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昏沉的身体变得更加沉重,还带着仿佛被种种碾压了一般的酸痛感,何倦揉了揉太阳穴,脚步漂浮走到卫生间,用冷水冲了冲发热的额头,最后勉强清醒了一些,他才去和医生道了声谢准备去上学。
医生正在记录什么,闻言抬头看了何倦一眼:“小同学,你是不是生病了?”
何倦下意识摇头,昏沉的脑袋随着摇头更加沉重,过了片刻他才有些迟缓地点头:“是有一点不舒服,可能有点感冒。”
从医生那里开了一些感冒药,何倦顺手装进书包,慢吞吞往学校走。
天才蒙蒙亮,天边有大片漂亮的彩霞浮在云上,不过何倦无心欣赏这样的景色,早晨冰冷的空气让他觉得肺腑都是凉意,他轻吸一口气,踩着薄雾进了校门。
因为昨天关时景把钥匙给了自己,所以何倦今天自觉调了六点的闹钟,六点十分左右就到了校门口。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来得很早的何倦,在看见恰巧走到教室门口的关时景时,昏沉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他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沙哑虚弱:“你来得这么早?”
因为担心今天会出现一大票人在门口等着教室开门的惨烈情况出现,而一晚上没睡好,赶早来了教室,心里都准备悄悄试着能不能把锁撬了,回头买一把换上的关时景,此时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对呀,好巧。”
说完关时景又懊恼起来,他觉得自己这几次在何倦面前说话都表现得不是很好。
但是为什么要在何倦面前表现完美呢?关时景暂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清晨的教室门口,还带着薄薄的雾气,关时景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何倦玉白的脸颊现在已经泛上红意。
而工作多年很少生病的何倦,此时也单纯以为自己因为着凉所以感冒了,他勉强辨认了一下关时景说的话,含糊不清打了个招呼,就慢吞吞从口袋掏出钥匙,对准黄色大锁的锁孔——对了几次都没对进去。
一直悄悄关注何倦的关时景,看到这个场景,忽然就弯了弯眉眼,觉得何倦同学实在是有些可爱。
于是因为何倦淡淡态度而升起的距离感很快消弭不少。
何倦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觉得这个钥匙都在和自己作对,他心底漫无目的地蔓延开淡淡地委屈,悄悄抿着唇,再试一次。
一双修长的手横过了,十分有存在感地出现在了何倦面前,温柔而坚定地抽走了何倦手中的钥匙:“我来开门吧。”
关时景准备拿过钥匙,抽了抽,没抽动,钥匙环被一根白生生的手指紧紧扣住,倔强地不放开。
关时景试探性往外拉了拉,手指勾缠地更紧了,漂亮的指节因此泛上水红,关时景下意识抬头看何倦一眼,随后就被吓了一跳。
对方清澈的桃花眼泛着薄红,因为眼皮薄又白,所以红得明显,看上去委屈极了。
眼下那颗不太明显的痣给这样的委屈渡上一层滟色,这样近在眼前、带着脆弱的漂亮,让关时景忽然觉得有点口渴。
关时景下意识收敛情绪,他垂了垂眸不敢再看何倦,然而低头看见俏生生的粉嫩手指,关时景背后竟然很放肆地蔓延起麻痒的热意。
于是关时景手指也不敢看了,只敢看着自己的鞋子,他轻声细语解释:“我来开门吧,我开过,比较熟。”
何倦慢吞吞理解关时景话里的意思,好半天才绕过来,明白关时景不是来抢钥匙的,是让他把钥匙给对方开门。
那就给吧。
何倦迟缓地反应着,动作也和脑袋思考的速度一样慢,他勾着钥匙环的手指伸开了一点,又往前递了递,没说话,无声表示自己的意思:诺,给你。
太可爱了,关时景眸光微亮,但他不敢再去看何倦,只能从对方匀称关节处将钥匙环小心取下——何倦手指皮肤极白如易碎的玉,关时景不敢用力。
折腾了好一会,教室门终于开了。
教室很暖和,虽然带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何倦觉得从腿部传来一阵阵酸痛,带着飕飕仿佛要吹进骨缝里的寒风,他垂着眸不着痕迹扶着教室的椅子,磨磨蹭蹭到了座位上。
椅子也很凉,何倦昏昏沉沉想着,坐下去,将书包随手放在地上,就迷迷糊糊爬在桌子上,放任意识下沉。
关时景一回头就看见何倦已经趴在桌子上,显然是在补觉的样子,他抿着唇,不知为何又有些开心得意,大约是那种只有自己知道何倦这一面的感觉。
所以何倦果然很善良吧,原本踩点到学校的人,今天特意一大早过来开门。
之前很多同学包括他都对何倦的误会太重了。关时景想到这里有些歉疚。
何倦在朦胧的梦乡中感觉到十分嘈杂的声音,他轻轻动了动,觉得自己应该醒过来。
但沉重的眼皮如同胶水一般紧紧闭合,意识无线下坠怎么也醒不过来。
何倦挣扎了一番,才勉强醒过来,抬头的一瞬间早读铃声响起,周围是朝气蓬勃的朗读声,何倦动了动发麻冰冷的腿,感觉浑身一脸冰凉,但手心却灼热得厉害。
到这个时候何倦终于有点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单单是感冒。
傅闲今天进教室就看见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何倦,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对方趴在手臂上露出半张脸,眼皮带着薄粉色,鼻头也是淡淡的红,有点可怜可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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