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跑’的那么快,眼睛会不会看不过来,不会不小心撞到人啊树啊的吗?”
“过城镇而绕行,通幽径行路,无法穿山越海,所以都是绕过山海城镇而行,远见城林,便绕了去,灵念高者,身形俱是灵敏异常的,自是不会冲撞了。如此说来,虽说孑川距此数万万里之遥,清减了绕过的路途,若能跨海,其实不过百万里有余。孑川与这极南之巅中间有辽海横亘,仅绕行辽海海岸便绕了七成有余的路途。”长离见这小家伙好奇心一上来就顾不上想家了,有问必答,答的还甚是详尽。
难得有人跟她一样话多,整日对着两个话少的,她也闷得慌。
“哦,那我们回你们帝京,不是得绕着海边走?那不得花上很多年才能走到啊?”
“不会,吾国帝皇有一信天可跃海,只新祀的时候翅膀受了伤,无法与我们一同前来,现下已派人去寻药草了,尚医说敷药后三月可愈,那时我们便可渡海了。信天乃灵鸟,可升高空,让你免遭今日之苦。他载着你,不过十几日便能飞跃辽海。”
“那是不是可以直接飞回帝京。”
“可以。”
“尚医是谁?”
“为帝皇及亲族医病的称尚医。”
“哦,就是大夫。新祀又是什么?”
“嗯……就是一个难日,活着过了这一日,便长一寿岁。”
“嗯?我们过一个新年长一岁,可是我们的新年是节日,为什么你们是难日?会死人吗?”
“你们过年,我们过祀。祀,乃上古灵兽,新祀之日,曦轮环尾,冰轮连首,昼夜通明,祀兽便会出来祭口--我们称之为‘殓寿’。”
“‘忌’口是什么?”三三意会错了。
“以生灵为食。”
“啊,故事书里的打牙祭的祭啊…那是吃了你们啊,你们不杀了它,还叫它灵兽?”
“祀兽只猎恶至深,悲至骨,邪佞奸小,和不欲为生者,还有…嗯,没什么了,它们是我们的制裁,故奉为灵兽。且…论灵念,谁人杀得了?”
“灵念是什么?”一个个没有听过的事物冒出来,三三就一个个问了个遍,大有一夜补全本的势头。
长离咂了咂嘴,怎么这孩子这么多问题?
“以念想控制丝发,心念动而发动。丝发乃启明星宿上所有生灵的灵器,最普通的用处如我族平民露宿在外时,用以寝被——像现在你我这样,躺于发间,发尾遮蔽,冬可暖身,炽夏清凉;而且我们的角鬓近灵穴,离神识最近,最易控制,常用于日常习作,如取双手远不可及之物,遇袭时做盾挡之用;看到发尾的银丝了吗?灵念高者,发尾锻化成银刃,可做武器使用。”
“角鬓是哪儿?”
“喏,这儿。”
三三侧脸看长离指了指两侧耳前,有两束幽亮的黑发自两侧荧粉的配饰中垂落。
“为什么你和凌云姐姐的…嗯,角鬓都有头发从两边的玉里垂下来,公主姐姐没有啊?她灵念没有你们高吗?”
“怎会,公主灵念已入灵虚,自是比我们高的。其丝发尽可御念而动,娴熟如常,故角鬓便可尽收于鬓冠,无需留尾常用,我们灵念未及此种境界,若遇强敌突袭,御发恐会来不及护身,故留了角鬓以作应急之用;且啊…公主高贵之身,普通事宜,自是有我和凌云来做,留角鬓作甚。”
三三眨了眨眼,抬眼瞅了瞅她额头的粉发,复又问:“那你们的美人尖是什么,为什么你的是粉色的,凌云姐姐是蓝色的,仙子姐姐是鲜红鲜红的?”
“你说的这是中鬓,中鬓乃元灵所在,无灵念者——像你——便是同其他丝发一样的黑发,灵念觉醒时,中鬓生气耗尽,变为通白,既成元灵。元灵以元气滋养,女子修习优柔温润之法,元气渐成赤红,男子修习刚硬寒冽之法,元气渐成幽蓝,灵念越高,元气越盛,元灵发的颜色便会越深。”
“凌云姐姐是女孩儿,为什么她的元灵发是蓝色的啊?”
“她是家中独子,后要继承远征大任的,在孑川,女子可做守国守民之将,无可远征,儿时开始,她便被送入寒幽之地,花了十几个寿岁,只得…睡冶钢…浸寒池,锻化重塑…了体内元气……睡吧…累…死姑奶奶了…这一天…”
说着说着,长离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嘟哝了几句,便睡了过去。
她真是小瞧了这小娃娃的好奇心,竟然把她熬枯了。
三三见她睡了,没再打扰她,转而剥开挡在她们四周的一缕丝发,看了眼不远处坐立于发间闭目习练的凌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
睡在钢水里,泡在寒冰里,这样过了十几年…
一直觉得自己过得挺苦的,她比自己过得要苦多了…
那仙子姐姐呢,虽然她脸上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总觉得她也不是那么开心的样子,这个世界的人怎么跟她的世界一样,都过得不怎么好,还不如他们狼群呢。
第7章
虽然从小跟狼爸在山野里奔跑捕猎,这小细胳膊细腿儿的也是挺能跑的,但地上的碎石子儿实在太多了,好几年没有再光过脚的她,现在脚上穿的那双破旧的老布鞋根本不管用,跟着川兮她们走了大半天没停过一步,脚都火辣辣的了。
“姐姐们,歇会儿歇会儿,我脚疼。”三三说完,不等几人回话,就兀自跑到不远处平缓的大石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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