“瞧见没有,城里头来的知青又怎么样,那娇滴滴的顶什么用场,还是咱们生产队的姑娘好,家里家外一把抓多实惠。”
也有人家疼女儿,对她这话不以为然深以为耻。
吴梦婷咬牙往村口的小路跑,冰冷的空气进入肺腔,让她觉得呼吸都带着疼痛。
之前那次钱知一去找她,两个人虽然没有回到以前,但关系也融洽了许多。
吴梦婷一个人孤单,而钱知一的生活也十分苦闷,他们原本就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恋人,自然是有很多共同语言。
慢慢的,吴梦婷说她的委屈和痛苦,钱知一则抱怨前途未卜和家中悍妇,倒是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钱知一三番五次的过来,一直到意外发生才停止。
吴梦婷当时有心去看看,可惜刘大妮一直守在家里头,钱知一又闭门不出,她听着村里头的谣言焦急担忧,又陷入深深的忧虑。
原想着年前找个机会去看他,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谁知道时间一转,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却听见钱知一带着刘大妮回北京的消息。
他怎么可以这样!
吴梦婷只觉得被背叛,还有一种被愚弄的耻辱,她原以为自己将钱知一捏在了手心里,就算不如藏宝图重要,可也比刘大妮重要多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自觉委屈无比的吴梦婷跑到村口,上气不接下气,她抬头看着乡间小路。
路上只有一个个不太明显的脚印,显然出发的人已经离开了很久。
前路茫茫,吴梦婷握紧双拳,眼底是满满的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爸和大哥可以出国避难,她却要来这个小山沟里吃苦受难?
凭什么钱知一能带着刘大妮回北京,她却无家可归?
凭什么最后倒霉的都是她?
一瞬间,吴梦婷脑中闪过一个个疯狂的念头。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回到以前的日子,将那些嘲讽她的人踩在脚下。
钱知一并不知道自己急急忙忙的离开,完全忘记告知吴梦婷一声,以至于吴梦婷心底对他的那点残念烟消云散。
此刻他紧拧着眉头,很是不耐。
两人一孩子还没走到镇上,棉鞋果然已经湿透了,走路越来越重不说,光是从脚部传上来的冷足以让人瑟瑟发抖,穿再多的衣服都不顶事儿。
刘大妮怕孩子着凉,死死的将他捂在胸口,有厚被子挡着,孩子倒是成了唯一一个没冻着的。
到了镇上还得转车,钱知一自顾自走上车,后头的刘大妮抱着孩子背着行李差点没跟上。
卖票的女同志都看不过去,开口喊道:“你这男同志怎么回事儿,怎么让你媳妇抱着孩子还背这么重的行李,你一大男人好意思吗?”
钱知一脸一黑。
刘大妮忙解释道:“同志你误会了,我力气大,是我自愿的。”
“自愿也不行啊,他一大老爷们两手空空的。”司机也搭腔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搭把手。”
钱知一忍着怒气,到底是伸手拿走了那包袱,一上手才知道真是重,差点没让他摔了个跟头。
售票员嗤笑道:“你一男同志这力气也太小了。”
刘大妮却不干了,气呼呼的说:“你干嘛骂人呢,我家的事情要你插嘴?”
这可把售票员气得够呛,也不搭话只问他们收票钱。
刘大妮为他出头,钱知一却不领这一份情,冷冷道:“让你别带你偏要带,多事。”
对着旁人大呼小叫的刘大妮,在他面前却跟被驯服的小猫咪似的,一句话都不反驳。
这样的情形看得车上的人都摇头。
钱知一忍耐着,假装没看见他们的眼神,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到家。
谁知道从出门开始就不顺利,下雪湿了鞋子,客运车在半道儿还坏了,等了两个小时终于修好,到了火车站又被告知今天没票了。
不只是今天没票,明天也没有坐票,倒是站票还有几张。
钱知一咬了咬牙,买下了两张站票。
夫妻俩就在火车站凑活了一晚上,幸亏刘大妮带了吃的,虽然已经冻得冰冰冷,但好歹能填饱肚子。
唯一对此一无所知的是孩子,只要有一口奶他就乖的很。
折腾了两天,第二天中午,夫妻俩终于抱着孩子上了火车。
座位自然是没有的,两个人只能在过道上挤一挤,偶尔坐在地板上休息一会儿,全靠着去北京的心思撑着。
刘大妮带着一股异样的兴奋,让她不但不觉得累,甚至还有心思照顾钱知一。
但随着火车越来越靠近北京,钱知一却越来越沉默。
他的目光一次次落到儿子的襁褓上,忽然道:“让我抱抱吧。”
刘大妮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来:“给。”
这还是孩子出生之后,钱知一第一次提出抱孩子。
她就说,哪有男人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肯定是一开始没处出感情来,日子久了不就喜欢了。
瞧着钱知一陌生而笨拙的动作,刘大妮用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提醒着他调整姿势。
陷入幸福幻想中的女人被蒙住了双眼,完全没发现钱知一看向孩子的眼神是冰冷的。
钱知一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摩挲着孩子的脸颊。
娇嫩的皮肤带着勃勃生机,让钱知一心底大安。
他不知道家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只要有这个孩子在,一切就有转圜的机会。
想到这里,钱知一瞥了眼刘大妮,暗道这个女人没别的作用,倒是能生。
没有人知道钱知一心底的可怕念头,只有他怀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父亲的恶意,忽然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怎么哭了,是不是饿了,还是尿了?”刘大妮连忙检查起来。
钱知一跟刘大妮的离开,除了为上河村生产队添加了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未带来任何影响。
顾明东带着弟弟妹妹吃了一顿烧烤,几个小的倒是吃上瘾了,整天念叨着不吃饭吃烧烤。
因为太冷,家里头每天都会点一个火盆,这就方便了几个孩子。
就算不能大模大样的吃烧烤,但扔几个红薯,烤几颗土豆,亦或者弄上一串年糕也是好的。
顾亮星什么都爱吃,烤什么吃什么,顾亮晨就最喜欢烤年糕。
雪白的年糕烤过之后,表皮就会鼓起一个个小包来,一口咬下去外焦里嫩,外面酥脆,里面糯滑,弹牙有嚼劲,沾上酱油就更鲜美了。
顾芸就更喜欢吃烤栗子,这东西烤过了就容易焦,她就蹲在火盆旁边守着。
有一次靠的太近,火舌卷起来直接把小姑娘的额发给烧焦了,吓得她再也不敢蹲得那么近。
连着几日嘴馋的结果,就是家里头大大小小,除了顾明东之外都上火了。
最严重的就属顾明南跟双胞胎,嘴角都长了燎泡,三个姑娘好一些,但说话也嗓子疼。
这下可好,顾明东不得不禁止他们继续吃烤货:“继续这么吃下去,你们年夜饭还吃不吃了?”
“上火也不耽误我吃饭。”顾明南说道。
顾明东瞥了他一眼:“难道你想年后满嘴燎泡的去见晓茹?”
顾二弟不说话了,跑回房间看了看,觉得燎泡的存在确实是损害他英明神武的形象。
顾四妹烧了几天白粥下火,顾明东又拿出一个黄桃罐头分了分,总算是在大年夜将他们这股火压下去了。
大年夜这天,天刚亮一家人就忙活起来。
上河村到处都飘荡着肉香味,有钱没钱的都要好好过。
就连隔壁刘寡妇家炖了肉,炒了菜,刘寡妇原本是舍不得做这么多肉,但王麻子大手一挥:“抠抠搜搜干什么,省那么点肉够干啥,放着还能给你下崽儿不成。”
话不好听,肉到底是都炖了。
一年到头见不着多少荤腥的姐弟俩高兴不已,忍不住吸着鼻子。
刘小柱低声说:“姐,咱今晚都能吃上肉。”
刘爱花也抿着嘴笑了笑,她看了眼在客厅嗑瓜子的王麻子没说话。
王麻子爱打人,平时干活也不那么勤快,但意外的,有他在的时候制住了刘寡妇,姐弟俩的日子反倒是比以前好一些,至少是能吃饱了。
刘爱花心底觉得这样不对,可却又享受着这样的日子。
别人家炖肉烧鱼就算过年了,老顾家却已经玩出了新花样。
炸物就不提了,今年老顾家没要那么多肥肉,分到了一根猪蹄膀,是猪后腿,连带着猪脚全分到他们家。
一大清早,顾四妹就将猪蹄膀洗的干干净净,拔光了猪毛,这才扔进锅里头开始炖。
这年头除了酱油和醋,调料也十分少见,顾明东却想着法子,甚至从北京带回来不少香料。
花椒、茴香、桂皮、陈皮,零零散散加起来足有二十种,其中有些还是托洪教授买的。
不得不说,为了美食,顾明东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香料放在一个袋子里下锅,很快,一股浓郁而复杂的香味飘散看来,比单纯的加酱油香了不知道多少倍。
顾四妹看得咋舌:“原来炖肉还有这么多讲究。”
顾明东笑了笑:“这香料包可以反复用,咱们能一直吃到出年。”
香料的价格可不便宜,幸亏顾四妹没问,不然听见了价格,恐怕会觉得肉都不香了。
等炖的差不多了,顾明东又开始往锅里头放鸡蛋、豆干、笋尖、藕片和花生土豆,这些东西在里头炖的时间不同,有些得多放一会儿才入味,有些熟了就得捞出来。
七零之佛系炮灰 第2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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