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明日凶兽就会在此地出没,她还准备再找染蘅问一些与凶兽作战应注意的细节,但听染蘅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她便生出了要去这附近找一找染蘅她们的打算。
然而刚把重睛驺吾唤到自己身边,准备叫它们一个在天上探路一个在地上赶路之时,炎炘又忽然忆起了染蘅先前的戏言。
于是她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用留在营地保护大家安危为由支走了重睛,随后才仰头对着蹲坐在原地眼巴巴望着她的驺吾发话道:“老吾,用你最快的速度带我去积尸郡的最南端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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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我只要立了flag就无法完成。
这次不说具体时间了,但缺的那章这几天真的会补上。
第77章 控诉
自她的娘亲仙逝以后,炎炘就没有再做过梦。
小时候做梦曾是她最喜欢的一件事情,那时她还能能够画出一些天马行空的图画,而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梦境总能帮她拓展思路,所以每次梦到了什么让她灵感大增的画面,她都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用画纸把它记录下来,以免自己遗忘。
然而第一次来到积尸郡又返回焚雀堡后,她梦里的内容就开始变味。
虽然现在的积尸郡还保留着当年大战的狼藉,但那场烈火的余威却早已不见,而当年她被救了她一命的驺吾带着赶到积尸郡时,还能感受到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发出的炽热却绝望的嘶吼。
难以清除、难以修复的黢黑焦土给这片原本生机勃勃的土地判了死刑,与鬼州其他绿意盎然的郡县相比,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即便封锁结界早已被破,至今也未能重构,这些年愿意主动来到这片土地祭拜的人仍是屈指可数。
有的人是死前还没来得及留下子嗣,有的人是活着却已不愿再直面伤心地,而她来过这里,除了焦土什么也没有看到,却又像见证了那场大战的始末。
只要她站在这片焦土之上,闭上双目集中精神,就能看到一个个画面闪过她的眼前。
有她小时候见过的、偶尔会陪着她爹娘一起回家探望自己,对她从来都和蔼可亲的叔叔婶婶被三五头凶兽轮番肆虐的画面;有她爹娘看着一个个好友倒下,一同发出悲痛呐喊的画面;有她娘亲最终葬身于鬼车之腹,激得她本已不敌对手的老爹悲愤地引来扭转局势之火的画面;还有一切尘埃落定,同样在这场大战中失去了自己胞弟的狄叔一边流着血泪一边扶着她奄奄一息的老爹艰难起身的画面。
她曾以自己拥有丰富想象为傲,那时她却恨自己为何要拥有这样的天赋。
而后,她人虽然被驺吾安全地带回了焚雀堡,但她沾染的满身尘灰却压得她再也无法心无负担地去描绘那些圆满却不现实的美梦,何况她再也无法做出这样的梦。
她开始在梦里听到娘亲的呐喊,明明离去之时一切都还很平常,娘亲说回来之后要给她和炎炀做好吃的,老爹一如既往地站在娘亲身旁附和,嘱咐她俩在家里待着不要互相吵架,可她和炎炀难得听话了一回,却没有换来应有的奖励。
当她的梦境变得沉重,她就越来越不爱做梦,是否做梦并不是她能够决定,但是否睡觉她还是能够左右。
于是她学会了连续好几夜不睡觉,即便熬夜不睡无法坚持太久,但三日不睡总也有两日解脱,而时间一长,她真的就从某一日起突然不再做梦。
她失去了灵感的源泉,从那之后她也封印了自己的画笔。
她把曾经画过的所有图画都锁在了家里屋子的角落,印象中那最后一幅还是她原本想在自己八岁生辰那天请求涟儿收下来唤醒涟儿沉睡记忆的礼物。
当然那时她已经知道涟儿事后已想起了她们之间的初遇,但除了想起再别无其他,而生辰当晚她们之间又意外爆发了争吵,所以这份礼物她最终也没能送出去,唯有压着这幅画的那一个装着一小节珊瑚断肢的漆黑小铁盒能给计划失败的她带来一丝安慰。
她的娘亲姓春,来自青阳春家,在世之时,每每回到家中娘亲都会给她和炎炀做出一桌她在朱明其他地方都尝不到的美味。
只有在娘亲回家之时,她才会觉得那些大酒大肉看上去如此寡淡无味,反倒是平时根本不愿多看一眼的清汤寡水显得格外诱人可口。
然而很遗憾,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再品尝过这样的美味。
但同时她也很幸运,至少刚才赤晞端给她享用的那碗清香饭菜又让她找回了那么一点儿时的滋味。
所以,她才会突然想叫老吾独自带着她在寂静的夜晚里狂奔,就像她和它相遇的那晚一样。
眼前的画面在飞速交替,虽然四周只有与夜色一样的残败黑土,但她还是感觉到她快抵达了此行的终点,因为她的脑袋又开始嗡嗡作响,好在一靠近极地,这种刺耳的鸣叫就没有再让她突感身体不适。
想来染三的猜想确实没错,老吾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而她的眼前也兀然多出了一片仿佛能把天都一起点燃的炙热火海。
这还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对火焰生出了畏惧的情绪,总觉得她再叫老吾靠近一点,她们就会迅速被火舌吞没。
脑中的声音还在响个不停,明明那些鸣叫听上去并不真切,但她却懂得这些声音在呼喊着她穿过眼前的这片无边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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