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悉风的视频制作水平非常到位,不仅表现在剪辑水准上,更难得的是她堪称本能的审美,她总能非常精准地踩在人的记忆点上,原本平平无奇的画面一经她拼凑或加工,就会产生独特的化学效应。
这几年里,盛悉风为狼耳夫妇贡献了大量出圈剪辑或文案,很多艺人、网红团队和剧组都尝试过联系她,希望能与她合作,但她根本不缺钱,懒得为自己不感兴趣的人费心费力,更不想应付那些扯皮,所以一概不理。
独立战打响,又有钟尔做介绍人,盛悉风不再视金钱如粪土。
好的,我考虑考虑。
*
四点多的泉市尚未破晓,夜凉逼人。
泉市机场人丁稀零,办理完登记手续,盛悉风和小方挥手告别。
从满空星月闪烁,等到曦霞渐染东方,最后日头彻底跳出地平线,金芒照进机场整面高而宽阔的落地窗,她的航班都没能起飞。
航空管制,延误。
第5次问工作人员仍得到起飞时间待定,女士,有新消息了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答案,她颓然靠进椅背,身心俱疲。
早知道就提前一天走了,现在搞得手机每次来新消息,她都担心是不是江开在骂她。
不过他一次都没找她,既然他不提,她当然不会傻到上去送人头。
飞机足足延误了五个多小时,起飞前,她给他发微信,客客气气表达了歉意,并告知了自己大概的落地时间。
回到申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出了机场,她直奔民政局。
路上发微信给江开,他不回。
给他打电话,也不接。
狂轰滥炸找了他半天,他依然人间蒸发。
曲折通过几个朋友,在一家会所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众人提前得知江太太要来的消息,早就作鸟兽散,这会偌大包厢里,只剩他一个人。
满屋的杯盏狼藉,空气里弥散着酒液的醇香和隐隐约约的脂粉香,可想而知,在她来之前这里是副什么热闹光景。
他没骨头似的倚坐在沙发里,大约为了迎接新生活,穿得十分人模人样,居然罕见地着了正装。
一下让她想起结婚那天的场景。
他也是这样,挺阔西装,酒意微醺,连看她的眼神都那么相似,带着男人审视女人的不明意念。
盛公主,好等啊。他没有要起来的意思,慢吞吞地说,我还以为这婚你不想离了呢。
怎么会。盛悉风眼神从他白衬衫胸口处那个花掉的口红印上收回来,倒是你,这么迫不及待,婚都等不及离吗?
江开顺着她的视线往自己胸口看,瞄到那枚红色的印记,胡乱掸了两下,语气极为信口开河: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才开门的时候,有个女的不小心撞进来的,不关我的事。
盛悉风冲他微微一笑:知道我不信就不必说了,而且我并不在乎。
江开也笑笑,他抬起手臂,手腕支着脑袋看她,半晌,来了一句她昨天骂他的话:果然是自己怎样,就看别人也怎样。
还算良知未泯,没精准复述那个不大好听的字眼。
但那意思,双方都懂。
话到这里,局势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哦,我怎么烂了?盛悉风耐着性子,为了表示自己虚心求教,她自己念出了那个字眼。
江开懒得再兜圈子:你男朋友呢?在外面?怎么不叫进来。
这下盛悉风真懵了:什么男朋友?
装傻就没意思了。
我装什么傻了?
几个来回下来,空气里全是硝烟味和无形的刀光剑影。
盛悉风。江开笑意淡下来,变成一抹不加掩饰的讥讽,昨天晚上十二点,你在金洲酒店西大门100米的便利店买了什么,你真以为没人知道是吧?
卧槽???
卧槽!!!
这也行???
盛悉风心里一万个问号和惊叹号呼啸而过,她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他是如何如此精巧地知晓她的动向的。
这人有千里眼吗?
她半天不说话,他进一步逼问:继续否认啊。
盛悉风还在思考应该先问他怎么知道,还是先澄清这波误会,结果他这一打岔,直接触发了她最近很不安分的叛逆期,叫她往东,她偏要往西。
没别的,就想气死他。
哦,你放心,买了,没用,等着先离婚呢。她点点手表,强压住自己莫名其妙又开始发作的泪失禁,尽量让自己的声线保持平稳,还有半个小时民政局就下班了,能不能走了?
她扬起尖尖的下巴,坚持维护自己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公主做派,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腔,又倔强又可怜,还带一丝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欲,狠狠挠在男人妒火中烧的神经之上,毁坏欲像一条毒蛇,扭曲而阴暗,肆意横行。
想保护她,想哄她,用最贩剑最不要脸的话惹她笑。
却又不愿如她的意。
想狠狠欺负她。
想看她挣扎,想弄她哭得更凶。
想她溃不成军,乖乖服软。
你跟我结婚两年,出去还是第一次,要是传开去,我岂不是被人笑死。他支起身子,直白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都清晰无比。
盛悉风哪里会听不出这个言下之意,只是她不敢相信他会在这种当口提这种要求,半晌,她攥紧了衣袖装作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他靠回沙发靠背,她痛定思痛做出的决定和这一个月的沉淀,在尘埃落定的当口,遭到他的公然反悔,不同意的话,这婚我就不离了。
第37章
他答应离婚那天, 那句信誓旦旦的用不着用无条件的要求,我又不可能不答应多坚定啊。
轻描淡写一句话,在盛悉风心里划拉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一直到今天,站在他面前, 回想起他那天满是无所谓的样子, 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当时她信以为真,收回用掉无条件要求的机会,改而要了金毛。
所以他现在又算什么, 坐地起价?
盛悉风被他气得头痛欲裂。
这两年来他有无数名正言顺的机会, 可他不屑一顾;现在要离婚了,却把它当做一场交易,来为难她羞辱她。
眼眶酸胀,她希望自己坚强一点,但她平时被他凶两句都要哭, 更何况这回是真觉得委屈了。
在一行清泪滚落之前, 她难堪地别过头去。
昏暗包厢里,那滴眼泪泛着莹润的光泽, 像天际坠落一粒微弱的流星, 一闪而过,隐没进黑暗。
江开只是冷眼旁观。
抛开小时候不懂事,近些年来, 其实她的眼泪对他很有效果, 除非碰上轧车这种无法姑息的危险行为, 不然他都会选择让步, 有时明里, 有时暗里。
她很少领情, 有时甚至发现不了,他也不在乎,反正本意也不是邀功。
这一次却是心硬如铁,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不会答应,他眉眼间一片平静,默默看她因为强忍哭意而微微颤抖的身影,始终没有松口。
包厢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偶尔泄露一丝她按捺不住的抽泣。
江开垂眸,低低吐出一口气,为这场持续一个月的闹剧终于结束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拿过身旁手机,起身要走。
错身而过的同时,他的手臂被她拉住。
扭头,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盛悉风的声音沙哑,但决绝:上了床就离,是吧?
江开的脸色慢慢沉下来,冷肃地凝视她。
可以。盛悉风点头,豁出去了,希望你说到做到。
江开有好一会没说话。
半晌,忽然自嘲地笑了下,平静的脸色下压抑着极尽的失望,像海面下涌动的杂乱暗流和旋涡:盛悉风,你真就这么想跟我离婚?
他顿一下,就为了一个连安全套都要你去买的男人?
盛悉风什么都不想解释,让他觉得她爱上了别人也好,至少她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上了床就离婚,对吧?她只固执地讨一个确定的答案,摆明了不信任他,怕他又出尔反尔。
江开那个对字就哽在喉咙口,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没劲。
真是没劲透了。
扬手挥开她攀在他臂膀上的手,眼神冷到仿佛在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还她自由就是。
走到包厢门口拉开门,背后的人却没跟上来,他回头,看她仍站在原地没跟上来,已经难掩不耐:你到底离不离?
他整个人不论是眼神还是气场,都好锋利,令人呼吸困难,是她泪失禁的克星。
离。她已经没法兼顾自己的形象,只能保证口头上的不落下风,男女平等,还不定谁嫖谁。
她俨然误会了他最后那话的意思。
他只是问她走不走。
甚至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跟她做交易,只是觉得,这是她绝不可能答应的条件罢了。
两年来她明里暗里拒绝过一次又一次的事,最后居然为了离婚才松的口。
这一刻,什么绅士风度,什么原则,什么理智,全被忿怒烧成灰烬。
他咬牙切齿:盛悉风,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她也气得想掐死他,口不择言地激怒他:谁不敢谁孙子。
上床而已,何必计较那些前因后果,不管他什么理由、什么目的,她都不想在意。
对她来说,撑死了还能算得到一次喜欢的人。
从此没有遗憾,了无牵挂。
*
俩人最后就近在会所楼上开了一间客房。
拿到房卡,江开一如既往坦荡,问前台:客房里提供安全套吗?
虽说男女开房多半也就那点事,只是他太直接了,前台下意识看一眼他,又看一眼盛悉风。
过分养眼的一对。
没有,先生。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的打探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无可挑剔的服务态度,您需要的话,我一会让人给您送上来。
嗯。江开淡淡应了。
不用了。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盛悉风出声打断。
江开和前台齐齐看她。
我带了。盛悉风对上他的眼神,解释,就昨天那盒。
江开脸色不大好看,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懒得跟她说,继而转头对前台强调:麻烦尽快送上来。
去房间的一路,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分头站在电梯两侧,光可鉴人的梯厢照出中间隔出的银河,加剧了窒息的沉默,和因为彼此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所造就的微妙暧昧。
进了房间,盛悉风率先进去,四转打量一圈。
环境设施还算满意。
见她没有表现出排斥,江开跟进去,反手关上门。
咔嗒一声,像加了慢动作,在耳膜上敲出绵长的、让人战栗的号角。
盛悉风头皮一紧,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说完全不紧张是假的。
但是特殊的情绪加持下,又有两年的缓冲期,所以她总体还算镇定,没有刻意拖延时间,加速冲过澡,酒店的浴袍她平时是绝对不肯穿的,嫌不卫生,可她这种时候也没有挑剔的余地,总不能光着出去,于是克服排斥心理套上了。
系好腰带,又松开洗澡束起的头发,在镜子前再三确认过形象无恙,她开门出去。
江开岔着腿坐在床上,上身后仰,靠两只手臂撑在身后。
他身边是一盒新拆封的冈本,破碎的塑料薄膜就丢在旁边。
他目光极快地将她从上至下过一遍,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莫名有种欲念横生的感觉,毫不掩饰的打量,像野兽打量即将到手的猎物。
盛悉风顶着他的注视,走到他面前,在距离他半米开外停下来。
他仍不动,随着她走近,他从平视转为仰视。
俩人仍暗自较着劲,你们先跟对方开口。
好一会,他才懒洋洋地支起身子,踢掉鞋子走进热气未散的浴室。
盛悉风坐下来,隔着浴室的磨砂门,能看到里头影影绰绰的人影。
他在脱衣服,磨砂门像加了十级马赛克特效,模糊印出人皮肤的颜色。
不一会儿,里头就响起沙沙的水声。
他洗澡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里面氤氲的水汽裹挟着他,他头发也洗了,利落的短发被水浸的更加漆黑,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水珠。
身上是她同款的酒店浴袍,在她身上到小腿长度,在他那只堪堪遮住膝盖。
不同于她仔细理好前襟,领口遮到脖子,他的腰带只随意那么一系,随着走动,前襟两侧已经微微散开,露出年轻男人胸前精瘦结实的皮肤。
盛悉风一时不知道往哪看,仓皇别开眼。
一次性拖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他几乎是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面前。
她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的小腿,几乎抵在她膝盖上。
他们这幅样子,要怎么开始,怎么迈出第一步?她正这么想着,眼前阴影覆盖下来。
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摁到了床上,浑身的潮湿水汽将她一整个包围起来,凉飕飕的。
她只是下意识挣了一下,下一瞬两个手腕就被他单手捏住,举过头顶,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他下手很重,她蹙眉,忍着没说。
紧接着,他低头吻下来。
盛悉风偏头避开。
那吻于是落在她侧脸。
他支起身子,面无表情。
我不想接吻。她终于正儿八经说了第一句话,冷漠地表明立场。
只是在离婚前做一次真正的夫妻,既然不是情到浓处的契合,又何必弄得太煽情。
闻言,江开定定看她一会,轻嗤着点点头。
她以为他这是愿意尊重她意愿的意思,谁料到下一秒,粗暴的亲吻就直接碾压到她唇上。
说亲吻不够贴切,说啃噬更恰当些,牙齿毫不留情地咬住她下唇,用力研磨。
她不由自主叫出来,可惜嘴巴被他堵着,只发出一声微弱的闷哼,倒是方便了他,趁着这个空档,灼热的舌尖用力抵进她微启的唇间缝隙,扫荡里头的边边角角。
像暴军压境,铁蹄所过之处,寸草无生,要将手无寸铁的俘虏赶尽杀绝。
盛悉风干脆对咬,两个人都杀红了眼,不一会唇齿间就弥漫起血腥味,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大概两者皆有。
再三挣扎才结束这个吻,盛悉风几近窒息,她满脸涨得通红,微微偏过头,大口喘息。
他身体素质要好得多,肺活量也远大于她,喘息虽也急,但远不到呼吸困难的地步。
余光注意到他又想低头,盛悉风顾不得其他,放柔了语调,开口求道:等等
他动作一顿,隐忍地等她好受些,较平日明显色泽鲜红的嘴唇上,细小的伤口慢慢渗出血液。
血液和疼痛都是欲望的催化剂。
期间他垂眸,晦涩的眼神从她挣扎间弄乱的前襟间来回扫视,流连忘返。
担得起一句冰肌玉骨,肤若凝脂。
等了约莫十秒钟,已是他忍耐的极限,重重覆手而上的同时,复又低下头,不顾她的拒绝,掠夺她的呼吸。
所有水果里,盛悉风最乐意吃香蕉,因为香蕉是最好剥皮的,不用削皮不用洗,也不会流汁弄脏手,方便得很。
她现在就是一只香蕉。
三下五除二,江开手一扬,白色浴袍扔了出去,像一张飞行的魔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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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继续吹丧丧又浪浪(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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