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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列吃光了带出来的梅子干,正嚼薄荷叶。
一路上过来无人陪他闲话,好生无聊,把他闷得精神恹恹。
突然,在马上垂着头打瞌睡的江意抬起头,言简意赅道:跑了。
嗯?什么跑了?
有人跑了。江意说,我听见动静了。
北堂列连忙回头――那个多出来的小倌消失了。
他什么时候跑的。
就在刚才。不去追吗,他骑走的可是你的马。
追什么啊,就是懒得追才让他骑我的马,北堂列耷拉着嘴角,不高兴地吐掉薄荷叶,不然我怎么舍得。
语毕,他便抬起右手,食指和拇指比成环放进唇间猛地吹气,嘹亮的指啸声随之而出。
宗锦正策马跑得欢快,这声音突兀袭来,紧接着身下马便疯了似的嘶鸣一声,掉头就往赫连军跑。
你跑什么!!你别往回跑!!!宗锦狂拽缰绳,可马就像感觉不到难受似的,一门心思往回,丝毫不管背上人的哀嚎。
这激烈的奔跑之下,宗锦几乎在马上快坐不住,只能伏低了身子紧贴着马脖子,以免被直接摔下去。骏马驮着狼狈的小倌奔过列队之侧,途径马车,径直跑到了北堂列旁边。
北堂列一伸手,轻轻松松便捉住了那匹马的缰绳:你不会是想跑吧小宗锦?
惊魂未定的小倌只能吊着眼狠狠瞪他。
我劝你别白费功夫,北堂列道,你要是跑了,主上定要拿我问罪,为了我好,你老实点。
宗锦气得脸色煞白,被马颠得胃里翻江倒海。
他刚想张嘴骂几句,结果张开嘴却只有一声豪迈的:呕――
这一下不仅北堂列慌了,就连江意也跟着茫然失措。两人连忙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急急忙忙又是拿水,又是拿丝绢出来给宗锦收拾。
列队中有人驾着马匆匆赶到这边的混乱中:主上让北堂将军把人送到马车里。
北堂列如获大赦:好,好,马上,马上就送过去!
吐过一轮的宗锦趴在马背上像个活死人,既无法出言拒绝,也无法反抗,只能任由北堂列牵着马,把他带到了马车前。
有人替他撩开车帘,他动作迅速地把宗锦横抱进怀里,递进马车中:主上,人在这儿。
赫连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放下,继续赶路。
是!
一番折腾过后的宗锦就像条死鱼,躺在马车里气喘吁吁,都没有力气再去看赫连恒在做什么,只能看见他玄色的衣衫和血红的佩环。
片刻后队列又开始行进,他在车里颠了许久,才缓过来了些,慢慢爬起来。
赫连恒坐在座上,他坐在赫连恒脚边,怒视着对方道:你都算计好了是不是?
男人手里拿着卷书,看也没多看他一眼道:我只答应带你去久隆,并未答应放你走。
你究竟是想干什么身体不适之下,宗锦说话的语调都软了大半。
这话该我问你,赫连恒这才放下手里的书,你究竟想干什么。
宗锦竟语塞――他总不能直接说他想率军攻打天都城,成为天下之主吧?
赫连恒一向话少,他不答,赫连恒便也不再问,马车里安安静静,只听得外头风声鸟叫。宗锦就那么坐在赫连恒的脚边,也懒得爬起来,就靠着角落休息,不一会儿便感觉困倦涌上来。
啊真是的从被洛辰欢捅刀开始,就没一件好事可恶洛辰欢赫连恒
男人只感觉到小腿一沉,放下书便看见宗锦的脑袋。
睡着时倒是有些可怜劲儿,脸色寡白,睫毛还不时颤抖。男人注视了片刻后,缓缓将披着的外衣脱了下来,轻巧地盖在他身上。
宗锦睡得并不安稳,对这点动静像是仍有感知,不安地动了动,呢喃着说了句什么。
可他说得太含糊,赫连恒并未听清。
鬼使神差的,赫连恒弯下腰,侧耳凑了过去,只听得宗锦软糯的声音,像在对情人耳语那般柔软道:
赫连,畜生
第十章 前往久隆(中)
宗锦再醒来时,马车已然不晃了。
他揉着眼睛抻懒腰,迟钝地发现竟只有他独自在车内;再看看马车门帘之下,已无光再透进来。
他窝在马车上,好似一觉睡过去了整日。
宗锦伸长了腰,攀着座去掀小窗的帘,刚一动弹,身上盖着的长衫便滑落了。外头生着一堆火,依稀可辨是在树木稀松的林间,已非他们出轲州时的狭长山道。
有四个人守在火堆附近,四个人靠在树下休息,还有四个人外加赫连恒不知所踪。
宗锦转手捡起滑落的长衫,拿到窗格边上细看。
墨色的缎面,同样墨色的刺绣,绣的是小小四棱,不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这好像是赫连恒今日着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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