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郑元秋被放走之后,崔子真得到了更多信息,从可能有人被妖魔渗入的最开始,到魔族的小公主亲自出手救人,都让他越来越联想到害了嵇沄的那个人。
他怒气冲冲去找崔掌门。因为就像是崔掌门了解他一样,崔子真也很了解自己的亲爹,在天一门之内,掌门掌握的权力和手段绝对大于从外部突破的魔族公主,如果不是他有意放水,哪怕魔族小公主能够离开,在那种时候杀死郑元秋也根本不难。
现在好了,郑元秋还活着,他爹是故意的。
虽然魔族的手段都很残忍,毁掉一个人也都做得很娴熟,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爱好和特色,郑元秋是靠小公主给的武器才能够撇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没有被他暗害的那些人师长宗门查出来,而小公主和他动手的共同点就是叫声像哭声一样的枭鸟精魄。
崔子真毕竟是掌门之子,他之前是不大关心,之后就意识到父亲是有意蒙蔽自己,不让自己破坏他的计划,于是就气坏了,跑去对着崔掌门大喊大叫,得到对方承认郑元秋确实是害了嵇沄的那个人之后,就气冲冲地回来,恶狠狠地记仇起来,甚至迁怒到了身边的人,谁都不愿意理会。
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知道父亲做出的选择必有原因,而小公主愿意为了郑元秋一个区区凡人暴露自己,也代表其下的水很深。但他不干涉,不破坏父亲的布局,不代表就不闹脾气。
对这一点崔掌门早有预料,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寄希望于嵇沄能够哄好他。
但其实都不用嵇沄哄。
崔子真说是迁怒旁人不肯搭理他们,实则也很难控制自己不在看到嵇沄的时候心生复杂的痛楚和委屈。
他对父亲发脾气,不是生气崔掌门放走了郑元秋这个罪魁祸首,而是因为过去的事无法改变,无论是这一次知情,还是上一次救人,他总是来得太迟,什么都不能改变。
有些伤口的疼痛要经历一段时间,习惯了它的存在才能感知,就好像从前崔子真对于嵇沄失去了一切的感受都浮于表面,他知道这是很悲惨的,也知道这能毁灭一个人。
可是嵇沄一直表现得无动于衷,所以对于旁观者而言,伤害似乎也就没有那么大。
但随着时间流逝,崔子真不得不慢慢认识到一个极其残忍的真相,那就是不一样的,他知道嵇沄失去了什么,就根本无法等闲视之,觉得现在只要活着就好。
他以前明明可以拥有一切,现在却一无所有。崔子真很害怕,他知道自己填不平这道从云端跌落十八层地狱的鸿沟,于是就害怕将来终有一天嵇沄想起来了,会彻底崩坏,毁灭,自己根本无法救他。
生下来就得到了一切的小公子,终于意识到人世无常,哪怕是修道之人超脱凡尘,哪怕是世上十之八九的事都不能令他烦忧,可最终他还是逃不了这番五阴炽盛的折磨,而决定一切的从来不是他,甚至都不是嵇沄。
当拥有变得这么短暂,连甜蜜的事情都是痛苦的。
崔子真是不常受到伤害的人,他自幼就被保护地很好,明珠美玉,锦衣华服,应有尽有,所以当他觉得痛楚,他就觉得委屈,越发想要得到来自嵇沄的包容,安慰,交付。
他觉得自己很坏,但却沉溺在温柔的幻境中无法自拔。
这种局面崔掌门早有预料,所以他不知道嵇沄和崔子真要如何在欺骗与被欺骗的循环中彼此原谅,最终得到一个不伤筋动骨的好结局。但有些事哪怕是一个极度溺爱儿子的天下第一大派掌门都无法改变的,强行出手更不可能。
所以崔庭选择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自己则只能保证将来如果有一天崔子真不能接受欺骗,再也不愿意见到嵇沄,那么嵇沄就再也不可能见到他的儿子,如此而已。
当一个人走上修行之路,逐渐拥有超凡脱俗的力量,和凡人再也不是同一物种,往往会觉得自己掌握了一切,拥有了一切,好像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够限制自己。比如郑元秋的膨胀和疯狂,正是因为这种心态。
而对崔掌门这种几乎要把修行之路走到尽头的人而言,事情恰恰相反。修为越高,限制束缚自己的东西也就越强大,无法挣脱,即使是他,也做不到一力抗衡。
修行就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但未必代表人人入道就能改变命运,更何况是改变自己的命运呢?
毕竟不考虑儿子的话他是很欣赏嵇沄的,所以崔掌门也把自己这番感慨说给了嵇沄听,但愿这个做事风格剑走偏锋,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能吸取一点老年人的经验教训。
殊不知嵇沄的实际年龄比他还老,听了之后什么都没说,回到崔子真身边后更是若无其事,顺手就把恹恹瘫在廊下藤椅里的小公子拉了起来:左右无事,小公子不想出去逛一逛吗?
崔子真越来越无法拒绝他,行为举止也逐渐乖巧:你想出去玩?
嵇沄微笑:小公子最近不高兴?不想出去吗?
崔子真现在受不了他迁就自己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想,就是不知道去哪里玩,你想去哪里?
嵇沄确实有备用的选项:去天河听雨吧,好吗?
对他的温柔越来越想哭的崔子真立刻答应下来。
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这在人间不过是一句诗词,到了天一门,在神仙手段之下,也是能够造就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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