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太尉就斜睨着他:是谁闷不吭声的跑了的?又是谁整天对着老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夸你一句还夸出毛病来了?攒了一肚子的火气跟拔了高压锅的塞子一样噗嗤噗嗤往外冒。
儿子知道父亲母亲心疼我,可我是真的觉得大哥他们能吃的苦头我也能吃,父亲一视同仁的教导儿子才真的欢喜见褚太尉的神色渐渐严肃,忙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就差举手向天发誓了。
第六十章 选人
褚太尉还是不大信,他前头的几个孩子,包括战死的老二跟老三,还有伤残了的老大,那都是他从小打到大,有时候嫌棍棒不趁手,都直接拳打脚踢。
也就是后头娶了老夫人,老七从小文静,爱看书,动不动就风花雪月,褚太尉打也打过,不过看老七挨打之后那一副悲春伤秋的样子自己先恶心的想吐,后头就少打他了,可到了老八还是一样的打。
再后来就是得了最小的褚翌,那时候他的大孙子都能打酱油了才得了这么个小儿子,连皇帝都惊动了,就更不用提自个儿了,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就是褚翌小时候带他上战场,那也是看得跟自己眼珠子似得,从未离开身边。后来妻子一日三封信的催促,他这面上装作没法,其实心里也觉得还是家中安全,这才命人将褚翌送回家。
褚翌知道自己的想法还有些不成熟,但他已经决定自己要走的路,这时候就不再犹豫:爹,七哥那样的日子不是不好,但不是我喜欢的,我想过自己喜欢过的日子,做喜欢做的事。
褚太尉发现小儿子有事相求或者想跟自己亲近的时候就会喊自己爹,而一旦父子俩翻脸,他就会喊父亲,想到这里他不由一笑,你是大人了,将来的路怎么走自然是你自己选,老七的路也是他自己选的。
褚翌听到这句,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他害怕父亲摄于母亲的威视不同意他的意见,连忙道:您只给我一些人手就行,其他的军功我会自己挣,不会给您脸上抹黑的,更不会坠了您的威名!
褚太尉嘿嘿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记得你的话,别前脚说了,后脚就忘了一干二净。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升起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这是他的儿子,骨头缝里淌着热血哩!
父子俩午饭也不回府吃了,直接让人在路边买了二十个包子,一个人十个吃了个肚儿圆!
好小子,这才俩月,你这饭量就上去了吗?以前吃的跟鸡崽子似得,我老担心你被风刮走。
褚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不是初出茅庐不懂世情的笨蛋,打仗也不是游历:在华州的时候,吃饭就半刻钟的功夫,我头一天去就晓得不能细嚼慢咽,一天三顿饭都跟打仗似得,抢的晚了就没得吃,不光大梁这样,我听说蕃人吃饭能真打起来滔滔不绝的把在军中吃饭的事说了个没完。
褚太尉不满的斜睨他:臭小子,你才吃了俩月的军灶,你老子都吃了几十年也没你这么聒噪。
我这不是怕在家里说被母亲听见又要心疼么
父子俩斗着嘴,很快到了京郊的庄子上,这庄子是我的私产,一些退下来的老兵,老家也没人,就投靠了我,这些年帮着训练了一些人,你大哥他们几个身边的一些人也都是从这里选的
褚翌认真听着,不时的问一句:这些人是从哪里选过来的?还有家里人么现在是良籍还是奴籍?等等之类的话。
褚太尉答的不全面,嫌他啰嗦:你想知道啥,等见了自己问。
下了车叫了庄头,把庄子里好手好脚的十六岁到三十六岁之间的年轻人都喊过来,我给你九老爷选几个人。
庄头是个相貌丑陋,身材中等的老头,抿着唇沉默寡言,听了褚太尉的话也没回答,只点了点头就拖着一条残腿走了。
若放在往常,褚翌肯定觉得他太不知礼,经过外头一趟,也算是知道些人情世事,只看着他的背影不说话。
庄头走了不足一刻钟,褚太尉跟褚翌也才到了庄子正院,庄头找的人就都到了。
齐呼啦的一下子来了五六十人,都是青壮,穿了一样的短打衣裳,面容干净,透着一股精气神儿。
褚太爷见褚翌面露惊喜,心里略得意,这个庄子有几百亩地,这些人虽然是奴籍,可也允许他们佃庄子上的地种,平日就当成佃户,真到要需要人手的时候,随时都能够奴籍转军籍。
既然是给你的人,这人怎么选,你自己拿主意。褚太尉看着褚翌道。
褚翌点头,转身上一步台阶,他个头本就高,现在站的位置更是能把众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过了一会儿等到众人都安静下来才开口:想要跟着我上战场,挣一份军功的站出来!
此话一出,底下的人瞬间都抬头看向褚翌。
褚翌不惧人看,他身材高大,相貌集中了父母的优点,自有一番独特的神采,自信像是胎里带出来的一样,相由心生,又兼肩宽腿长,看上去就是一个性格开朗,胸有成竹的人。
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成事不在年少,他的相貌很给人一种信服感。
不过几息的功夫,就有三十多个人站出来:愿效忠九爷!
其他人还想观望,就热切的盼着褚翌再说点什么,不料褚翌一挥手:行,你们留下,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褚太尉暗暗点头。
这些观望犹豫的人之中未必没有好手,但是这些人一旦思虑的多了,上了战场,褚翌也不能如臂指使。
选择效忠之人,不是行军布阵用计策需要斟酌又斟酌,而是要当断则断,如此到了危机时刻方有背水一战的勇气,也是一个眼缘,一眼相中,剩下的尽可不用。
这留下的一些人,褚翌也没用上来就训话,而是让大家围坐了起来,不用褚太尉指点,就开始问一些诸如:你家里有几口人?有几个兄弟,兄弟们在做什么?姐妹们多大了?等等,话开了家常。褚太尉间或搭腔几句,完全沦为陪衬。
同一时间王家外院,王子瑜在书房一口气写了十张大字,搁下笔方才看见武英,笑着道:过来等了很久了吗?怎么不使人通报一声?
表少爷谦逊有礼,武英也是喜欢他的,就笑着行礼道:才到不久。
王子瑜见他鞋子上有泥土,就问道:你上午去哪了?鞋子上还沾了泥。
武英脸红,他听了褚翌吩咐,一大早的就雇车让武杰送褚秋水回家,可褚先生又开始哭了起来,武杰宁肯去锦竹院要九爷的月例银子,也不肯送褚秋水,没办法只好他跑这一趟,匆匆忙忙的来回,连口水都没喝。
不等他回答,王子瑜就转身:过来咱们去东边说话。
第六十一章 端倪
坐下后,王子瑜看了一眼武英,就吩咐人:拿些点心跟茶水过来。
武英忙道:小的能在表少爷跟前有个座儿就是天大的恩典了,哪里还敢吃茶。
没事,你是九表兄跟前得力的,再说这是过来替我办事,先垫垫肚子再说话不迟。
不一会儿茶跟点心都送了过来,武英侧着身子塞了几口点心,又灌了一碗茶,总算肚里有底心不慌了,就问:表少爷唤小的过来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年前表兄送了我一些诗笺,我这次出去,行李散落了,诗笺也找不到,就想问问表兄哪里还有没有,若没有,再帮我制一些可还使得?
武英一听就知道诗笺是随安制的那些,可随安不在,他也不知道怎么制,他踌躇道:诗笺是九老爷的丫头随安制的,若在平日只是小事,可现在随安姐受了伤被安排到庄子上养病,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不能够给表少爷制作诗笺了。
王子瑜见他说的犹豫,心中一跳,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在华州的时候,我听表兄说随安的爹进了褚家,他呢,会不会制?
武英哪里想到他的那些弯弯绕绕:应是不会吧,再说就是会制,他也回家了啊!
王子瑜脸上露出笑容:不是大事,等随安好了回来再说吧。
这话一说出来,武英的脸色就黯淡下来,他也不知随安能不能回来了。
王子瑜心中有数,见状就道:算了,今儿这话当我没说,你回去也别跟表兄说,免得他烦心。
心里越发的认定当日随安不管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掳走,她不愿意回褚府都是真的。
这样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大,喊了自己的小厮小广送武英出门。
小广跟武英也算相熟,武英就笑着问他:怎么不见表少爷的侍卫顺大爷?
小广不疑有他:今儿一大早就送东西到富春的庄子上了。
我就白问一句,是昨儿也没见他跟表少爷一起回来,还当他,嘿嘿,那个在战场上受伤了呢?
那哪里能够?!小广对小顺很是推崇,举起大拇指道:顺大爷的功夫也是顶呱呱的,就是十来个贼人,那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昨儿就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晚
武英回去把小广的话跟褚翌说了,褚翌也没觉出哪里不对,拧着眉问;他叫你去作甚么?
武英知道这会儿提随安的事会惹他心烦,但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
褚翌皱着眉头在屋里走了几圈,突然停住脚步:你说他还问了随安的父亲?他还真是,不对,你跟我说过,褚先生接了谁的信,要去投靠谁来着?去哪里?
武英道:是他的一位姨表兄,说是在富春说到这里,他一下子顿住,小广说小顺也是去了富春
褚翌的脸色已经青了。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心里已经有三分怀疑。
褚钰推门进来:你们俩关着门做什么呢?母亲打发人叫我们一起去徵阳馆吃饭。
褚翌看了武英一眼,七哥先去吧,我换身衣裳再过去。他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裳。
褚钰点头,不放心的嘱咐道:那你可快点,我先去接你七嫂。
等他走了,褚翌才对武英道:这事你不要漏了风声。他今日才收了三十五个侍卫,本想明日就带着人回华州,可父亲却说入军籍的事,要告诉兵部一声,这样明日就还要耽搁一日。
武英应了,找出他的衣裳来帮着换了。
结果褚翌在饭桌上吃的心不在焉,褚太尉还乐呵呵的对老夫人道:别管他,他这是高兴呢,这小子天生的将领。
老夫人看了下首坐着的大老爷一眼,勉强忍住才没有呵斥褚太尉,只是那眼神儿实在是不善,似乎在说你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
褚翌听了褚太尉的夸奖,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吃完饭就跟着大老爷一起告退。
大哥,父亲给我的人手不少,在庄子上也有了些基础,不过我今天看了,他们单打独斗还算有些本事,可若是在军中,恐怕那点本事不够人笑话的,我想请你教我如何训练护卫,八哥说他的护卫当初也是您帮着训练的。
大老爷的大儿子年纪都比褚翌大好几岁,因此他一向也是将褚翌当儿子看的,又因为隔母,所以平日里算是关爱有加有求必应,又多了一些对儿孙没有的尊重,听了褚翌的话就笑道:可以,难得你有事找我,走,咱们去外书房说话。
两兄弟一说就说了半夜,褚翌灌了几杯浓茶,精神极好,打算趁着跟東蕃一战,将自己的人手也训练出来。
告辞出来干脆就住在自己外书房的榻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白日里头武英说的话又趁机钻到了脑子里头。
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子瑜肯定有事,且这事仿佛还跟随安有关。
外间传来武杰熟睡的呼吸声,他却一点困意都没有,对着空气长呼一口气,重新理顺着自己的思路。
随安一直有想赎身的念头他是知道的,但看在她还算忠心,且做事认真的份上,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母亲流露出让她当通房的意思之前,他本没想着收拢她,那是什么时候,她走进他的心的呢?
是她对着外人说他能吃苦,有恒心的时候?还是她刻了鹰击长空的小印送给他的时候?还是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在挨了板子之后,厉声陈词的维护他的名声的时候?
他明明嫌弃的要命,为何却一直又放不下她?
是因为他觉得她勉强算得上自己的知己。
直到她不见了,他才渐渐的觉出她在自己心里的重量。
所以他愿意维护她的名声,愿意照顾褚秋水。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她不是主动离开褚府的基础上的。
若是她是故意逃走的呢?
仿佛有人在用锉刀锉他的脸皮,他胸口起伏一下子大了起来。
几个深呼吸之后,他才平静下来,随安不见了之后,除了户纸,其余的东西几乎都还在,这些年得的赏赐,首饰,月例银子,衣裳,若是逃走,没道理不带这些东西走的道理
第六十二章 惊闻
他一方面觉得随安逃不逃都是小事,他就是再重视她,将東蕃赶出大梁,也算是给她报了仇了。可另一方面,身为男人的尊严,还有胸中莫名的情绪,都令他无法平平静静的看待这件事,若是她果然被人掳走,他能原谅她,可若是她是自己逃跑的呢?以她的聪明,留下那些财物,说不定正好能迷惑众人
越想越睡不着,也不睡了,干脆起身,本想在院子里打拳,可想着这是外院,若是自己真这样,到时候难免会有人就觉得自己刚得了护卫就沉不住气,还不如出去跑马,这时候城门应该也开了。
他一起身,武杰也迷迷糊糊的站了起来。
褚翌就吩咐道:你不用跟着,我出去一趟。
武杰以为他要如厕,揉了揉眼睛继续睡了过去。
褚翌这一纵马,等黎明来临时,他已经跑到了上京城外百余里的灵隐山寺外。
浑厚的钟声带着一点悠扬破开长夜,闻钟声,烦恼轻,褚翌轻舒一口气,下了马,把缰绳拿在手里,一步一步来到山门,一人一马顺着青石铺成的山路蜿蜒向上。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此时四月尚未过半,不过近日气温骤升,桃树被催发,花已经开了不少,更有花苞无数,争相待放。
一夜未眠,褚翌的精神却极好,藉着纯厚绵长圆润洪亮的钟声,他将马栓在路旁的一棵柳树上,自己弃了大道寻着小径往桃林深处疾步走去。
此时天气微发凉,但他却出了一身汗,微风吹来带了几片粉色花瓣,落在他的肩头,银灰色的常服在桃树下并不扎眼,他便将衣袍撩起来扎到腰间,露出下头的裤子,而后沿着小径往山上疾行,这也是昨晚大哥告诉他训练体能的一种法子,人往上跑比在平地上跑更累,也就是花同样的时间能更大幅度的让身体的肌肉得到锻炼。
跑着跑着他渐渐远离了主峰,所幸山中小路也夯实,并不难走,很快就到了山上,山顶是一块巨大石峰,直上直下的屹立着,一眼竟望不到顶,这石峰倚靠着旁边的山体,褚翌左右看看,竟没发现有上去的路,他此时精力充沛,心气也提了上来,仰头看着巨石,胸中油然升起一种攀登而上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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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丫头(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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