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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继续吹丧丧又浪浪(41)

    江开和盛悉风坐在车里,等着两方家长来回推拉。
    在家人面前演了一整天的戏,这会终于回归两个人的空间,再不需掩饰什么,几乎是关上车门的瞬间,氛围便骤冷。
    无话可说。
    只剩窒息的沉默,和不需要言语就能达成的对峙。
    好在车载电台播着热热闹闹的春节特别节目,车厢里的氛围才不至于彻底僵化。
    两家的拉扯仍在继续,半天过去,俩人都不耐烦了。
    劝劝吧。江开说着降下车窗。
    盛悉风同意。
    于是。
    江开对于知南说:妈妈,你就收下吧。
    盛悉风对沈常沛说:妈妈,你就别硬塞了。
    充分展示当代年轻人对繁文缛节的抵抗,他们面对人情世故总是格外简单且粗暴。
    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谁爱客气谁客气去,反正我不客气。
    弄得两位妈妈极很是尴尬,各自瞪了自己的孩子一眼:胡说什么。
    第48章
    去江家的路上, 二人依旧无言。
    外来人员基本都回家过年了,这会街道上冷冷清清,全然不见平日里的车水马龙, 只有霓虹和路灯依旧明亮。
    像座徒有其表的空城。
    不过对于驾车的体验感非常好,一路畅通无阻, 红灯都没碰上一个。
    车开进小区的时候, 车载电台播报零点,新的一年如期而至。
    跨年这样的节点,说轻不轻, 说重也不重, 但对于一对离了婚的夫妻来说,总归不太妥当。
    他们适合告别过去,而不是迎接新的开始。
    双方依旧缄默,连句新年快乐的客套话都懒得跟对方说。
    下一秒,外头忽然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在封闭性极佳的车厢里回荡。
    根据声音, 离他们非常近。
    俩人都有些诧异,互相对视一眼, 又齐齐看外头, 车厢阻碍视线,看不到烟花,但烟花变幻的光彩映得整片天空明明灭灭, 闪闪烁烁透进车里。
    市区禁止烟火, 不知道谁胆子那么大, 在小区里放烟花。
    江开的车速降下来, 扭头淡淡问了句:想不想看?
    盛悉风说:嗯。
    他就靠边停车。
    二人先后下车, 站到马路牙子上, 抬头仰望夜空,天幕一片流光溢彩,一束接一束的金光拖曳着短短的尾巴,在巨响中腾空炸裂,开出璀璨的图案,火树银花,又转瞬即逝,化作无数小小的火星坠落天际,消失不见。
    都说不清多少年没近距离看过烟火了,这只是小时候最普通的烟花品种,但俩人都没舍得挪开眼,一直看到结束,天空恢复深沉的寂静。
    盛悉风仍紧紧捂着耳朵,满怀希冀地期待着下一波视觉盛宴,因为仰头,她的嘴唇微微自然开启,水润润的唇瓣之间,露出几颗洁白上齿的下缘。
    江开喉结滚了一下。
    他清楚记得这张嘴唇亲上去的滋味,记得舌尖柔软湿润的甜蜜纠缠,也记得舔过她光滑齿面的触感。
    这一刻他认真算计过得失,大不了就是挨一巴掌,好像并不亏。
    只是一瞬的失智,下一个瞬间,理智归位。
    他唾弃自己这个时候还在觊觎她身体的念头。
    别等了。他不露痕迹地环顾四周,人家不走,难不成等着物业来抓?
    这话刚说完,旁边院落拐角处疏疏落落的篱笆外,物业的摆渡车顺着方才烟花的方向,风驰电掣而来。
    盛悉风脑洞大开,想象放烟花的人四处逃窜的样子,不禁乐得笑了出来。
    江开也轻轻扯扯嘴角。这才是他最熟悉的盛公主的样子,简单,率真,一点点小事都可以逗她开心,而不是之前执意要离开他的尖锐冷漠。
    江开招呼摆渡车:师傅。
    摆渡车停下来,里头探出个脑袋。
    你们是不是要找放烟花的人?江开问。
    对啊对啊。物业大叔忙问,你们看到他往哪去了吗?
    盛悉风明白江开的意图,她手指一伸,胡乱给指了个方向:那,刚才有个人跑过去的。
    江开颔首:对,那。
    摆渡车不疑有他,方向一拐,冲他们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留下两束正道的光。
    不过那人不会真的往那跑了吧。盛悉风说。
    江开说:那算他倒霉。
    其实肯定不至于,虽说明文规定禁止烟花爆竹,但这东西顶多污染点环境,到底没有大的危害,过年了谁不想图个热闹,物业大叔说不定也很喜欢看,只是职责所在,必须要做个样子,追一趟才能回去交差。
    盛悉风大笑,笑着笑着,她面色一凛,说:坏了。
    然后疾跑回车旁,打开后座。
    江开也想到自己忘了什么,紧跟其上。
    狗大都害怕巨响,金毛两年狗生,还是头一次见识烟花的场面,吓得魂飞魄散。
    它已经钻到了座位底下,这还不够,头还要藏到脚垫下,整个狗缩得不能再缩,仍在瑟瑟发抖。
    金毛都委屈疯了,在它最恐惧的时候,爹妈居然把它一个狗丢在车里,自己两个人跑到外面,又是赏烟花,又是跟物业大叔搞恶作剧,浑然不记得他的存在。
    就这还假装争夺它的抚养权呢!
    盛悉风上身探进车里,安抚了它半天,它狗是不抖了,但头埋着不肯理她。
    车门被她挡住,江开看不到具体的情形,不由得问道:怎么样了?
    盛悉风回头,跟他说:它好像生我们气了。
    这个对话太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了。盛悉风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忘了。
    只是一场烟花,就迷得他们忘了离婚的事实。
    于是下意识玩闹,并称我们,仿佛二人一狗还是昔日的一家三口。
    这一整天,她以为他们在很努力地扮演亲昵。
    却没想到,或许他们真正需要刻意去演的,反而是疏离。
    回首今天在家人面前表现的种种,真的完全是表演吗?
    绝对不至于,她不是个演技精湛的演员,如果不是刻在骨子里的亲昵使然,她断然演不到那么自然。
    需要时刻提醒自己离婚的事实,才能和对方保持距离,稍有不慎,就会回到从前的相处模式。
    她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的失态,唰一下戴上了冷静的面具。
    江开顿一下,察觉出她态度的剧变。他表情也淡下来,说了句上车,绕回驾驶室。
    那阵温情仿佛烟花,转眼就消失。
    *
    回到家中,于知南正在帮他们收拾床褥。
    我们自己会弄。江开把她拦住。
    于知南拗不过他们,又说:你们饿不饿,我给你们煮点宵夜。
    江开半推着她的肩膀,要把她送回她的房间:明天儿子有一天时间给你发挥母爱,你现在就安心去睡吧,好不好?
    于知南让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笑着打了下他的手臂,走出门外,她说:知道妈妈惦记你,以后没事的时候多回国来,而且悉风也马上毕业了,你总得好好规划一下你们的未来。
    还有什么未来可规划。
    已经没有未来了。
    江开垂眸,掩住眼中情绪,淡声说:知道了,晚安妈。
    在江开回房间以先,盛悉风快速收拾了换洗的衣物,进浴室洗澡。
    今晚要和江开睡同一个房间已是不争的事实,但她不想和他睡同一张床,房间里有沙发,隔间书房里也有躺椅。
    虽然这是他的房间,但因为她这波纯属舍命陪君子,为了配合他的孝道才陪他来住的江家,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打算,一会让他睡沙发或书房,她睡床。
    合情合理。
    她尽自己最快的速度洗完澡,然后尽量精简护肤,饶是如此,还是花费了大半个小时,出去的时候江开已经收拾好被褥,窝在床上睡着了。
    他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把睡午觉的机会让给了她,人早已困乏。
    而且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金毛弄来的房间,一人一狗抱在那睡得正香。
    他又让狗上床!盛悉风简直跳脚,就算今天金毛受了惊吓和委屈,那也不至于睡觉都要抱着吧?
    到时候他一走,她又要纠正它的坏习惯。
    她谈不上有洁癖,但喜欢洗完澡保持干净,金毛三天没洗澡了,光说今天,又是草坪打滚又是钻脚垫,别提身上有多脏。
    此时此刻,她对这张床着实有些嫌弃。
    再看在他今天把午觉让给她睡的份上,她决定大度一点,把睡床的资格让给他。
    他已经睡着了,她一个前妻,懒得管他洗不洗澡,从柜子里翻出一条薄被,熄了灯走到沙发前,躺了上去。
    刚盖好被子,忽听床上的人沙哑着嗓音问她:你睡沙发?
    盛悉风没想到他还没睡着,顿一下,回:嗯。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江开淡声说,上来睡吧。
    盛悉风不想和他同床,倒并不是担心发生什么,只是单纯觉得离了婚,就应该保持距离,结果他这么一说,搞得她在自作多情似的。
    她怕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干脆找了个与此无关的借口:金毛太脏了。
    话音刚落,江开拍醒金毛,说:乖儿子,下去睡觉。妈妈不让。
    盛悉风:
    金毛懵懵懂懂被放下了床,它翻个身,枕着他的拖鞋陷入梦乡。
    上来吧。江开语调更淡。
    不高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早知道就不用这个理由了,盛悉风的手不自觉揪了下薄被,仍是不肯:床上已经脏了
    盛悉风,用不着这样吧?他直接打断她,我说了,我不会碰你。
    他这个语气,直接把盛悉风点燃了,她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就着室内昏暗的光线看他,干脆把话给说明白了:我就不想跟你睡同一张床上,怎么了?
    江开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睡都跟我睡过了,你现在纠结跟我睡不睡一张床上?晚了点吧。
    盛悉风怎么听不出来,他就差明说她矫情了。
    战火又一次纷飞。
    睡过怎么了?睡过就百无禁忌了?她一边提防着自己的泪失禁体质,一边回击,睡过你就能继续跟我睡了?
    不知道你一个两个的睡具体指什么,不过理论上来说,都对。
    盛悉风被他的无耻惊呆。
    所以你敢提出跟我当炮友的要求?你该不会真的觉得和前妻睡一次睡两次没区别吧?
    怎么会呢,一次两次不是睡过了吗?黑暗中盛悉风都能想象江开那古怪的笑,你非要问区别的话,我们最多是睡三次和睡四次的区别。
    作者有话说:
    4347章大修过,强烈建议清楚缓存后重看,否则跟接下去的剧情接不上
    球球了,别看我这两天写的很多,命换的,加起来只睡了四个小时,已经快被榨成干尸了我
    第49章
    盛悉风算是彻底见识男人在这方面的自尊心了, 她跟他掰扯前任夫妻相处的分寸,他在这跟她计较次数,重点歪到外太空去。
    谁还非得好好说话了。
    她干脆站起来, 海拔高度的优势能增加气势。
    你这个年纪,三次怎么了, 很厉害吗?
    人家小说里都是一夜七次郎。
    三次, 作者都不好意思写。
    总的来说,盛悉风在江开心目中的形象还是偏小白花的,而且他一直以来都算的上她半个哥, 所以在她面前, 他会刻意规避少儿不宜的话题,一直到结婚才稍微松点口子,但说得很少,尺度也小,她每次的反应也都像是开不起玩笑。
    他都没想过她发起车来这么生猛。
    倒是他小看她了。
    我没说我厉害。他手掌撑着上身微微抬起, 隔着光线昏昧看她, 而且你搞清楚是谁不行。非要别人提醒你,你才能记起自己哭的有多惨吗。
    我一直给你擤鼻涕。精准踩中盛公主面子上的七寸。
    这个事情确实非常丢脸, 盛悉风拒绝回忆任何细节。
    她今晚脑子非常灵活, 只尴尬了一会会,就找到突破点:这么嫌弃我,那你倒是别老惦记当我炮友啊, 你去找个不会哭的, 不用麻烦你帮忙擦鼻涕的呀。
    伶牙俐齿如江开, 难得叫她怼得哑口无言。
    盛悉风趁胜追击, 她气焰高涨, 振振有词:反正我跟你没有第四次, 永远没有!你别想了!
    说完,她不给他反驳的机会,手脚麻利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无线耳机戴上,顺便把他给她的红包全给他扔了回去。
    一叠红包跟天女散花似的洒落在他面前,给她的退场营造了非常大气的效果。
    她躺了回去,被子从头盖到脚。
    打烊。
    拒绝交流。
    江开让她气得不轻,也不想跟她说话了,他泄愤地一掀被子,把被面上的红包全倒到地上,其中两个还刚好掉到金毛身上,它被吵醒,迷迷糊糊抬起头看。
    睡吧儿子。他安抚着摸摸它的头,爸爸给你的压岁钱。
    *
    盛悉风虽然成功和江开分床,并且大获全胜,但睡沙发的体验感一点也不好,她腰酸背痛,迷迷糊糊醒来好几次,但始终找不到一个舒服的睡姿。
    翻身的窸窣声不断挑拨江开的神经。他人困得半死,就是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骂了声草,从床上坐起来。
    对着黑暗中沙发上那道一动不动的影子看了会,直到她又一次翻身,他终于妥协,冲她欸了声。
    没反应。
    不知道睡着了,还是故意不理。
    他真想躺回去算了,但理智却告诉他,他不可能睡得着。
    他做不到放任她睡沙发,而自己舒舒服服睡床。
    尽管他们明明都可以舒舒服服睡床,是她非要作。
    从小到大,他就是忍不住要管她的闲事,哪怕她前一秒还把他气得吐血。
    几乎从无例外。
    唯一一次没管是拿离婚证那次,他眼睁睁看着她在民政局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一个人默默蹲在地上捡垃圾,事实上就连那个垃圾桶也是为了帮她而踢翻的。
    时至今日,这幅画面仍时不时在他脑海浮现。他每一次回想起,都觉得她很可怜。
    不可抑制的心疼和自责。
    下了床,走到她身边,隔着被子拍拍她的肩膀:你去床上睡。
    盛悉风被他吵醒,不耐烦地扭了一下身子,含糊着说:别吵。
    叫你去床上睡还吵。
    扰人清梦,她脾气上来:不去不去!
    江开不跟她废话,直接把人打横抱起。
    这下盛悉风真的醒了,她睁眼惊愕地看看他,等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立刻挥舞着四肢,冲他嚷起来:你干什么?!
    我睡沙发。江开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言简意赅撇清了嫌疑。
    盛悉风愣一下。
    离婚后他对她的好,总让她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不用她讷讷的,全然做不到像方才一样跟他硬刚了,我睡沙发就好。
    江开低头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在寂静的空间里晦涩地碰撞,他想到她拒绝的另一个理由,于是淡声再做解释:你那半边床金毛没睡过,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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