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悉风憋了这么久早就快憋死了,终于不必再装,她趴到桌子上笑得死去活来。
沈常沛刚好从厨房出来,听了个清清楚楚,当即板起脸佯怒,敲她脑瓜:又捣蛋,我说你一大早要洗洁精干什么。
浴室里又不是没有别的沐浴乳,他自己闻不出来怪谁。盛悉风捂着额头不肯认错。
沈常沛担心小俩口为此闹矛盾,看江开不以为然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柔声说:国庆重新去洗个澡吧。
没事。江开给盛悉风递去一个我一会再找你算账的眼神,然后下意识看向沈锡舟。
两个男人视线相撞,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段傻逼往事,先后忍俊不禁。
洗洁精的气味,谁能比他们的记忆更深刻。
那是他们永生难忘的光辉岁月。
高二那年,沈锡舟跟庄殊绝打得火热。
江盛两家对两个男孩子奉行穷养方针,沈锡舟想给庄殊绝买条手链当生日礼物,散尽金库都不够,江开为兄弟两肋插刀,借出了自己全部的零花钱。
兄弟俩拆了东墙补西墙地过了几天日子,屋漏偏逢下雨,他们共同的洗发水(兼沐浴乳)还用完了。
高中住的校,他们一个月才回家一趟,彼时一个月才起头,没法从家里拿生活用品,又处于最好面子的年纪,拉不下脸向别的同学借钱。
寝室里有一瓶之前学长搞卫生留下来的洗洁精,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两个男生不拘小节,拿它洗了几天澡。
皮肤皲裂倒是其次,要命的是这玩意洗头长头屑。
没有哪个青春期的男孩子能容忍自己头顶飘雪,更别提沈锡舟彼时有想泡的妞,正是最注重形象的时候。
眼看这日子实在撑不下去,二人一合计,把主意打到了盛悉风头上,他们是穷养,可这丫头是妥妥的富养,他俩的零花钱加起来都不够她的零头。
二人逃了晚自修,在申城实验初中校门口逮到放学的盛悉风,提小鸡仔一样把她拎到一处僻静角落。
两个男生人高马大地挡在她面前,无视她你们逃课,我要告诉爸爸妈妈和叔叔阿姨的警告,一句废话都不跟她说,沈锡舟负责擒住她,江开负责搜她书包。
拉开内袋拉链,看到里面的东西,江开动作一顿。
盛悉风小他们两届,自他们上高中住校,他跟她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
不知不觉间,她都长成大姑娘了。
他没再乱翻,替她拉上拉链,在沈锡舟不知情的谴责目光中,把书包还给了她:钱放哪了?
沈锡舟不懂,盛悉风却很明白江开此举背后的隐情,她处于最敏感的年纪,隐私被他看见,即便他没张扬,她心里还是又生气又尴尬,肯配合就怪了。
哼了一声,抢过书包抱在胸前,高傲姿态拿捏得极为到位:凭什么给你们?
我们没钱了。江开说,你周济一下呗。
他好声好气的,盛悉风更来劲,扬起尖尖的下巴,人小鬼大地盘问他俩:你们的钱呢?
沈锡舟当然不可能跟她说实话,要是让她知道他们是为了个姑娘才混到这个份上,她指不定怎么到大人面前添油加醋。
他看她这幅装腔作势的死样子就头疼,连带着对江开也没好气:跟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直接搜啊。
江开置若罔闻,继续跟盛悉风打感情牌:我们两个吃了一周咸菜白粥了,洗澡都只能用洗洁精,你忍心啊?
盛悉风想象他们用洗洁精洗澡的场景,脸上溢出一丝笑意来,但嘴里没那么容易服软:那又关我什么
话没说完,她已经憋不住,噗嗤笑了出来,好奇地问:你们真用洗洁精洗澡啊?
怎么不关你事了?不管你乐不乐意,咱俩都是亲兄妹。沈锡舟看她这表现就知道有戏,这时也顾不上面子了,厚着脸皮跟她套近乎,真的,不信你闻。
盛悉风跟小狗似的在他脖颈间嗅来嗅去,相信了他们所言不虚,如同沈锡舟所说,他们毕竟是亲生的兄妹,她到底不忍心亲哥在外头过得猪狗不如。
她又哼了一声,手伸进书包里掏啊掏,在两个男生望眼欲穿的注视下,抠抠搜搜掏出一张红色的毛爷爷来。
不忘严正声明:要还的。
肯定还啊!
还就怪了。
两个男生言不由衷,顺着她说,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对方的意思再骗一张,接下来半个月差不多就能凑活了,说不定还能买瓶mini装的洗发水。
沈锡舟小幅拐拐江开,江开会意,跟盛悉风打商量:那也借我一张呗?
盛悉风慢吞吞把书包掖好,摆明了不肯。
江开就奇了怪了:悉风,你怎么还搞区别待遇?
他每次叫她悉风准没安好心,盛悉风才不吃他那一套:他是我亲哥哥,你是谁啊?
江开实在是太久没吃顿像样的了,又被洗洁精搞得濒临崩溃,这几天他连头都不敢挠,盛悉风书包里的钱拥有了无上的吸引力,他也豁出去了,彻底不要脸面:你小时候不老说我是你未来老公吗?
别说盛悉风,就连沈锡舟都听傻了。
纵观从小到大,向来只有盛悉风不知廉耻地自诩江开的老婆,何曾有江开承认的时候啊?
将尽的暮色下,气氛诡异到极点,三人大眼瞪小眼,一个比一个僵硬,初夏的风在他们脚底卷着枯叶打转。
最后还是局外人沈锡舟率先打破僵局,搂过江开的肩,一把推至盛悉风面前:未来老公什么意思懂吗,就是现任男朋友。你给不是,他改口,借男朋友一百块钱怎么了?
论性质,现任男朋友可比未来老公严重多了,可江开这会骑虎难下,沉默一会,他麻木地点点头,加了一句:两百。
一百是哥哥的价格。
男朋友的话,得加钱。
比起两个男生的没皮没脸,盛悉风显得很不安,她抿着唇,攥紧了书包,手指边缘微微泛白。
两个男生又对视一眼,这招不灵?
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管了,抢!
书包刚到手,背后传来一声厉喝:干什么呢?!
教导主任领着两位学校保安如同神兵天降。
教导主任是这学期刚调来的,否则他不会认不出,眼前的劫匪曾是叱咤申城实验初中的两大风云人物。
他把两个男生视作当街打劫的混混小流氓,疾风骤雨一通痛骂,根本不给他俩插嘴的机会:欺负我们申城实验初中的学生?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小小年纪,不学无术!歪门邪道!社会败类!我今天非把你们扭送派出所不可!!
盛悉风一直没出言阻止,直到教导主任真的按下110,她才指了指沈锡舟,眼睛却没有看两个男生,只低着头,说:老师,这是我哥哥。
教导主任拨电话的动作停顿,三个小孩之间的气氛太怪异,他怀疑她受到了胁迫,遂和颜悦色地安抚她:好孩子,有老师在你别怕。你说实话,你真的认识他们吗?
真的是我哥哥。盛悉风依然没有抬眼,为增加可信度,她补充,是我亲哥哥。
教导主任还是半信半疑,他拿不准主意,思忖片刻,他指着江开问她:那这个呢,你认识吗?
他盛悉风飞快地往江开的方向暼了一眼,他也在看她,唇角微挑,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答案。
不久之前的荒唐对话还历历在耳,她触电般移开目光。
脑子一片混乱,一时竟不知如何形容和他的关系,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他是我他也是我哥哥。
得,越描越黑。
还好沈锡舟及时出示手机里的家庭合照,总算在报警电话打出去之前,打消了教导主任的疑虑。
闹了个乌龙,教导主任看着盛悉风,眼神满是无奈,就差明说【小姑娘看着漂漂亮亮,怎么不太聪明的亚子】了:直接说两个都是哥哥不就完了吗?
盛悉风自知犯傻,还是在两大宿敌面前,她窘迫地涨红了脸,头都快埋到胸前了。
江开在一旁悠悠然开了口,帮忙解释:读书太用功了,学鲁迅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呢。
沈锡舟想想自家妹妹那个成绩,十分钦佩江开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但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也违心地帮她挽尊:毕竟快中考了,用功点应该的。
好啊,学习鲁迅好榜样。教导主任欣慰极了。
教导主任离开以后,场子重新回到兄妹三人手里。
不等两个男生坑蒙拐骗,盛悉风自觉从书包里掏出一沓钱,足足有五百大洋,往地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这样羞辱他们,换平时,两个男生肯定跟她没完,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二人对视一眼,然后心甘情愿、并且迫不及待地弯下了腰,生怕晚一步有什么损失。
因为这笔飞来横财,两个几近沦为丧家之犬的男生终于找回身而为人的尊严,除了买下梦寐以求的洗发水,还难得讲究上了,额外买了沐浴乳洗澡。
只是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盛悉风一见到他俩就绕道,灵活得跟只兔子似的,别说跟家长告状了,就连还钱都没提过一句。
也不知道是躲强盗,还是躲别的什么。
既然如此,两个男生更是绝口不提还钱的事,他们可不会感激她,相反还颇为不平衡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她就有那么多零花钱了?
600块说不要就不要。
她手指缝里随便漏点银两,就够他们活得那么滋润。
沈锡舟唯一感激的人是江开,兄弟为了他能泡上妞,陪着吃白粥洗洁精洗澡就算了,最后居然为了区区几百块钱,连男人最重要的尊严都甘愿送给盛悉风。
什么叫义薄云天。
他那时无比坚信,他和江开会当一辈子肝胆相照的兄弟,只要江开需要,他可以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可谁能知道,兜兜转转,最后江开真的娶了盛悉风,而他们这对铁到不分你我的兄弟,反而渐渐陌路。
就连忆起前尘往事,都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
沈常沛莫名其妙,虽然不懂他们在笑什么,但是受到气氛感染,也被带得笑了。
笑着笑着,她又有些感慨,江盛两家的四个孩子,盛锡京年纪最大些,不怎么和剩下三个作伴,而剩下这三个,明明不对付却非要天天待在一块,无数次吵得她神经衰弱快要疯掉、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二胎三胎,光阴一晃,他们居然都长这么大了。
更多的是欣慰,二十几年沧海桑田,他们三个依然抱团,没叫时光的洪流冲散。
你们三个,要一直这么好,到老都互相扶持。她摸摸盛悉风的脑袋,没有过问他们哄堂大笑的原因。
因为那一定是一段独属于他们三人的回忆,壁垒森森,垄断式排外,开启它的密码,是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
旁人再有心也只能远远观望,不得入内。
盛悉风,江开,沈锡舟,是鸡飞狗跳却怎么都拆不散的铁三角。
沈常沛不过是随口的有感而发,话到了听者耳中却徒惹尴尬。
除了沈锡舟和盛悉风还保持着相爱相杀,剩下的,夫妻疏淡,兄弟离心,又有哪对担得起一个好字。
作者有话说:
没错啊两个哥哥,一个亲哥哥,一个情哥哥
第10章 【结尾小修】
下午,盛悉风被沈常沛扣下来试礼服。
江开爱莫能助,当然也不是很想助,直接无视她,倒是多看了沈锡舟两眼。明天就是12月31号,他想叫沈锡舟一起跨年。
沈锡舟趿着拖鞋,头也不回地上楼。
江开的邀请也只得咽了回去。
他一走,盛悉风失去保护伞,生怕母亲当场拿出一把指甲钳剪掉她的指甲。
好在沈常沛说带她试礼服,就真的只是试礼服,老妈给她面子,她也给老妈面子,试衣过程尽量配合。
但时间一长,她还是开始烦躁。
沈常沛是个完美主义者,方方面面的细节都要过问和把关,光是肩带上珍珠颗粒的大小就换了四个样本,还能抽空注意到盛悉风没把背脊挺直,这种场合,她绝对不允许女儿没坐相。
盛悉风无奈端坐,只能从那几个为她试衣的模特身上找安慰,人家穿着高跟鞋站两个小时还在笑呢。
钟尔的微信成功解救了她,因为话题是许听廊相关。
不算什么好消息,最近钟尔在单方面强撩许听廊,许听廊不买账,这让她很烦躁。
但盛悉风擅于从各种犄角旮旯抠狼耳夫妇的糖,就算没有甜份,她凭空捏造也要高低整两句。
不然怎么叫粉头,她可是名震粉圈的狼耳给我锁死在床上太太。
沈常沛见她捧着手机一直笑,不由打趣:国庆吗?
不是啊。盛悉风回归现实。
沈常沛以为她会解释对面是谁,静待下文。
盛悉风的兴奋劲还没过去,跃跃欲试地想介绍钟尔给母亲知道。
话到嘴边,犹豫了。
钟尔的风评不太好,离经叛道、任性妄为都是她的标签,前段时间更是被曝出多段绯闻,路人缘跌到谷底。
但褪去大明星的光芒,她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爱玩爱闹,很仗义也很率真,盛悉风和她一见如故。
但是,沈常沛不会听但是后面的话的,如果让她知道,她一定会干涉她们的来往。
盛悉风不想从母亲口中听到任何对钟尔的诋毁,也不想白费口舌去维护自己的交友自由,更不想引起一场不必要的争端。
磕糖的喜悦所剩无几,只剩下对这提线木偶般不由自主的人生的抗拒,和抗拒无门的无力。
母女两人从品牌门店出来已近黄昏,西天半轮日头融在绚霞里,空气染上薄暮浅灰的滤镜。
沈常沛叫盛悉风回家吃饭。
最近江开在,盛悉风有的是正当理由,连家里的车都没上,随口胡诌:江开已经过来接我了,马上就到。
小俩口想过二人世界,沈常沛表示理解,不过她没有先走,而是陪着盛悉风一起等。
盛悉风:妈妈,你先回去吧。
不碍事,你一个人多无聊。冷吗?说着,沈常沛从车里取了一条围巾,结结实实给她围上,要不去车里等。
车里等还得了,更跑不了,盛悉风连连拒绝。
俩人站了十分钟,江开迟迟没来废话,他当然不会来。
盛悉风好几次哄骗沈常沛先走都没成功,最后在沈常沛越来越疑惑的眼神中,只得硬着头皮给江开打去电话。
江开接到她的电话也挺意外,正常情况下,他每次回国来,叫她陪着回他家一趟,他也陪她回她家一趟,这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短时间内,他们可以当对方不存在了。
顶着沈常沛关切的目光,盛悉风装作若无其事:你怎么还没来?
江开:?
盛悉风:哦,堵车啦。
江开:你打错了吧?
妈妈陪我一起等你呢。盛悉风说到妈妈俩字时稍稍加重语调,你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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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继续吹丧丧又浪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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