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世间可以追求的东西很多,除了美人,还有名利,除了名利,还有权势,不是么?
何况,随安并不能算一个真正的美人,她像一株草,韧性很强,开极小极淡的花。
褚翌这一刻,升起的也并不是在乎,而是好奇,随安从前到现在,总是能给他惊异。
若非两人有一段情,褚翌甚至觉得自己是应该很欣赏她的。
现在,他也就只是冷眼旁观了。
正好,他觉得自己的心还不够狠,去看看这个女人会做到什么程度,他也顺便让自己进修一下。
去看看。他说道。
走了两步,突然停住问卫戌:卫甲跟卫乙也知道?
卫戌点了点头。
褚翌呵呵:她不是很会做人么?
很会做人,连平日交情最好的卫甲卫乙都没来帮忙说话,反倒是卫戌这个闷葫芦说一句嘴。
身后不远,卫甲跟卫乙同时看向前头猜拳猜输了的卫戌。
随安在现代的时候曾经跟着一个师傅学过小擒拿,她只学会了三招,可以说当时是只会招式,不懂技巧与着力。毕竟现代的武学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发展,她当时满腔热血,是希望学更多的知识,发挥头脑的长处,而不是单纯的靠武技,武力值并不是她的长处。
她曾经都将现代的种种忘记,可褚秋水去世后报仇的念头一日强过一日,她很快的就开始思索如何报仇。
褚府倒是应该不难进,可林颂鸾死在褚府,褚府里众人总不会无动于衷,后续的麻烦事太多了。
在林家杀林颂鸾,胜算也不大,林家的下人自然是都向着林颂鸾的。她双拳就算能抵四手,也抵抗不了八只手甚至十只手。
这样就只好在道路上设伏。
正常情况林颂鸾带出门的人不会太少,除非她走的匆忙,或者事情很有些不好,她不想太多的人知道
不过就算这样,她也至少会带两个人出门,一个赶车的,另一个丫头。
至少要对付三个人,两个可以打晕不用杀死,随安便要学一击制胜的功法。
她请卫戌指点她,卫戌结合她自身特点,帮她修改了动作跟要领,她便日夜不停的练习她仅会的三招。
车夫有可能是个男人,所以她的小擒拿是用来对付车夫的。
林颂鸾没有在林家逗留太久,随安找好了伏击地点,便静静等待。
烂熟于心的练习,让车夫的抵抗甚至没有发出多少声音就晕了过去。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跌落在地上,马车里头林颂鸾一把掀开车帘。
褚翌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褚翌自从知道林颂鸾怀孕,就只见过她两次,每次都皱着眉。
他其实并不是嫌弃她丑,当然也没觉得她多么漂亮,就是单纯的想起自己当初自扇耳光,自作自受,作茧自缚发的那个毒誓,所以深深的厌恶自己愚蠢。
尤其是林颂鸾一挺肚子,那对他来说就是加黑加重加粗的提醒他愚蠢!
林颂鸾作为他人生的一大污点,他是很想抹去的,当然,到了时候也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抹去。
但,其实,褚翌没有想过,随安也算是他的污点,是他原本以为股掌之上,却到头来发现根本是背心离德。
林颂鸾看见随安,皱眉道:随安?
随安没有跟她寒暄,脸上没有表情,手中匕首一下子朝她快速的刺去。
不知道林颂鸾是不是坏事做多了,心里警惕大,她一把就拉过旁边的丫头抵挡,而后大声喊救命。
明晃晃的匕首刺到金桂跟前,金桂一番白眼晕了过去。
随安将她扔地上,两刀割坏了缰绳,马车车辕轰然落地,林颂鸾一声尖叫滚了出来。
卫乙就握拳在空中小幅度一挥道:干得好!说完悄悄看褚翌,褚翌的脸上也没有表情。
第二百一十六章 消散
林颂鸾惊叫:随安!
明晃晃的日光下,是随安一张平静到淡漠的脸,略显苍白的唇紧紧抿起,整个人显得沉闷,影子都很短,只有一双眸子似乎有火。
她一把掀开车帘,发现里头没有旁人,立即回头,手中利刃出手,直刺林颂鸾,没有任何的犹豫拖沓。
林颂鸾从来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车辕一挡,她惊叫:你发什么疯!你爹是自己撞到刀上死的,可不是我害死的!
原来她也知道!
匕首落空,随安仍旧没有迟缓,她一身衣裳简单干练,林颂鸾的繁复精致遮掩大肚的衣裳反而成了累赘,林颂鸾捧着肚子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随安眼里只要见血,紧追扑过去,匕首扎到她的小腿上!
林颂鸾发出一声惨叫,未受伤的右腿胡乱蹬,一下子踢到随安的肩膀上。
林颂鸾衣襟大开,露出微微凸出来的肚子。
鲜血迸射在随安脸上,一瞬间令她恶心作呕,不过她很快爬起来,顾不得擦脸,就要再次扑杀!
林颂鸾又痛又急:你放肆,奴婢刺主,我想起自己的肚子,眼中顿时冒出精光,她故意往上挺起肚子,又快又急的说:你不是最忠心褚翌,你看看,这是他的孩子!你杀啊!你杀了我,孩子也活不成!褚翌是不会原谅你的!
她提起褚翌,随安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她的念头从来也不曾动摇,拾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匕首,就要往林颂鸾心脏处插去!
听见林颂鸾这么说,卫甲、卫乙双眼都悄悄看向褚翌,只有卫戌,眼睛紧紧的盯着随安跟林颂鸾。
卫戌的心在那一刻忘记了林颂鸾跟褚翌的关系,他攥起拳头,为随安的心无旁骛骄傲!也为她默默鼓劲!
在卫戌看来,随安这样报仇本就是理所应该,就连褚翌也不应该插手。
而站在最前头的褚翌却淡淡开口,看够了吗?还不上前分开她们?
卫甲刚要行动,就见卫乙冲他微微摇头,不错,卫戌对随安,是有种相知相惜的感觉,而卫乙对随安却是有许多愧疚。
三卫当中,或许只有卫乙是考虑随安的感情,希望她能手刃仇人的。卫甲关心随安,卫戌关心的是随安报仇的过程,而卫乙却希望随安能够最终达到目的。
现在,距离她实现目的,也不过一步之遥。
三卫不听使唤,褚翌的脸上波澜不惊,不知他心里是被林颂鸾的话恶心到,还是对随安毫不犹豫的反应给伤到,也或许是他以往过于膨胀的自信,在这两个女人争斗的过程中突然的瘪了下去。
林颂鸾跟随安,一个与他名义上有关,虽然成亲他没有亲迎,也没有拜堂,但名义上,林颂鸾确实是占了他身边的位子,是他的夫人,这并不是他不承认,世人就会也跟着不承认的。
另一个,曾与他朝夕相对,言笑晏晏,他引以为知己,他见了她,有时候会快乐,有时候心会沸腾,有时候觉得相见恨晚
褚翌不知道,到底是爱比恨深,还是恨比爱深。
他曾经觉得,她既然想与他划清界限,分道扬镳,他也不会有什么不舍得,更不会窝囊的去流连,去追回。
他的表情越来越冷漠,心思也越来越难以捉摸。
就在随安几乎得手的瞬间,他突然出手,一个小巧的东西打向随安的匕首。
卫戌的心里在那一刻感觉到是英雄末路,而卫乙,则甚至带上了恨意。
褚翌的力道有多大?
随安握着匕首一同摔了出去。
那个击中她匕首的小东西落在她身边。
是一枚鹰击长空的小巧闲章。
不过方寸大小的青田石,是褚秋水曾经沾沾自喜的物件之一,看见她喜欢,就极为大方的送给了她。
而她,刻了这枚印章,当时的情境还历历在目,她何尝没有对褚翌的深刻祝福?!
世事有情,世事无情,其实,也不过方寸之间。
当她在看到林颂鸾怀孕,在听到她说她怀了褚翌的孩子的时候,她仍旧不迟疑,仍旧不犹豫的行动已经表明,她对他,已经没有了爱意。
也或许有过,也或许从未有过。
也或许真的有过,只是她以为没有。
也或许从未有过,只是她以为应该有。
但是现在,是很确定的,一点都没有了,仿佛燃烧到了天明的柴火,一阵晨风吹来,连最后的余烬都消散在了旷野中。
林颂鸾在看见褚翌后,脸上迅速回暖,她一边遮掩着肚子,一边收拾着纷乱的发丝,就像个想用自己最好的形象来迎接相公的寻常妇人一样,然后她张了张嘴,却突然不知道该喊什么。是相公还是官人,还是九老爷或者将军?
她拼命的回想,竟然想不出两个人相处时她从前都是怎么称呼他的。
不过,这不要紧,九郎!她觉得自己终于找到正确而亲密的称呼。
她的声音充满了渴望。
九郎救我!褚随安疯了!你快叫人杀了她!
随安刚才倒在地上的时候胳膊甩到了一块石头上,钻心的痛令她理智回笼,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匕首,就冷冷的看着林颂鸾。
林颂鸾有了底气,还在呼痛:九郎,我的腿受伤了,快带我去看大夫,叫侍卫们杀了她就行,你不要沾脏了自己的手。
褚翌蹙着眉低头看了她一眼,他从前有一段时间是真的很想杀了褚随安的,但他同样,也想杀了林颂鸾。
这两个女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出现在他生命中,带给他的都是屈辱。
卫甲,卫乙带林氏回锦竹院。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随安缓缓的抬起头,她看见卫乙带了焦灼的目光,看见卫甲带了同情的目光,看见卫戌望过来的担忧而可惜的眼神,最后定在褚翌的脸上。
卫甲卫乙将林颂鸾扯了起来,林颂鸾没有计较他们的粗鲁,反而踉跄着步子,扑过来抓褚翌:九郎,你不能原谅她,她刚才就要杀死我,杀死我们的孩子!九郎,那是你的孩子,她是你的奴婢,我知道你喜欢她,可再喜欢也不能纵容奴婢行凶!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来去
对于林颂鸾的叫嚣,随安充耳不闻。
她的脑子在那一刻只想着,若是错失了这次机会,她等下一次又要等多久?可这次,假若她再拼一下呢?卫甲跟卫乙当然会能挡住她。但是又假若他们肯稍微放水呢?她心里有一点点庆幸,可旋即又摇头。不,若这样,同样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可就这样放弃这次这么难得的机会?
不!
哪怕卫甲卫乙要拦住要阻挡,她也还要去杀林颂鸾!
她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要怎么才能务必一击即中?哪怕之后她死了呢,她也要将林颂鸾拖进地狱里!
决不能放过!
林颂鸾看见她涌动着血色的眸子,闭上眼大叫:快杀了她,快杀了她!她已经疯了!
随安觉得自己确实也疯了,起码,离疯不远了。
肉体支配灵魂,她扬起手中的匕首就扑了上去。
林颂鸾闪到褚翌身后:救命啊!九郎救我!
卫甲卫乙互相看了一眼,眼里都有忧愁,卫戌动了一步,极轻微的一步,却也止住了。
他们三个没动,褚翌却动了。
随安的动作快,褚翌的动作更快,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扬起的手腕,声音有着暴风雨欲来的宁静:你够了没有?
随安扬起脸,没有!她杀的不是你爹!杀的不是你娘,不是你全家,你可以无动于衷,我不能!
她的声音钝钝的,带了一点暗哑,一点也没有先前暴起的那种激愤。
褚翌听了却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他的手一松,立即又紧紧的握住,皱着眉道:五个月,五个月后我不再管你找谁报仇。
林颂鸾大惊,九郎你不要听她胡说,我没有杀人,是褚秋水自己撞到刀上死的。
随安几乎要笑:你没有杀人,你爹怎么当上的太子太傅?你没有杀人,承恩侯怎么给你送两千两银票?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这样坑我们父女!
林颂鸾此时才将褚翌的五个月听到耳朵里头,也就是说五个月之后,褚翌就不会管她?
九郎你不能不管我,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你孩子的母亲!她去抓褚翌的胳膊,要是我死了,只留下孩子在世上,孩子没了母亲,多么可怜!
卫乙心里愤恨,孩子没了母亲可怜,你害死了人家父亲,随安难道不可怜?
褚翌不耐烦的一把将林颂鸾甩开,要不是卫甲卫乙正好在背后,林颂鸾这次又要跌出去。
林颂鸾被褚翌这一甩仿佛甩醒了,忽然就笑,被卫甲卫乙架着胳膊,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恶狠狠的看向随安:我为何要坑你?我恨不能撕了你!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摆架子!贱奴!我才是褚家九夫人,你是谁?连个通房妾室都不是!你该死,你跟你那个爹统统都该死!
她胸口起伏,话语如刀,直到把最深的恶意都说了出来。
手腕上微微一紧的动作令随安抬起头,褚翌的手还攥着她的手腕。
其实他们已经好久没见,此刻本是如陌路,应该远远相离,可他们又挨的那么近,是触手可及,呼吸相交。
这一番挣扎刺杀,随安早已狼狈,脸上还有几滴血珠。
可褚翌还是一下子想起很久之前,他睡在她的小床上,现在她的身上微微散发出来的,就是与那时的她的棉被上留存的一模一样的味道。
欢喜,喜悦,紧张不安,还有汹涌澎湃,激流迸发
不过都是回忆。
他以为忘记,却是沉滓泛起。
随安的眼睛看向他,又看向他身后不远比她还狼狈的林颂鸾,汹涌而至已经涌满了眼眶的泪水,又被她强压着一点点的压回心里。
有些涣散的目光回神,她没有回复林颂鸾的话,却突然笑着对褚翌道:我知道你在乎这个孩子,但我不在乎,我连你都不要,我会怜悯你的孩子?
褚翌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尖锐且密实的刺痛,他一把将她放开。
随安被惯性作用,退后两步,继续笑道:你看,不当你的妾室通房,还要被人坑害,要是当了,想来我也早已尸骨无存了吧!
褚翌没有制止她的话语,就直立立的听着,一种悲凉蔓延到他的眼底深处,却又被他瞬间掩藏。
你恨我不肯安生的待在你的后院,可你知道为什么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执意离开要带着我爹走吗?这就是原因!女人的嫉妒,恨意,勾心斗角,这就是原因!她一字一顿。
我爹因此而死!你也有责任!
你知道我最大的后悔是什么?
褚翌已经知道。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头,不仅是她了解他,他又何尝不是也知道她?
随安却没有停止的意思:我后悔在富春救了你!你应该死在那里!
她终于说出来。
褚翌的脸色很白,仿佛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随安并不因此而快乐,她觉得应该痛快,可在看向他的时候,还是狠狠的颤抖了,不是怕,是一种不顾一切的悲伤。
你既然想留下我,那你应该杀了你爹,杀了你娘,杀了林颂鸾,杀了全天下人!世道如此,人心如此,你只苛求我一个,你没有替我想过。
她不再诘问,反而像是孤注一掷,将所有后路都斩断的一干二净!
褚翌的唇角突然涌出一股极小的笑意。
原来伤人的东西,除了诽谤,除了蔑视,除了轻贱,还有这么一种。
他虽然没有给她正室的名分,但他也是期待过一个拥有他们二人血脉的孩子,在欢好过后,在她睡熟之后,他的目光所落之处,也曾经满怀欢喜,希望有个孩子孕育而生。
恋耽美
将军家的丫头(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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