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就听外头噗嗤一笑。
门外老夫人扶着徐妈妈的手说:原以为她挨了打受了冤屈这会儿得哀哀的哭呢,没想到却在这里惦记鸡腿。
徐妈妈忙吩咐身后的丫头:去大厨房,捡着密云火腿还有那大大的烧鸡腿,多拿些来。
老夫人点点头,推门进了屋子。
上级探望受伤的下级,随安当然要做好准备:请老夫人安,给老夫人拜年!
徐妈妈吹着了火折子,却没发现蜡烛,紫玉机灵,忙从书房取了一盏灯过来。
老夫人这才坐在徐妈妈搬过来的圆凳上:屋里没点灯,以为你睡着了,想着瞧一眼就走的,好孩子,你今儿受委屈了。
随安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埋怨褚翌,更没说什么反动言论,否则今儿这顿打白挨了不说,说不定还会被人悄悄的处理了。
老夫人,奴婢当年卖身为奴,跑了好几家都无人肯收,是九老爷留下了奴婢,奴婢这才有了银钱给父亲治病。九老爷是奴婢的主子,奴婢这三年一刻也未曾忘记过。奴婢还是那句话,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奴婢不能眼看着外人败坏了九老爷的名声,奴婢更不能自己给九老爷抹黑。
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她既然已经存了离了这府的念头,此刻就不能跟老夫人犟嘴抬杠,更不能喊冤哭诉。
褚家这样,虽待不出个好待来,可换了别家,不一定就能跟上褚家。说来说去,还是人权跟自由最好。
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个随和通透的。老夫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九老爷那里,你平日也要多开解着些。好孩子,委屈你些日子,等你九老爷成了亲,我自然要好好抬举你的,将来有了一男半女,消了奴籍,就是正经的姨太太。
在徐妈妈看来,这几乎是一种承诺了。
随安垂下头,没有做声。
徐妈妈就笑道: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再说有您抬举着,随安怎么会委屈?!
这就要她表态,这个好说。
老夫人,奴婢没觉得委屈,不委屈,您放心。她连忙抬起头大声表白。
老夫人跟徐妈妈就笑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试探
紫玉一口气点了六只蜡烛,屋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老夫人一抬头看见墙上的两幅画,站起来走到跟前:这是你画得?
她的尾音略微的有点翘,若一恍惚就能想到褚翌,褚翌也是这样,她还记得那日他躺在床上,也是这样问她,不过那评价可不是好话。
奴婢无人指点,闲来涂鸦,倒叫老夫人见笑了。
虽然不精致,但也还算质朴,有几分意思。
老夫人过奖了。九老爷说看着眼疼。
此话一出,徐妈妈没崩住,一下子乐了。
老夫人也呵呵笑:老九这嘴也够厉害的。
你这画不错,送我一副吧,我也不白要你的,待会儿送你一套新头面。
随安忙道:老夫人能看入眼都是奴婢的福气,您想要尽管拿去,头面我也用不着。
徐妈妈笑:这傻孩子,哪里有嫌首饰少的?你啊,尽管收着,老夫人没有女儿,可是最喜欢打扮女孩儿的!
随安嘿嘿一笑,暗道老夫人这是打算拿她跟太尉打擂台呢?
如果说这是迟来的补偿,她当然要收下。不收下,难得要反揍褚太尉一顿?
见随安没再推辞,徐妈妈笑着上前问老夫人:您要哪一副?奴婢替您取下来。
你觉得呢?
徐妈妈有点书画见识,闻言仔细看了一下便道:这幅竹报平安不错。
我觉得田园图好些。
竟然像在菜市场买菜一样,两个人认真挑剔了起来。
随安可没觉得自己画的有多么打动人心,她刚要开口请老夫人两副都拿走,想了想又闭了嘴,这也太掉价了。虽然目前她只是个奴婢,未来还有可能是个逃奴,但未来的未来谁又敢保证呢。万一她做了皇后呢,呃,到时候这两幅估计得被销毁
啧啧,这两幅,难分伯仲啊!随安,你说该怎么办?老夫人问的意味深长。
上层阶级的精神领域是不好窥视的,随安不理会她话中若有似无的深意,乐呵呵的道:老夫人,奴婢可以买一赠一。
老夫人再度大笑,一连说了两个好。
去拿饭菜的人还没回来吗?
来了,这就来了,刚出锅的热鸡汤跟烧鸡棋佩亲自提着食盒进来,她后头还跟了一个婆子,手里也提了两只食盒。
四喜丸子,红烧狮子头,炸黄鱼,糖醋里脊,片火腿还有黄橙橙的大烧鸡腿
随安笑着咧开嘴。
棋佩笑着道:老夫人,前头儿说太爷累了要歇着,大老爷跟六爷八爷商量着要重新摆席叫了人说书呢
行了,我这就走了。随安你好好养着。
随安将目光从大鸡腿上收回,甜甜的道:多谢老夫人赐饭!
可了不得了,这丫头竟是个馋嘴的,我看她得了头面都没得这顿饭开心呢!徐妈妈笑着取了两幅画下来。
棋佩也跟着凑趣:老夫人,奴婢想留在这里照看随安。
这也是个猴儿,老夫人您可别信她,我看啊,她就是看上那些吃食了。徐妈妈毫不留情的揭棋佩的老底。
满屋子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随安你看呢?老夫人却突然问随安。
随安一怔,老夫人这是抬举她还是替她找麻烦?
她说留下棋佩,好似能留下都是她的意思,若说不留下棋佩,那就是呼啦啦的打脸棋佩,时人都重面子,她何苦给自己拉个仇恨?
不管说留还是说不留,都不好回答。
叫奴婢看,今儿过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让紫玉姐姐一同留下吧?反正这么些菜,奴婢跟棋佩姐姐就是再多两张嘴也吃不完。她笑意盈盈的说着。
老夫人眼中多了几分意外,更多的则是满意。
紫玉忙在一旁开口:还是你们两个馋猫吃吧,我还要等着子时一过给老夫人拜年好抢先拿赏钱呢!
登时屋里的笑声更大。
徐妈妈见老夫人的脸上不复来之前的阴霾,心里松一口气,就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老夫人,咱们走吧,这些啊都是些成精的猴儿,可不得了。
老夫人就携着徐妈妈的手往外走。上了青帷小油车,老夫人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份聪明劲儿话只说了半句,却没了下文。
书房小院里头,紫玉到底被棋佩留下,棋佩只跟随安招呼一声,就埋头大吃,紫玉却拉着随安八卦:你跟我说说今儿的事?
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径是在随安的伤口上撒盐。
随安哭笑不得:好姐姐,妹妹一整天没吃东西,灌了一碗药,连碗底的泥渣子都舔干净了
紫玉就笑着拿了帕子给她擦手,又特坏心的从棋佩眼皮子底下拿了一碟子密云火腿:这个味道最好,你吃。
随安眼瞧着逃不过,便也只好趴着吃了开来,一边吃一边嘟囔:那你问吧。
我啊,最想知道林家是如何自己卖了炭却又赖到你身上的,还有就是,听说那什么林姑娘说九老爷的功课都是你写的,你真这么能干?还说这事儿跟锦竹院有关你吃慢些,又没人跟你抢?!
随安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先叹了一句,这火腿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而后慢慢的组织语言把事情说了。
紫玉听了一拍床沿:就说能临战脱逃的都是小人!
棋佩也从饭桌上抬起头,义愤填膺:很是。
紫玉一看她的样子就笑的打跌,随安跟着回头,一看也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唇角示意棋佩。
棋佩这才慌忙去擦嘴,原来是好几粒芝麻粘在嘴角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吃了一顿饭,随安便道:两个姐姐回去吧,方大娘说打发她大孙女过来跟我作伴,估计差不多也该到了。
紫玉跟棋佩帮着把东西收拾了,到底惦记着前头,棋佩便道:等我回去,叫两个小丫头带些茶果子过来,说说笑笑的一夜也就过去了。
方大娘之前的时候一个劲的说家里没人整治过年的物什,她这才叫她回去的,当时走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叫她大孙女过来帮衬,随安虽然没指望小姑娘能帮上什么忙,可有个人陪着总比自己冷冷清清的好,但现在都这么晚了,看样子不是忘了就是不想来,想到这里,她就笑着对棋佩道:那劳烦姐姐了。
棋佩笑:不用客气,等你好了,也给我画几幅好看的花样子就行了。我要独一无二的。
随安把头磕在枕头里,伸出手挥了挥,表示:好走不送。
紫玉便嘻嘻的笑着跟棋佩牵手走了。
第三十章 殊途
褚翌却是被莲香匆匆拦下。
她能给老夫人身边的丫头们画花样子,偏奴婢这里还是您的事,她就百般推脱,便是如此,奴婢也不敢在林姑娘面前说她替您写功课啊
莲香泣不成声的揪着褚翌的衣角。
褚翌却在想着褚钰临走说的那几句话。
爹爹打的胜仗越多,朝廷对他的防备就越大
所以就可以拿他的脸面说事,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把随安打一顿是吗?
难到在军中也是这样治军的?专门朝最亲近的人捅刀子?
他心里像放了一捆湿柴火,又沉又闷,怎么点也点不着,只能闷闷的飘出呛人的黑烟。
莲香哭了一阵子,一直求不来褚翌一句话,抬头往上看,只见褚翌满脸阴沉,吓得再不敢说了,只好又捏着帕子呜呜的啜泣了起来。
褚翌的拳头攥了攥,才算竭力遏制住把她扔到湖里的念头。
他的名声已经够臭了。
谣言止于智者,这世上,智者少,自以为是智者的人太多。
林姑娘信誓旦旦说是你说的,你可愿意跟她对质?
这,莲香犹豫,道:林姑娘是客
也就是说她不敢。
褚翌笑了一下,父亲还是一府之主,随安都挨了打还拼命辩白,区区一个林颂鸾便把他的大丫头吓得退避三舍了。
难道他看上去很仁善很心软吗?
褚翌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莲香咬了唇,想再追上去,却不敢,她怕真惹恼了他。攥着帕子在原地转了几圈,而后提着裙子往家里跑去。
爹,娘,明儿你们就去求老夫人,就说替我算了一卦,说我要早些嫁人才行!娘,您不是相中了回事处的那个李三?就他了,爹,你今天晚上就去他家,问他爹娘!莲香急急的嘱咐家人。
王妈妈被闺女这火急火燎的样子弄得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你犯了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说不清楚。今天白天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就是跟那事有了牵扯!林姑娘非说是我说的,我是九老爷的丫头,说谁不是也不敢说九老爷的不是!
你既然没说,难不成还能屈打成招了你?我跟你去老夫人面前分辩就是了!王妈妈一拧眉头:这屎盆子可不能扣你头上!
莲香急的眼泪又出来!
不是,你们听我说,这事再不能提了,林家能自己卖了炭诬赖到随安身上,随安都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这还是有人证物证的!
随安一个外头进来的丫头,怎么能跟你比?
莲香跺脚:你们不知道,我也是影影绰绰听老夫人院里的人说的,说那林太太的妹子被老太爷看中了,老太爷正抬举她们家呢!难道我的脸面还能大得过九老爷?我去跟林姑娘辩白,还不如一头撞死!早知道就有多远躲了多远!说着想起她跟林颂鸾来往,还是因为随安不画那花样子,又恨恨的咒道:那贱丫头,最好挨顿打病死算了!
随安在房里等到了亥末,既没等到去拿鸡腿的褚翌,也没等到棋佩说的那两个小丫头,索性也不等了,只留了一根蜡烛,然后把头歪向墙里睡了过去。
褚翌在园子里头游荡了大半夜才想起随安要的鸡汤。
因第二天一早要进宫朝贺新年,所以大厨房的灶都是开着,有的烧着热水,有的干脆就只让它那样小火苗燃着,褚翌来的时候,大厨房的人正聚在一起用酒饭,主事的听说他要些烧鸡跟鸡汤,连忙装了满满的两食盒,又打发了个粗使帮他提着,一直到了书房小院的门口,褚翌才接过手。
院子里头廊柱上的灯都亮着,照旧因为过年今夜也是都不熄灭的。
随安睡的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自己额头,瞬间吓醒了。
一看是褚翌,松了口气,也禁不住抱怨:九老爷,大过年的,您也忒神出鬼没了。
她知道他心情恐怕不好,本没指望他说话。没想到褚翌竟然开口:看看你有没有发烧。
随安一下子想到一个事,她挨了顿打,若是发烧,那么岂不是要挪出府去?到时候悄悄的叫了她爹来把她运回家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焉知非福
你不用怕,就算发烧我也能立即给你请了大夫过来!若是他垂下头,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若是他连忠心自己的人都护不住,他自己都要唾弃自己了!
你之前用的金疮药是军中他们用的,旁的不说,这效果是很好的。也没有发烧,不会有事的,更不用担心被人挪出去
随安忍了一会儿,才把翻白眼的冲动忍回去。
她很想说不要主子的怜悯同情,只要把卖身契还她就行。
可是她不敢。小心翼翼的走到如今,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她宁愿仍旧蛰伏以待他日。
不是没吃东西?来,喝点鸡汤。
随安不想吃:爷您歇着去吧,这些留着我明天吃。她吃的太多,如厕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吃上东西,才能好的更快!
是吃的太多,她更想去上厕所才对!
可她能熬得过他吗?不能。
褚翌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啃着鸡块,嘴上挂了一个浅笑,竟然觉得很有食欲,喝了另一碗鸡汤。
随安好不容易吃完,用帕子抹了抹嘴,挤出一个体贴入微的笑:您明儿不是也要进宫朝贺?早些歇着吧?皇帝早先赏了个虚职给褚翌,这样一来,他虽然年纪不大仍旧可以进宫。
谁知褚翌竟然翻身上了床:你这里也没个人,我今夜替你守着,天亮了再走。
随安眼前一黑,吓得差点掉下床去。
他在这里,她怎么嘘嘘,难不成要拖着病体跑到院子那头的茅厕去?何况天还这么冷!
就算是平时,夜里她也没傻乎乎的半夜出门的!都是用夜壶!那小东西就在她床下头!
本来没喝鸡汤还能坚持两个时辰,现在能坚持两刻钟就得冒着把膀胱憋坏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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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家的丫头(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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