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手指前方,你好好开车。
盛席扉爆笑,整个车内都是他的笑声,真让我猜对了!可真有你的,秋辞!
秋辞也忍不住笑了,感觉自己头顶在往外冒傻气。
哎,那什么,叫错就叫错呗,反正现在也熟了,连着姓叫就生分了,你说是不?盛席扉说这些时,心里痒痒的。
那你怎么连名带姓地喊我?秋辞反问。
盛席扉想都没想,你名好听,秋辞秋辞他不自觉用了比平时更低的嗓音,像是先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含了含,带着热度和湿度地吐出来。
秋辞有些用力地往椅背上抵了抵,恨不得伸出双手去半空中乱舞,把这暧昧氛围搅散,我以后喊你扉扉!
盛席扉气馁地瞥他一眼,以前觉得自己哥们之间的互称特逗,这会儿觉得很没劲。
又过了一会儿,他冷不丁来一句:秋秋。说的时候眼睛看着前面,像是在认真开车。
他们中途去了一趟超市,要买些食材带过去。中午的聚餐内容没有悬念火锅。秋辞跟着他又长了些见识,终于弄明白超市的食品区为什么那么大,原来那么多东西都能吃。
他们一起把东西从购物车往后备箱转移,一件又一件,秋辞忍不住问:你不是说一共才五个人吗?
盛席扉理所当然地:是五个!也知道他问什么,放心,吃得完,每次聚餐我们都是拿出吃自助的精神。
坐回车里后,秋辞开玩笑似的问他:这算朋友间请客聚餐还是老板出资团建?
这问题略微有点儿尖锐。盛席扉嘿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问他: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秋辞挑了下眉。
盛席扉正好看见了,换做肯定的语气:你肯定是有想法了。
秋辞略微往他那边侧了下身子,你随便听听,我说的不一定对,也不一定适合你我是觉得,你和你的员工走得太近了。我知道你们是先交的朋友,然后才有了雇佣关系,这种模式不一定不好从来都是这样,好的企业往往都是家族模式或者朋友一起创业,但是坏的往往也是。
盛席扉点头,把这段话消化了一下,说:我懂你的意思其实我也考虑过这些,但是,我不太懂这个,自己看一些管理方面的书,感觉也用不上比较庆幸的就是,目前我们规模还是比较小,峰峰他们几个人也不错,都有分寸,不会因为和我私交怎么样,就他握方向盘的手胡乱抬了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
你说的规模小是从人员数量上看,从资金方面其实不算小了。你的资金压力主要来自员工的工资吧,一个高级程序员年薪几十万,顶好几个其他行业的普通员工。如果这么换算,你那儿也算是有二三十号人的小公司了。你的公司未来肯定还要扩张,还会有新的员工进来,你要怎么管理,怎么分配资金,和员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有什么样的企业文化,这些你都得考虑。
盛席扉同他打哈哈,我还没想那么多,现在我们统共就六个人,一张电脑桌就装下了。
秋辞好笑地瞥他一眼,见他不好意思说这些,就不再继续了。盛席扉虽然谦虚说自己迟钝,但秋辞知道他不是那种不懂人际关系的纯技术宅。一家小公司几乎全是老朋友,做到现在一直和和睦睦,并且高产,盛席扉这老板当得相当优秀了。
他只是最后忍不住又提点一句,你这方面最大的一个劣势,是你一出校园就创业了,没有真正上过班,对大厂的运行模式完全不了解。这一点你千万不要忽略掉。
盛席扉受教地点头,是,你说得有理,我知道我有这个缺陷,我会记着你的提醒的。
车里安静下来。两人各自安静地听着广播里的音乐,秋辞忽然笑出声,也不能叫缺陷吧,听着怪奇怪的,你好歹用局限这个词。
盛席扉跟着笑起来,大呼:语文不好!语文不好!你明白我意思就行!
这之后,直到两人下了车,一人一只大购物袋地从电梯里出来,脸上都一直笑吟吟的。
第49章 黑色幽默
盛席扉的住处不能算是陋室,但对于这个年纪和收入的人来讲,也算是有些艰苦朴素了。
他和两个朋友合租,两室一厅的房子当成三间卧室来用。里面两间小一些但隐私性更好的卧室是两个朋友住,外面的客厅是盛席扉住。床是沙发床,他们进屋时已经是沙发的模样,但没有放靠枕之类,倒也没有被褥。
秋辞猜想他每晚睡前都得花点儿功夫铺床。
他对盛席扉的抠门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忽然想起虞伶以前吐槽两人的关系,似乎隐约透露出些许那方面生活不和谐的意味。那会儿他以为是盛席扉不太行,但后来看他精力充沛又喜欢运动,不太像不行。现在大概明白了,哪个姑娘愿意在合租的客厅里滚床单?
他实在好奇,想问问盛席扉:何必住得这么俭省?
但他得忍住,因为如果他问过去,对方就会问回来:你的住处看起来那么好,房租多少?新房子什么时候能搬进去?新工作好找吗?现在没有收入,同时负担房贷、车贷和装修,压力大吗?
他不能让盛席扉问这些,因为装修根本没开始,新工作也没有找,以前认识的猎头还安静地躺在领英、邮箱和微信的通讯录里,完全没有联系,银行发来的扣款短信也假装没有看到。
他现在还不想评估自己的经济状况,不想思考以后。他连这一顿的外卖点什么都不想想,更何况是明天。
盛席扉热情地引着秋辞参观他的住处,值得一看的只有阳台、阳台外能望见的大学校园和校园外的小吃街。盛席扉给他指那是他们以前常用的教学楼、那是他们以前最爱去的食堂、那是大学的灯光篮球场。合租的三居室被他介绍出海景靓房的自豪。
秋辞知道这都叫起兴。兴,先言他物,引出欲言之事,秋辞怀疑自己以前也许总低估眼前这人的心眼儿。
果然,压轴的优点是性价比高,话题马上就要步入正轨,盛席扉的语气都不自觉雀跃起来,却被秋辞笑吟吟接手,确实好,大学区就是发展成熟,你们老同学之间聚会也方便你们平时聚会也爱吃火锅吗?
最后的问号是冲着所有人的,人多的好处就是提问必有人回答,话题瞬间就被扯走了。
盛席扉看着秋辞走到别人跟前,聊起鸳鸯锅和铜炭锅,稍感懊恼地搔了搔鬓角。
他们今天吃鸳鸯锅。
盛席扉去炒底料,干活前特地告诉秋辞,麻辣底料先炒一炒,过后煮着才好吃,秋辞便跟着他一起进了厨房,别人没谁对这个感兴趣,在外面支桌椅。
这次的底料没有经过冷藏定型,一整块放进锅里,是正经的形状,但两人都忍不住地笑。秋辞看他把底料渐渐炒开,狭窄的空间里迅速弥漫起麻辣的香味,和去环山路那天,在他毛衣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秋辞感觉自己的手怎么放都有些不自在,问:我能做点什么?
盛席扉反问:你会干什么?
这问题可有点挑衅了,秋辞眯起眼,给盛席扉表演了一下刀工,把买来的蔬菜豆腐之类麻利地切好装盘。
盛席扉是真惊讶了,因为他见过秋辞空旷整洁如装修广告的厨房,也见过他塞满外卖盒的冰箱,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秋辞得意地说:我给我自己做饭的时候你还只会吃食堂呢。
话说完,两人都稍微愣了一下。
盛席扉关小火,开始磨洋工,问:自己在外面上学挺辛苦吧?我不少同学读研的时候出去的,都说不适应,生活不能自理。
我还好。秋辞一语带过,香菜有人吃吗?
他特地买来的香菜,怎么会没人吃呢?
盛席扉在心里叹了口气,有,一半切碎,一半留着涮着吃,有人好这口。
于是话题就变成为什么有人喜欢吃香菜,而有些人不喜欢;而盛席扉真正想问的那些话都被严防死守,一句都问不出来。
吃饭的时候,两人被自然地安排坐到一块儿。峰峰给大家分啤酒,秋辞入乡随俗接了一罐,盛席扉拒绝了,理由还是那个:吃完得开车。
大伙知道他为什么要开车,都看秋辞:要不吃完打车走?这边特好叫车。
盛席扉一票否决,又不是没车,干嘛费那个钱!
人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点子多:那要不秋辞晚上住这儿吧!扉扉床大,你俩晚上挤一挤,咱们今天喝痛快!
朋友说的时候,秋辞低头喝啤酒,眼珠移到眼角,瞟了一眼沙发床。
不行不行,盛席扉连手都用上了,左右摆了好几下,秋辞睡觉轻,他肯定睡不惯我那床。
秋辞把啤酒罐放下,说:我都行。
盛席扉惊讶地看着他。
旁边的人则都高兴起来,让盛席扉大方一点儿,摊开以后一米四的床,分一半给别人又怎么了。盛席扉脑袋里跑起火车,轰隆隆,轰隆隆,呜!呜!一路欢叫。
秋辞和他对视着,盛席扉脑袋里的火车跑进秋辞的脑袋里。秋辞忽然改变主意,对朋友们说:哦不行,没有换洗的衣服。
别人还有好点子,穿峰峰的,你俩个头儿差不多。
但秋辞已经坚定起来,微笑着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打车,我住得很近。说着,打开一罐啤酒,放到盛席扉面前。
盛席扉不知不觉拿起来喝了一大口,往肚里咽时才发现,刚才那火车还是烧煤的,都跑远了,还在他脑袋里留下一溜烟。
吃到不怎么饿了,聊天变成正餐。博士生换到秋辞旁边,两人越说脑袋靠得越近,最后变成头抵着头窃窃私语的样子。
盛席扉跟峰峰说着话,时不时往秋辞那边瞧。
峰峰感觉出自己被怠慢了,不满道:你要是对他们那边感兴趣,你就跟他们聊去。
盛席扉倒真不客气,直接拍拍秋辞肩膀,你们说什么呢?
原来是博士生在向秋辞咨询申请出国的事。重要的东西已经说完了,让他一打断,谈话就结束了。
秋辞低头抿了口啤酒,盛席扉看见他抿唇舔了一下,不由问道:喝得惯啤酒吗?
秋辞实话实说,还行,说不上习不习惯。
盛席扉的视线在他沾湿的嘴唇上溜了一圈,有点不好意思看。秋辞的嘴唇让辣锅底给辣红了。
夏天喝冰镇啤酒爽。回头带你去喝生啤,新鲜的,比这个好喝。
秋辞弯着眼睛笑着说:好啊。
盛席扉这会儿知道他刚才跟博士生为什么脑袋凑那么近了,他跟秋辞说话也不愿跟和别人说话似的那么大声嚷嚷。周围人声响,他们自然就越说凑得越近。
但还是嫌吵,盛席扉让秋辞跟自己去沙发那边,他要跟秋辞说破解QQ的事。
但是峰峰吃饱了吗?秋辞越过盛席扉问他旁边。
盛席扉后知后觉地和他一起看过去,峰峰忙擦了下嘴,说:饱了饱了。
于是最后是三个人一起转移去沙发那边。
盛席扉和峰峰讨论了一会儿暴力破解和social engineering。盛席扉转头问秋辞:你有那个李斌的QQ吗?他们认为微信破解的难度太大,除了暴力破解和投放木马做social engineering,没有更好的办法,而QQ的安全系统相对容易突破。
秋辞思考了一会儿,说:我现在只有他微信,但是我能加上他的QQ。
盛席扉察觉到他话里深层次的含义,问道:你们最近说过话?
秋辞轻轻地点了点头,斟酌着,他我刚进群那会儿,他给我发过几次消息。马上又补充一句,我都没回。
盛席扉下意识看眼峰峰,不再问了。
一开始峰峰建议直接在网上找现成的,但是盛席扉说,这些东西谁知道里面还藏了什么,不如自己写的安全。他们干脆拿出笔记本电脑,盛席扉坐中间,把电脑放腿上,峰峰帮他搜索信息,两人一边讨论一边敲代码。
秋辞在旁边看着,猜想盛席扉平时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脑加一个电脑,一个键盘加一双手,就好像能创造出一个世界。
餐桌那边热热闹闹,沙发这边安安静静,只有均匀的敲键盘的声因和偶尔的交谈声。渐渐的,峰峰帮不上什么忙了,越过盛席扉对秋辞说:这事你放心,扉扉是高手,他肯定能给你搞定。
秋辞其实早就有疑惑了,这会儿算是彻底识破,盛席扉果然骗他了。
然而骗人的那个丝毫没有心虚,停下在键盘跳跃的手指,抬头朝他精明地笑起来,坦荡得让人没法生气。
秋辞生不起气,却又想抱怨。像是开会时和旁边的人交换悄悄话,他不自觉凑近了些,稍微低着头,其实是冲着盛席扉的脖子说话:那你之前那么说
盛席扉略微往后仰了下,那半边肩膀也绷紧了。
他自己倒没察觉这个动作,依旧笑着,还不是为了把你这个宅男从屋里拎出来!这时他忽然又不笑了,眼神一正经就显得深邃,你知道吧,人不能老在屋里待着,越是苦闷越要出门走走。老把自己闷家里是要养蘑菇吗?养出来又不能吃。
秋辞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不能吃?
盛席扉还真想了想,想了三四个眨眼的功夫,和秋辞一起笑起来。
峰峰在旁边腹诽,这都是什么缺心眼的傻话?
秋辞在盛席扉那边待到天黑才回家,坐电梯时还在想盛席扉写代码时的样子。
他不经意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眼里的笑意,脸色受惊地骤然冷下去,心脏也一点一点沉到肚子里。
打开家门,入眼是一片黑,关门前先开灯,能借上楼道的光。打开灯后,空荡荡的家就暴露在光里,秋辞的心也彻底冷下来。
冷静下来才能察觉自己又是度过了怎样愉快的一天,又是彼时的愉快乘以一百,变成这样额度的痛苦反噬回去。
寂寥无人的夜,秋辞的自省时间到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在朋友圈里设置了一个只有徐老师和盛席扉的组群,发了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看到的朋友圈:今天的聚会很开心。感谢愿意在低谷期拉我一把的朋友。
确认发布成功了,心里才好受了些。
给李斌留了一条消息,要到他的qq号,之后不再管对方殷勤的问候。做完这些,心里又好受了些。
但他明白必须得给自己设一个期限了,否则就会像今天、昨天,以及之前的很多天那样无休止地放纵下去。
他打开电子日历。先看到三月,但是三月已经过半了;又看到四月,不喜欢四这个数;五月,一瞬间没有想出借口,就只好定在五月的某一天。他相中二十一号。
他没谈过恋爱,但耳闻过521的特别。三个谐音字。
他把deadline定在五月二十一日这一天。deadline,死线,在正常人诉说爱意的这天,他将判出一个死刑。比起摆弄谐音,他更喜欢这种黑色幽默,因为生活本身就是最伟大的黑色幽默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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