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以为的惊涛骇浪,以一种他们绝没想到的平静而安然度过,倒不是没有人不怕死在这种情况下还反对,只是出乎意料的是,第一个跳出来的竟然不是秋兰溪,而是皇子,再然后是保皇派,整个皇室都是一条心,那他们这些为人臣的又还有什么好说的?
更让许多人感到惶恐的是,这其中很多跳出来说话的,明明之前立场不是中立便是对立,此时却摆明车马支持燕清黎,这是‘回头是岸’还是早已勾结?而他们生在漩涡当中,为何竟从未察觉到过?
朝会很快结束,掀起的余波却还刚刚开始,秋兰溪回府时,已经看到嬷嬷和冬雪开始收拾东西了,不管是太子还是太女,肯定都是要住进少府中的,不然难免有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所谓少府,便是宁朝的太子府,内部构造类似于一个小型的朝廷,太子可以光明正大在其中培养手下,可以这么说,只要能将整个少府管理得井井有条,那之后登基就绝不可能把朝廷管的一团乱。
虽然监国之后,燕清黎其实也并不太需要这个机会。
秋兰溪平静地看着她们有条不紊的收拾东西,绝大多数人其实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撑着下巴看了会儿,便收回目光。
历史上是有几废几立的太子,但绝大多数时候,太子都是国本,不可轻易废力,最关键的是,有些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只要燕清黎不出大错,之后哪怕庆和帝想反悔,朝臣也会站在庆和帝的对立面。
毕竟国本岂是儿戏能轻易动摇的?
事到如今,燕清黎只需走稳每一步就好。
而她……
秋兰溪看向春粟,微微笑道:“收拾好了吗?”
春粟闻言,忍不住蹙眉:“大人真的要走吗?”
自从秋兰溪掌权后,周围对她的称呼自然而然就都改变了。
“无名无份,自然得走。”秋兰溪口吻平静,神色中看不出一点忧愁,她不仅得走,还得光明正大的走。
只有这样,所有人才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燕清黎布的局,她的身上没有任何污点。
她的离开会让那些‘聪明人’不自觉脑补燕清黎的一切行为,为其添上合适的解释。
反正,确实也只有燕清黎身边亲近的人才知道她们确实是真的发生过关系。
不就是地下情-人吗?她也不是喜欢秀恩爱的人,以后燕清黎想她了,偷偷爬墙就是了,反正她会武,也不怕摔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她不会为了燕清黎失去自我,可她愿意为了燕清黎妥协,庆和帝的威胁对她毫无作用,可人的感情,却会影响自己的决定。
说到底,她不想仅仅因为图一时的痛快,而让燕清黎饱受争议。
这是她能为燕清黎做的,微不足道的一点事。
当然,要是燕清黎真把她当地下情-人养,还想移情别恋,那她一定会让对方付出代价的。
第59章
对许多人而言,当一个人从能力上挑不出错处时,自然而然就会放大对方感情方面的问题,明明前者与后者根本没有联系,但只要从对方身上挑出了一个值得攻击的点来,就能因此被肆意攻击。
也许他们是害怕的,害怕她们是宁折不弯的竹,是冰雪中傲然林立的梅,却不再是忠于生产的工具、只追求美丽皮囊不想枯萎的玫瑰、便宜沉默的容器。
她们理当不在意这些,可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不公平,所以秋兰溪不想让人将目光放在燕清黎的感情生活上,古往今来女人倾尽全力才让历史一点点记住了女性的脸,可一旦牵扯到了感情,比起她们的功绩,人们就只会记得那些风流韵事。
虽说功过是非自有后人评说,当事人也未必会在意这种事,可就是很奇妙,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甚至都无法掀起些微波澜,但出现在别人身上,却成了一件光一想想就难以接受的事了。
来自魔鬼的考验往往都不是残忍而酷烈的悲剧,而是像春风一样温柔而愉快的,好逸恶劳是大多数人都会拥有的天性,没有人会不臣服于温柔。
雪落地无声,雨落云有意。
秋兰溪找房子的事,自然是瞒不过京城众人的耳目,如她所想,仅仅只是这样的举动,就让无数人开始自觉颠覆起了自己以往的认知。
毕竟这样一个人,怎么想她都不像是一个会被情爱所困的人。
燕清黎自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她没有去阻止。
燕清黎是燕清黎,秋兰溪是秋兰溪,她不会去阻拦她的选择。
世间对女子本就苛责,哪怕她功绩卓越,只要她一天还跟她在一起,就会一直有人觉得,她是靠裙带关系上位的。
燕清黎不由想,这样也好,她无比真诚的希望她走过的路能繁花盛开,她飞过的天空能无风也无雨。
至于旁的……
都不重要了。
秋兰溪并没有多少东西需要收拾,真正让她耽误时间的只是京城的房价,虽说以前出书时燕清黎把钱都给她了,但京中宅院可不便宜,不便宜也就算了,地段稍好一点的还都有主,得凭关系才能买到。
她不想提前起床太久就为了赶路去上朝,所以为此着实耽误了一些时间,等终于到了搬家这一天,除了几件衣服,秋兰溪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自己带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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