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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丫头(96)

    可现如今他极力的压制着众将领,又何尝不是在压制着自己偏就不许自己去发泄?
    他很快的就上了折子,折子中提到诸路军中皆有宦官中使监阵,粮草军饷由宦官把持,贪墨良多,将士们进退均取决于宦官。胜则被中使冒功,败则被其凌辱,又举了曾被中使们坑害的证人无数,言道军中将领兵卒怨声载道,善钻营者想着如何冒功,不善钻营者又恐自己被人坑害,谁也不愿出力奋战,。
    不过这个折子是秘密上奏,不仅褚琮那边没有给予任何回应,连中路军中有人发现中使的问题,褚翌也没怎么理会,军中就渐渐传出大将军亲近太监中使的话。
    中使们本来追随太子,都是趾高气昂,后来太子失败,个个如同丧家之犬,战战兢兢,现在听说大将军明理,不处置他们,大家立即来了精神,一窝蜂的来拜访褚翌,献上各自搜刮的珍宝无数。褚翌都含笑收下,温言宽慰。
    拜随安所赐,褚翌觉得自己与人周旋能力也飙升,不耐烦了,就哭诉自己这边军费紧张,步履维艰,反倒是收了不少好处
    随安收不到褚翌的回音,又听说了传闻,心情渐渐着急了起来。
    褚琮不会对陈刺客做什么,就只是关押,随安跟卫戌却经常去,发现这刺客一根筋之后,卫戌常拿了他比划,指导随安怎么近身搏击才能四两拨千斤,以小谋大,以弱胜强。
    陈刺客虽然哇哇大叫,但态度上总是没了那么毛刺,假如说他从前是一只炸毛的刺猬,那么现在就是一只顺毛的刺猬。
    可随安一连好几日没来,陈刺客就心里没底了。
    等卫戌再带随安来的时候,陈刺客就哇哇大叫:我就说了,朝廷派来的什么将军肯定跟那个太子一样,是一丘之那什么!坑害一气。说着用眼睛去剜随安。
    褚翌的心思现在不好琢磨,但随安觉得他就是再变态,也不会说留着这些中使们给大军拖后腿,就微笑着摸了摸陈刺客的头。
    陈刺客立即爆炸:男人的头女人的腰怎么能随便乱摸?
    随安立即回道: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老古板?
    陈刺客被她这一句话反问的有点发傻,半晌才不耻下问:现在难道兴摸头摸腰?
    卫戌翻了个白眼,不过看随安就是在陈刺客面前,也比在王子瑜那里要自在,心里更觉得随安跟王子瑜之间有事。
    这么说吧,随安在其他男人面前,她也是个男人,可在王子瑜面前,她就变成个女人了。
    卫戌想完一呆,呃,跟着陈刺客接触久了,自己也跟着双商下降,竟然觉得随安是个男人。
    不过随着随安王子瑜接触的越来越多,卫戌的这种看法也就越清晰明显起来。
    很显然,随安在王子瑜面前会不好意思,会手足无措,王子瑜换衣服,她就等在外头,而卫戌等其他男人即便光着膀子,随安看了也无所谓
    饶是卫戌心性稳定而强大,也忍不住传信问卫甲:随安跟王子瑜王表少爷?
    卫乙看了,先在心里维护随安:卫戌是不打仗闲的!
    卫甲摸了摸下巴问卫乙:这事儿要不要跟将军说。
    卫乙防备的看着他:要说你去说,我是不说。
    卫甲犹豫:还是算了,将军最近心情看上去还不错,我要是去说,没准他心情变坏了。关键是将军要是揍人,他也扛不住。
    但当卫戌再次传来消息,卫甲跟卫乙就坐不住了,两个人都觉得屁股要开花。
    卫戌的信内容简单,他也写不了复杂的东西。就是将随安跟王子瑜的对话记下来。
    王子瑜说:你现在孑然一身,想法还会一如从前么?我的想法一直没变,如果你愿意,就算给不了你正室之位,但我发誓终生只有你一人
    随安当时并未说话。
    可卫戌看着王子瑜脸上微微的浅笑,就觉得大概随安还是心动了。
    卫甲跟卫乙八卦:能不心动么?换了我,我也心动?
    卫乙问:那你是想跟王表少爷,还是想跟随安?
    卫甲愤怒的跳起来揍卫乙:老子先跟你!
    卫乙回嘴:你想的美,你要是跟了我,你得给我赚钱养家,给我洗脚叠被,给我暖床,给我搓背
    两个人打闹的太投入,竟然没有发现外头的褚翌。
    第二百二十六章 踹树
    褚翌觉得自己养气的功夫还不到家。
    他怒火中烧,从头发丝到汗毛都气得竖了起来!
    褚随安!
    这个女人!
    好,好,原来她扔了他,是看上了王子瑜!
    对了,还有王子瑜!
    亏他拿他当兄弟,他竟然蹲在他家墙角等着摘红杏!
    这两个人他都不原谅,绝对不原谅!
    褚翌转身就走,刚走了两步,看见一棵树,抬脚一踹。
    比碗口粗的大树从中咔嚓一下子断了。
    卫乙跟卫甲面面相觑,卫乙突然皱眉问:上次去抱将军的腿的是你还是我?
    卫甲不理卫乙,这种找死的事他是不会再干了,死就死在战场上,被将军踢死这种死法说出去也太掉面子了。
    别看褚翌胸中怒火滔天,可他平静下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有将士经过,看见树倒了,大大吃惊,过来拜见:将军?
    褚翌点点头:无事,只是想试试自己的力道。
    这句话传出去之后,军中开始流行一种踹树游戏,以褚翌为榜样,倒是不少人开始苦练武艺,就是苦了这附近的大树小树。
    后世一个传说,褚将军所到之处,树木都不想被踹,因而连夜挪走了。甚至有个人硬说他们家祖宗的墓碑也挪了二三里地坟头还在,墓碑跑别的地方躲起来了!
    为彼时的褚大将军的传记上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随安跟卫戌说话。
    你发现了没有?她伸出手指偷偷指了指跟褚琮说话的魏中使。
    卫戌看了一眼,点头道:嗯,长胖了得有十斤!
    随安慢慢的转过头,呆愣愣的看了他一会儿,才钦佩的道:你说的对。
    卫戌问:那你发现了什么?
    我觉得他的气势比以前强了不少,以前对了褚将军都是低头哈腰,现在你看他,抬头挺胸,跟褚将军是他的下属似得。
    魏中使一会儿走了,随安就跟卫戌过去,问褚琮:将军,中使大人过来有什么事么?
    褚琮叹了口气:让我尽快处置了那个刺客。
    随安:他这是心虚了!
    卫戌心道魏中使还是有脑子的,知道刺客的话绝对会对他不利,刺客死了,那是死无对证,刺客活着,那就是人证。
    随安又问:您打算怎么办?
    褚琮道:中军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会不会是你漏下了?
    随安摇头:最近一封信也没有。一封信都不来,她想漏下也没机会啊。
    褚琮看了看她,突然道:兹事体大,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要不你亲自去一趟?
    随安瞪眼,指了自己:我?
    褚琮犹豫,看向卫戌:要不让卫戌去?
    卫戌:我不去。
    随安再看向褚琮,目光带着一种大人,你这个将军当得好窝囊的悲哀。
    褚琮叹了口气:我不能自己离开军中,要不去问问王中尉去不去吧?
    随安闭上嘴。
    写信是她的底线了,让她去见褚翌,还不如让她想办法干掉魏中使呢。
    褚翌自是没等来随安。
    王子瑜来见他,他很心平气和的招待了。
    王子瑜问褚翌,那名刺客如何处置?何时押解进京?还有中使们,你是如何打算的,总不能真叫他们瞎指挥一气吧?
    褚翌笑得淡如山水,躺在靠椅里头,双脚搭在跟靠椅齐平的脚踏上,直起腰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咱们兄弟好不容易相聚,暂且不说这些烦心事。
    王子瑜有点着急,这是随安的心事,他也觉得军中存在中使之事,就如附骨之疽,不除不快。
    褚翌虽然面上极为从容,但心里十分恼火。尤其是看到王子瑜的烦心样。
    说起来,王子瑜也才无辜谁特么的跟他说过褚翌和随安的事了?没人。所以他一直以为是褚翌看不上随安。
    哎!要是王子瑜知道实情说不定心情还会好点。他总是比褚翌这个被睡了的还被扔到一旁的人强。
    幸福啊,都是比较出来的。
    褚翌看了王子瑜,笑道:你跑去西路军作甚么?既然来了,就留在中路军帮我。
    王子瑜有点犹豫:我在这边能帮你作甚么?虽然是亲表兄弟,但他跟褚琮在一起,褚琮待他都是特客气,因此王子瑜就比较喜欢褚琮,虽然没血缘关系,但有亲戚关系啊,何况那边还有亲切随和的随安。
    褚翌道:肃州兵精将广,可也不是没有弱点,常年用兵,农业荒废,耕地荒芜,老弱出逃者不在少数,只是这群人并不知道朝廷优容之策,我正想找个人负责这些事情,你来了,可不正好,当年你在华州后方,也做的拿手。
    王子瑜张大了嘴:你是想瓦解肃州民心?
    褚翌笑:我瓦解那个做什么?我又不是造反,你得晓得,天下既然是皇上的,民心自然也是向着皇上,我这叫拨乱反正。
    他的声音平和清澈,微微滚动的喉结以及被风沙吹晒的变得硬朗的肌肤,无不向王子瑜展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样子。
    王子瑜突然胸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走过很多路,看了山山水水,然而内心深处却觉得漫无目的,或许他心里一直期待的,其实是像褚翌一样建立一番功业,毕竟,男儿当如是!
    他目光变得明亮起来,笑着道:好,我听你的。你想叫我怎么做?
    褚翌神情不变,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将脚从脚踏上放了下来,从一旁的纸堆里头略找了找,翻出一本账册给了他:这是此地附近空置的荒地位置以及数目,我打算就在他又翻出一份堪舆,指了其中一处道:就在这里,先安置了那些从肃州跑出来的农户,给地,给种子,让他们种地去。
    王子瑜一边看账本,一看堪舆问:现在有多少户流离失所?
    不多,五百户左右,整天收容这些人也是浪费粮食,他们要是能打仗还好些,不过要是真能打,也轮不到我收留他们了,李程樟也不会放过,想来以后,逃出来的人还会更多,所以你得把这件事做好,只有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出来,大家有了奔头,总是比活活饿死的强。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军中
    王子瑜决定留在中路军中。
    褚翌仍旧微笑。
    西路军里头,褚琮看了王子瑜一去不回了,也没话说,过了不久,褚翌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不仅有王子瑜的调令,还有有关流民安置的问题。
    褚翌上表请皇上允准在附近置县,安置肃州出来的流离失所的百姓。
    皇上连同对中使的那份奏折一起极其快速的批了下来。
    褚翌带了人亲自去视察王子瑜的劳动成果。
    盖房子种地都非一日之功,并且都是个需要前期投入的工程。
    王子瑜正为了银钱发愁,褚翌来了,就抓了褚翌说话。
    褚翌笑着给他出馊主意:军中的粮草我可以分拨一点给你,但是也只是维持一时,我听说雁城里头多豪强,你又是之前在雁城待过,总有三分人情,去让褚琮带着你敲诈敲诈那些大户们好了。
    王子瑜是真被钱愁的不行了,没钱就没法买耕牛,没法买盖房子的木料,除了土地,其他都没办法买!
    是以听到褚翌这个主意,他立即拊掌:行,我跑一趟雁城。
    他这么爽快,褚翌心中就不爽了,总觉得自己这是给那一对什么夫什么妇创造了接触机会!
    随安见到了王子瑜也是高兴,听说他忙着安置流民,而且是褚翌的主意,心里觉得褚翌真的是很适合当个将军。
    但其他的,她告诉自己不用多想了。
    要不说女人狠起来总是比男人要厉害。
    她就是愣是一句不问褚翌。
    这种情况连王子瑜都觉出不对劲来,轻声问:随安,你跟九表兄?
    随安垂了头,没有提褚翌,却说起来林颂鸾:林颂鸾害了我父亲,还想坑了我去给她爹当小妾。
    王子瑜皱了眉:啊?我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那你想怎么办?
    随安想起林颂鸾怀孕的样子,胸中只觉一口恶气憋住,难受的想发泄却找不到通道,她将头歪到一旁:我不能怎么样,等林颂鸾生完孩子再说。
    王子瑜抬手想要安慰她一下,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林颂鸾是褚翌的妻子,也就是他的表嫂
    他要是帮了随安去杀林颂鸾,估计王氏族里非得将他出族不可,出族他倒是不怕,只是出了族以后的名声完了,随安到时候也要受天下人诽谤。
    褚先生已经走了,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他低低的安慰。
    随安听他提起褚秋水,只觉浑身血液滚烫涌动,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过了半晌才将头侧了侧:是的。好好活着。
    等回了帐子,发现里头放了一本地藏菩萨本愿经,她眉头一扬,外头卫戌进来了:我给你的。抄吧。回向给你爹,让他早日投胎。
    随安脸上露出一个笑,垂首拿了纸笔过来。
    周蓟大城里头,某人捂着胸口大喊一声:我不活了,让我死了吧!
    围着的男人女人们纷纷上前安抚
    其中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儿颤巍巍的对了一个穿了祭服的另一个白胡子老头道:我王不会?
    后者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安慰他:不会的,以后就会慢慢好了!哎!看来找的这个男人不大管用,我们给王再找些吧。王毕竟到了年纪,也是该生个孩子,延续王嗣了
    抄过了经书,卫戌又提了些纸钱过来,领着随安去烧给褚秋水。
    随安一边哭泣一边烧了纸钱,卫戌就等在十多米开外的地方等着,见了她眼眶红肿也只做没看到。
    随安却突然道:卫戌,我认你做大哥,与你结拜为兄妹以后互帮互助,相互扶持好不好?
    卫戌看了她一眼:不好。将军要是知道,会杀人。
    随安略囧,不过很快就从被拒绝的挫败里头缓过劲来。
    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抗打击能力是越来越强。
    卫戌虽然没答应,但是之后带她去了一处山谷空旷之处。
    入目所及,山花烂漫,随安忍不住放开嗓子大喊了一声。
    山谷里头顿时传来她的无数回音,像是有了同伴一样。
    王子瑜在雁城的收获不大,待要走的时候,略迟疑的问随安:做个文书虽然清闲,却不如做些实事来的快活
    随安很犹豫:我想想。
    王子瑜也没强说,只是走之前道:你好好想想,其实,看到那么多农户人家挣扎求生,相比之下的我们,有什么不能熬过去的呢?声音欷歔,不知道是在说他自己还是说随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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