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男人陷入沉思,既不分析,也不作答。
倒是宗锦,自顾自地往下说出自己的判断:我性子张狂,不需要深交也看得出来;而我是尉迟岚一事,如今只有你与景昭知晓。
景昭果然知道。
景昭当然知道,我死之前尉迟岚遇刺之前,景昭是那晚二十人中的一个,十四岁起便进了尉迟府,跟着我跟着尉迟岚行军打仗,忠心耿耿。也正是如此,在商州边境遇见景昭流落街头,我才非要带着他。
你继续说。
好,所以墙上那行字,说是规劝我,倒不如说是生怕我不回你这里来我想内鬼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内鬼当然也知道自己已被察知,所以他大约是故意留了我,过来替他背黑锅的。
只怕不是。男人道。
怎么?
你与他人不同,寻常兵士被诬陷,免不了严刑拷打,到时屈打成招也可能;但他们该是知道的,这计谋在你身上不起作用。
宗锦一时还没听出来这话语里已将他放在了多高的位置上,只专心讨论内鬼之事:那你的意思是。
那人也许是真心不愿你死,且笃定赫连会输给乐正,想让你独自逃生。
谁啊,对我这么好。
北堂列。赫连恒道。
你如何确定?
直觉。
宗锦忍不住笑了声。
他终于将赫连恒的小腿给收拾好了,又拿纱布替他重新包好:直觉,倒是不错,我也喜欢靠直觉。
北堂喜欢你。
不是吧,你把他的话当真?
赫连恒却不再说话嘴可以骗人,但眼神骗不了人。北堂列城府颇深,见事极强,全然不同于外表那样轻浮好吃,他一直知道;如若不然,他也不会重用北堂。但因为喜欢宗锦而露出这么多马脚,反倒叫赫连恒不敢那么确定了。
尤其是
可北堂没有动机啊。宗锦说,当年左丘之事,不是赫连出手相助,北堂列早不知死在哪儿了;即便不说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他也没有理由帮着其他家。我虽然和北堂列交集不深,但却看得出来,他不是个为名为利就可以背叛旧主的小人。
确实如此,也是这一点,让我不太确认。
弄好了,宗锦自然而然地欺身过去,拉起赫连恒腰间的衣衫,帮忙让他穿好,我有法子确认。
赫连恒乘着他罕见的温柔相待,神情松缓了几分,重新靠回床头:说说看。
也不能算确认,算是我的直觉吧。
小倌一边说,一边端起那些七零八落的东西放回桌上,又转手去倒水给赫连恒递来,行动自然极了,好似他们已经相敬如宾了许多年。
他自己都未察觉到,去照顾重伤在身的赫连恒,宛如一种本能,是无须思考、无须犹豫的。
那夜想将你手刃的黑衣人,应该和内鬼是同一人,宗锦分析道,你可想想,北堂有没有要手刃你的理由,比如你抢了他的女人你。放你娘的屁,他狠骂了一句,别蹬鼻子上脸啊赫连,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再帮你把纱布都拆了,给你加两道。
那晚,我在黑衣人后腰划了一道。
转瞬宗锦又正经回来,伸手比划着说:约四寸长,吃刃半寸宽,匕首上血迹还在。
你的意思是?
只要约北堂一起去泡澡,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赫连恒的脸瞬间黑了,但唇角却上扬,模样有些让人胆寒:你说什么?
约他去泡澡。宗锦却没注意到他的反应,只自顾自想,只是我伤还未愈,也不能去泡澡再说了枞坂这穷乡僻壤也没地方泡澡。
不急,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赫连恒说,你过来,我替你上药。
哎,哎,免了。宗锦赶忙往后撤开半步,就知道你会来这招,想占老子便宜,门都没有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龌龊呢?
小倌拿过桌上剩余的药和纱布,直接往外:我事也交代完了,上药去了。
你伤在背后
你管我。
尉迟,赫连恒加重了些语气,别逞能。
你叫尉迟岚,关我宗锦什么事?小倌推开门,立刻溜了出去,歇你的,少说话,多睡觉。
【作者有话说:你们抓鲁迅,关我周树人什么事?】
第一百一十三章 要不要一起泡澡(上)
宗锦虽走得潇洒,可赫连恒的话是对的他背后那三道要命的口子,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替自己上药的。只是待在赫连恒处,又让赫连恒对他光明正大的动手动脚,宗锦总觉得浑身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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