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理,皇后想拉拢褚家,就应该问问老夫人想找个什么样的儿媳妇,相看好了,然后再给人家赐婚,担个赐婚的名义,还叫褚家说出去体面。
可皇后被洗脑后,就觉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她赐婚谁,谁都应该跪俯着谢恩。
理论上将这是没错的,但人都有私心,皇权虽然威严,可皇权若是损害了底下人的利益,也并不是说就不会被推翻了,否则何来的朝代更迭?
皇后要是能明白过来这个道理最好不过,大家相安无事,褚家也不会想要造反。
可怕就怕皇后倔了性子偏要赐婚不可
老夫人想想就觉得刚才打褚太尉打的轻了。
外头紫玉禀报:老太爷,老夫人,七老爷过来了。
褚太尉忙道:他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好歹给他留几分体面。冲老夫人挤眉弄眼的,是害怕老夫人像打自己一样抽七老爷。
老夫人哼了一声,心道他再不好那也是我亲儿子,我可舍不得打他。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思
褚钰一听到皇后有意赐婚林颂鸾跟褚翌,脑子里头就嗡得一响。
母亲一直不满意自己的亲事,卯着劲儿想给九弟找一桩十全十美的,偏皇后硬插一杠子。
他倒是有心早些回家,可不能撇下老婆跟老丈人啊,只好先送了他们回去,然后急匆匆的赶回来。
进徵阳馆之前就做好了挨训的准备,那真是战战兢兢,分外悲催,觉得自己爹不疼娘不爱,两头受罪。
屋里果然是硝烟弥漫,老夫人:这个老七,磨磨蹭蹭的!又骂人:你也是,九老爷命人传这种话,你就应该赶紧的骂回去,还巴巴的传过来,是不是盼着他真得了一个克妻的名声啊!
这骂的就是随安了。做丫头当然有担待无妄之灾的心胸,随安自忖自己也有,且有许多。
说起来老夫人跟褚翌还有些相似之处,就是生气的时候,很容易不管不顾,先顾着发泄出来再说。要说区别,或许可以说褚翌经过战事洗礼,已经变得更阴险狡诈了。
老夫人的声音冷峻如冰,她这话儿不好接,却不能不接,随安忙跪下道:老夫人息怒,九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将来定然夫贵妻荣,婢子也万不敢拿那样的想头来想九老爷。九老爷侍君恭敬,侍亲孝顺,他命人传了那话过来,不过是怕老夫人怒气攻心,婢子想着九老爷的孝心,只好硬着头皮来禀报,还请老夫人千万体谅老爷们的心情,保重身体为上。
随安话音一落,老夫人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这孩子,这是生生的剜了我的心啊!
褚钰心里道了一声佛,连忙三步变作两步的进去安慰母亲去了。
老夫人不搭理他,用帕子擦了眼泪,示意徐妈妈扶随安起来,夸道:这丫头好,九老爷总算没白疼你。
褚钰只得继续开口:母亲,今天的事情我听说后就跟岳父说了,岳父说他会尽力周旋,他出来后就重新递了帖子,估计明天后天就能见着皇上好好说说这事,林家算什么人,这样的人连给九弟提鞋都不配!说着就偷偷瞪了一眼随安,这丫头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拍九弟的马屁。
可褚钰忘了先前褚太尉可是想要纳小李氏为妾的,他在这儿贬低林家,岂不是说褚太尉的档次太低?给儿子提鞋都不配,老子还巴巴儿的想纳进屋里
随安垂着脑袋,默默为褚钰点了一排蜡。
褚太尉大声咳嗽了起来。
老夫人心里却好受了不少,觉得老七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
接下来褚钰也顺着老夫人说话,不外是看这京中谁家的闺女合适:皇后又不能只手遮天,这事捅到皇上面前去自然也就不是事儿了
直到外头禀报:九老爷回来了。屋里的气氛才又变了一变。
褚翌并没有坐车,头上身上都落了一层雪花,老夫人急忙道:快回去换衣裳。
褚翌就看向随安,随安道:老夫人,因九老爷喜欢在这边碧纱橱睡,所以婢子放了两身衣裳在这边
老夫人:那快去换上。
褚翌往碧纱橱走,随安垂了头跟在后头,进去后先从箱笼里头取了衣裳出来,一边帮他换,一边低低的将老夫人发火,七老爷落了埋怨,以及众人商量褚翌亲事的章程等等都说了。
最后道:老夫人不喜欢您说克妻这样的话,发了老大的火,您纵是为了老夫人着想,也别那样咒自己
褚翌本是一脸严肃的,听了她这话,称谓改了,知道她定是又挨训,胆子缩回去了,嘴角就往上勾了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随安的眼眶一红,忙垂下头,眨了眨眼,轻快的道:把靴子一块换下来吧?
褚翌坐回床上,任由她忙碌,心里却在思量今日请罪的事。
送母亲回家也算擅离职守,他就往御前请罪,皇上那会儿正好跟贤妃说话,贤妃就笑道:这孩子,孝顺母亲也就罢了,大过年的,还巴巴的来陛下跟前请罪,倒是显得陛下不近人情似得。
因为贤妃的话,皇上没有降罪,反而道:你父亲身子骨就不大强健,多亏你母亲精心照料着,你是该多孝顺你母亲
褚翌知道这是欠了贤妃的一份人情。
他也因此确定贤妃跟三皇子并非对皇位全无心思。
朝中的争斗虽然他不喜欢,可要是想好好活着,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贤妃的示好他要不要跟家里人说呢?
随安帮褚翌脱下袜子,被他的大脚冰了一下,就弄了块热帕子给他擦,然后拿着靴子在小炭炉上烤。
褚翌正想着,突然觉得脚上一暖。
随安重新给他穿了袜子,取了靴子放在一旁,褚翌便拿了一只自己穿了起来。
靴子里头缝了一层棉花,又暖又软。
两个人之间没再继续说什么,褚翌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躺在棉花上,他垂下眼睑看了看她,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外头已经支上桌子放好了饭菜。
大夫人跟几个妯娌相携过来请安,老夫人也没虚留,只说大家今日都辛苦了,明日还要回娘家,都回去歇了,明早的请安也免了
吃完饭,男人们留下,女人们回房,老夫人被褚翌劝着吃了些粥,总算是缓过劲来,也有力气问褚翌去请罪的事。
褚翌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贤妃的示好说了,正好也看看家里众人的态度。
母亲就看了一眼父亲,父亲看着大哥,大哥低头不语,七哥双眼发亮,八哥一脸懵逼。
褚太尉发话:今儿这事儿,大家都说说吧。
大老爷沉吟半天:父亲,贤妃娘娘是不是想拉拢咱们家啊?
褚翌绝倒,这种问题需要思考这么久么?
七老爷连忙道:我瞧着像,不如叫德荣进宫去拜见贤妃娘娘?
老夫人生气:遇到事不是找你岳父,就是找你媳妇,你管着做什么?
七老爷委屈,心道,我管着让您撒气。再度怀疑自己绝对不是亲生的,连九弟身边的一个小丫头都不如!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家事
褚钰挨了训就看向老八褚琮。
褚琮自己没什么想法,但他成了亲,总算有个正经的商量人了,知道碰到这种情况怎么回答,这会儿连忙表态:我听父亲母亲跟哥哥们的。
老夫人对他这种态度还算满意,一家人,无能不要紧,要紧的是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最后褚太尉拍板:大过年的,皇后要是真想拉拢咱们家,那肯定得掂量掂量赐婚的事,事情只要有了个缓冲的余地,咱们就有时间施为了,老夫人趁着年节多走动几家,老九休沐在初四是不是?那咱们家宴客就设在初四好了
大老爷一小子为难起来,家里许多事都是大夫人管着,这春节宴客是早就定好了在初六的,也与一些世家至交都打了招呼的,这要是猛不丁的改在初四,大夫人先前的心血白费不说,重新下帖子,许多人家说不定就来不了,就算来,也是来些不重要的内眷之类。到时候场面不好看,老夫人岂不是又要生气?
大老爷就看了一眼上首的父亲母亲,可这俩人都没说话。
大老爷也不敢提出来反驳了父亲的话。
褚翌看见大哥的样子,眉头一皱,大哥总是这样有事不说,自己憋着,愁的看上去不像他们的大哥,倒是像父亲的大哥。
他借着低头喝茶的功夫看了一眼随安。
随安正站在他身后,收到褚翌的目光连忙上前,借着倒茶小声道:原定是初六。
褚翌就晓得了,他当什么事儿呢,遂开口笑道:父亲母亲也不用着急,左右不过是差了两日,儿子觉得还是原来定的日子好,到时候儿子跟上峰方大人说一声,调个假就是了。
老夫人心疼道:你才进金吾卫当差,就为了家里的事这样调休,落在方大人眼里恐怕对你的前途有碍吧?
七老爷脸上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母亲的偏心只偏到九弟一个人头上,他上有难兄下有难弟,并不孤单。
褚翌扫一眼褚钰就知道褚钰在想些什么,心里哂笑,就道:不碍事,我看其他人也是都紧着家里调休,总归有当值的人就行。
大老爷顿时一脸期盼的看着老夫人,他不敢驳了老夫人的话,也不敢赞同褚翌的话,只能用表情稍微表露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这样子,连老八褚琮都看了出来。
不过老八憨厚,连忙低下头,没有笑话大哥。
老夫人还是同意了褚翌的建议。
褚翌就笑道:儿子看那碧纱橱里头东西一应俱全,要不今夜叫儿子在母亲这里睡一夜吧?也好伺候了父亲母亲夜里喝茶。
老夫人就道:你明儿要当值,还是好生去自己房里歇着。没见着褚翌以前她心里慌的不行,可等褚翌回来,她这心里一下子就安定了,也有了劲头,打算明儿先回王家看看,若是有旁支的女儿合适就先定下来,那也比娶林颂鸾好。
褚翌就带了随安回书房院子。
今天的事他要好好想想,这家里能与他商量事的、能将他的话听在心里的,还真没几个人,反倒不如军中,兵士们都听他的,众人一心,所以才能无往不利。偏他是家中同辈中最小的,现在不说话大家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要是再说点什么,估计外头的闲言碎语吐沫星子也得将他淹了
书房的椅子上头套了一只棉垫子,坐上很舒服,就像鞋底一样,软软的,他当值了一整天,回家不外就是找个舒服的地方待着,他虽然不喜欢念书,可书房里头有随安打理,他还是很愿意过来的。
她总是能知道他的心意,就如晚上一个眼神给她,她便晓得自己想知道什么。
褚翌坐在椅子里头一点点的想自己的事,随安没打扰他,只是给他泡了一杯茶放到他手边,然后就去东边的小榻凳上坐了,从榻底下拖出小小的针线簸箩筐子,里头放了才纳了一半儿的鞋底。
褚翌想了一阵,扭头刚要喊她研磨,却发现她垂着头在使劲。
他站起来走了过去,轻声问:你这是在纳鞋底?做什么这么费力?
随安的手停顿了一下,回道:这样做出来的鞋底子结实,也不容易坏,就是鞋面儿坏了,拆下来换个鞋面就行。
我来试试。褚翌来了兴致,把写信的事撇到一旁。
随安抿了抿唇,要是老夫人知道了,非得教训她不可,但她还是将锥子跟鞋底都给了褚翌。
褚翌一下子就插到底了,笑了笑道:这不不难弄么?看你要使出吃奶的劲头来了。
随安很想啐他,他见过她吃奶还是咋地?
褚翌学着她的样子,将穿了麻线的针从孔里穿过去,然后用力一挣。
啪的一声,麻线断了。
随安直接无语,这得多大的手劲啊,这可是麻线,是用麻搓出来的,纳出来的鞋底有时候布都烂飞了,可麻线都还好好的
褚翌先是一呆,然后忍不住笑,见她乌溜溜的眼睛一眨都不眨的瞧着自己,又摸了摸她的头,将鞋底扔到筐里,把她拉了起来:好了,大晚上的,你做这个多费眼睛,过来替我研磨。
随安顺从的走到桌案一侧,拿过砚台加了一点清水,然后手臂悬起,手执墨如执笔。
到了外头才晓得,这研磨也考人功夫,你知道让卫甲给我磨墨,不是磨的太浓,就是弄的太稀,要不就浪费墨条,看着你磨墨,倒是像一副画儿一样他的手一伸,将她从桌子一侧捞了过来。
随安吓了一跳,只好道:不是要写信?
褚翌的手伸到她腰身上摸了两把,然后道:你磨吧,磨好了叫我。他倒不是真想做什么,就是劳累一天,很想放松放松,却又松弛不下来。
随安磨了半砚台,歪头去看他,见他闭上眼睛,轻声道:墨好了,您还写吗?
褚翌睁开眼,突然道:你心里害怕?怕什么?怕皇后给我赐婚?
随安一愣,看向褚翌,他刚才倚靠在椅子背上,神态很是放松。他精明的时候让人忍不住臣服,而慵懒的时候,叫人也跟着沉迷,可无论什么样子,都有迷人之处。又想起林颂鸾说的话,林颂鸾的样子是对这门亲事志在必得,且如果林颂鸾嫁进来,对她绝对不会好。
第一百八十章 布置
褚翌很有耐心的等着随安的回答,她今天一直对他用敬称,如果换了外人,可以说是尊重他,可褚翌知道随安,她决不是因为突然想对他恭敬起来所以才用这个敬称。
或者是因为害怕,或者是想跟他划清界限。
想到后者,他就忍不住抿唇,心里的不悦一下子反应到脸上。
随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微微侧了脸颊道:是有些怕了。皇后娘娘毕竟是一国之母,她要是强要赐婚,就连陛下都不好反驳的,何况还有太子。
原来是担心我?褚翌就得意的笑。
随安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话。将信纸铺好,又把笔放到他手边,垂头只管做事。
褚翌顽笑了那一句,也没接着紧追不舍,反而蘸了蘸墨,开始写信。
他的信并不是写了一封。
写完信已经到了子时。
随安出去替他叫热水。
褚翌只洗了脸跟脚,就拉着她往床上去。
随安略一挣,被他歪头看了一眼,仍旧乖乖的随他过去了。
今夜不动你,明儿你跟着老夫人好生伺候了。
他这样说,她就闭上眼打算睡觉。
褚翌这才确定她心情不好,恐怕不光是因为害怕。
他摸着她的脸,不让她睡:咱们说说话。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随安睁开眼,鼻翼微动,侧了身子,往他怀里靠去。
帐子里独自成为一个密闭空间,她胆子也仿佛变得大了,最起码在这一刻,她生出了完全占有他的心思。
褚翌突然问:还想离开我么?要是我娶了个不喜欢的女人,你也还要离开我么?
随安的目光定在他的喉咙下方,那里有个小小的凹处,是两块锁骨中间的位置。
她的大脑里头突然繁乱,想起《英国病人》里头,这个凹处被比喻成性感的博斯普鲁斯海峡。
恋耽美
将军家的丫头(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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