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辞点头,嗯,结婚、生孩子。他把一些难听的话忍回去了,比如:你连资产阶级都讨厌,为何不讨厌封建社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是忍了半天,有一句话实在忍不了:你可真听你妈的话,难怪虞伶说怕你是妈宝男。
这次他没能藏住心里的敌意,让盛席扉听了出来,再开口便不自觉带上针对他的反击:我怎么妈宝男了?想让自己父母高兴一点儿也成缺点了?我一没出轨二没劈腿,也不是我非要退的婚,现在散都散了,还不许我继续盛席扉说着,瞥了秋辞一眼,顿时一咯噔,心想怎么冲人家嚷嚷起来了?不是早知道秋辞跟自己身边那帮没事就呛呛呛的糙老爷们儿不一样吗?
秋辞刚才的厉害已经全不见了,老实地坐在副驾上,像个乖乖挨训并且知错的学生。盛席扉有时候会觉得他像一个乖学生。
盛席扉心慌,要是秋辞接着跟他呛呛还好,但他一下子变得这么老实,就让盛席扉觉得自己欺负人了。
那什么,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替虞伶抱不平,但其实,我觉得虞伶她自己都不介意。
秋辞不说话,盛席扉时不时瞟他,心里像被一对鸡爪子乱挠,其实我也不想去,但是已经约好了不是,我自己也发愁呢,怎么推掉唉要不这样吧,能不能请你帮个忙,你能陪我一起去吗?要是你出现了,这样一对比,人家姑娘肯定就看不上我了。
秋辞转过脸来,盛席扉赶紧给他一秒钟的诚恳表情。
这算是恭维吗?秋辞摸不准,但对方敢发出邀请,他就真敢接了,行,我跟你去。
盛席扉又把手机塞他怀里,那你改一下地址啊,叫唉忘了,你看眼我微信,跟我妈的聊天记录。
秋辞面不改色地窥他的手机,从微信里退出来,回到导航,一边输地址一边在心里生硬地造句:我是不想让徐东霞得意。
第17章 千层蛋糕
盛席扉希望秋辞能开口说话,但秋辞只是坐着,脸略朝向窗外,让他想观察对方的脸色都不能。
就像把虞伶惹生气了。盛席扉无措地产生这个念头。但他马上就意识到这个类比不妥,尤其他很清楚秋辞是怎样被他惹恼的。他刚才那语气在哥们儿们面前可以,但在秋辞面前不行。回想与秋辞的每一次见面,尽管有时冷脸,但对方从来没跟他高声过。
把曾有过的结论再描一遍:秋辞斯文,和他,以及他所有的朋友,都不一样。是他把秋辞的笑脸变成冷脸了,所以得由他负责把它变回来。
你下午还有别的事吗?盛席扉问。
秋辞扭过脸来,以为是问陪他相亲有没有时间,便说:没什么事。
那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一直都说请你,你一直都说没时间,今天正好。盛席扉有些狡猾地看了他一眼。
秋辞感觉自己被他绕进去了,也不太理解他为什么总执着要请自己吃饭,况且,你一会儿不是还有约会吗?你确定你有时间吗?
盛席扉纠正他:是相亲,很快的。
秋辞用眼神质疑他,哦,是吗?那不一定吧,如果谈得来,一杯咖啡也能喝一小时,之后还可以一起散步,走得累了正好再约晚饭,之后可以继续散步他在两秒钟之内把盛席扉接下来的几小时甚至几年都安排妥当了。
真的,去相亲的一多半都是父母催的,本来就盼着速战速决,又都身经百战了,能不能成聊两句心里就能有数,都不愿多浪费时间。
秋辞扭着脸瞧着他。非常好,盛席扉心想,这样他就能瞥见那整张脸上的表情了。
你看你条件好,都没相过亲,不懂这其中的奥妙。
秋辞的面容松动了些,你条件差吗?
盛席扉难得一只手松开方向盘,做了个向外洒的动作,都沦落到卖房了,快要破产了。这时他想起正经的,秋辞,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这个,我怕她担心。我跟她说卖房是因为房价要跌了。
秋辞察觉到他比自己之前以为的还要缺钱,IT类创业也需要那么高成本吗?你这个项目持续几年了?
我目前这个项目有两年多了,哦对,这个你也别跟我妈说,她一直以为我毕业以后就一直在弄这个,其实中间换过,毕业以后做的第一个项目失败了,输个底儿掉幸好大学里弄的那个项目卖得好,手里还有点儿币,要不然就真傻咳,就傻了。
你现在这个项目的盈利和负债比率是?
盛席扉沉吟片刻,我这个不像你们那些大项目,有条不紊的,算好什么时候该盈利就开始盈利,之后就一马平川我其实就是个小规模的个体户,很灵活他笑了一下,其实也没那么惨啦,我要是想赚钱也能赚,就是,还是有点儿说理想有点儿大,算是情怀吧,觉着自己运气好,赶上新技术爆发,自己正好又学的相关专业,也算有点儿天分,就想多弄点儿前沿创新的东西这么好的时代,把自己搞成重复劳动的码农就太遗憾了。
秋辞静静听着,心情逐渐平和下来,你谦虚了,能把兴趣和特长当工作的人是幸运的,能把工作当理想的人是伟大的。
盛席扉笑起来,没那么玄乎,我也是不会干别的才干这个。我要是有你的能力我也进投行,法拉利多酷!
秋辞也笑了,不为金钱上班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盛席扉笑着看他一眼,深眼窝里光光点点,爽,又丧,爽丧爽丧的。他说完就哈哈地笑起来,秋辞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盛席扉突然想起来,原来一直都忘记开广播了,难怪之前觉得车里安静。
所以我不想耽误人家女孩子,一会儿要跟人家说清楚。我后来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可能不适合恋爱成家,起码目前不合适。女孩子跟了我就是受苦。这么一想心里就好受很多了,不能怪虞伶,是我对自己、对婚姻做了错误的判断和假设,才导致后来的结果盛席扉顿了几秒,发现秋辞和自己认识的时间不长,却是唯一对自己这些糟心事知根知底的人,难怪总愿和他说话。
他不由偏头看了一眼,看到对方也在看他,不由笑起来,我好像突然想明白了,之前嘴上那么说,其实心里一直堵得慌他的惆怅只是一瞬间,转眼便晴朗了,现在爽了!
秋辞又被他的笑容晃着了,错开眼看前方,想到盛席扉的父亲已经出院了,并且真的离婚了。那么混乱艰难的处境,一项项全都被他像牧羊犬归置混杂无章的羊群一样地理顺了。
他想起盛席扉用自嘲的口吻对他说:我是两头劝,劝我爸努力做复健,早点儿下地走路才能去办离婚;又劝我妈接受。
秋辞不知道他是怎么劝动徐东霞的,也没有问。他觉得每个家庭都像一只高压锅,关起门,按上阀,锅里的事就在锅里炖了;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菜谱,外人是看不懂的。
他只觉得盛席扉是个厉害的厨师。
他又忍不住去看盛席扉的脸了,像看千层蛋糕:这一层是细腻,这一层是粗犷,这一层是敏锐,这一层是豪放
被看的人转过脸,稳固的眉毛,有理想的眼睛,陡峰似的鼻梁,被误解成情场浪子的嘴唇这一层是赏心悦目笑着对他说:到了。
第18章 肥皂泡
相亲的地点是一家小资情调的咖啡馆。他们两人到的早,先选了座。预计是三个人,盛席扉有经验地说:也没准是四个,女孩子有时候喜欢带闺蜜一起。
于是选了四人座,相对的两排沙发椅。秋辞站住脚,用眼神问:怎么坐?盛席扉欠考虑地握住他上臂,推与扶糅合的一个动作,让秋辞坐进里面靠窗的位置。
服务员拿来菜单,秋辞低头翻看,盛席扉也翻看,余光却瞟着秋辞,看他的侧脸在透过窗的自然光里显的更加干净,捏着菜单后纸页的手也显得很干净刚才让他帮忙固定手机的时候就看到了,手指尤其漂亮漂亮,视线又抬上去,刚想明白,秋辞的侧脸也是漂亮。
他以前以为这个词是专属于女人和孩子,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那是一个漂亮的娃娃,第一次见到一个漂亮的男人。
他多数时候会忘记虞伶的那句话:Avery是gay。或者原话是:Avery可能是gay?还是:我觉得Avery可能是gay?
就像学生时期在考试中盯住一道填空题,他记得这是课本里哪一章的内容,甚至知道这个知识点在书页的位置,但就是看不清。
他多数时间是想不起这句话的,但偶尔会被提醒,比如今天在车里就突然想起来了,这会儿静下来,更是想个不停。
要是没有请他一起过来就好了。盛席扉有些后悔,怕自己做得不妥当。可当时像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
说来惭愧,他有时候担心秋辞爱上自己了。不是特别自大的念头,只有一个小肥皂泡那么薄,轻盈地升上来,又无声地破裂消失,连水渍都没有。
所以脱口而出:你陪我一起吧。就是担心万一是真的,不想别人难受。
秋辞转过脸问他:我们现在就点吗?
一个漂亮的男人
先点上吧,我们早到了这么多。盛席扉赶紧低头翻菜单,他还没有仔细看。
秋辞问服务员:请问你们的马提尼是瓶装的还是现调的?
服务员被问住了,答不上来,如此秋辞就有了答案,我要一杯Cappuccino,谢谢。
轮到盛席扉,他犯起难,问秋辞:哪种咖啡因含量最低?
秋辞往他这边偏了下身子,在菜单上一指:Latte,拿铁,牛奶多。
漂亮的手。
秋辞又转过脸,问他:你对咖啡因敏感吗?
漂亮的脸。脸离得太近了,视线刚出发就进到另一双眼里,而秋辞的眼珠乌黑,像两口井,让他感觉自己的视线是掉了进去。
盛席扉低下头盯住菜单,避免盯住秋辞的眼睛,是怕晚上睡不着觉。
要不然你点一杯无咖啡因的。秋辞的身子正回去了,替他检查菜单。
服务员也推荐:先生,我们这里还有各种口味的奶茶、奶昔,也都是不含咖啡因的。
盛席扉光听名字就觉得那些黏糊糊甜糊糊的东西已经入了口,难喝得皱起眉:还是拿铁吧,谢谢。将菜单还给服务员时,盛席扉敏感地偏过头,看见秋辞在冲他笑,月牙一样的眼睛。
盛席扉也回应一个笑,我看看女方有没有给我留言,要是不来就最好了然后假装从容地拿出手机看屏幕。
他现在觉得两个男人并排坐在咖啡店里很奇怪,刚才要是对着坐就好了。这次的肥皂泡升到一半就停下了,不肯再往上走,也不肯破。
你考虑过融资吗?
融资?啵的一声破了,好像洒下些水,浇得心头有些凉爽,你是说我现在这个项目?
对,能给我大概讲讲你们做的东西吗,我认识一些投资人。
他们说得正起劲儿时,相亲对象到了。盛席扉恋恋不舍地把自己从卷积神经网络里抽调出来,微笑着起身迎接,这时才有功夫去想:真聪明!明明不是这个专业的,竟然都能听懂。
女方是美术方向的自由职业者。秋辞立刻领悟到徐东霞的智慧,前一个儿媳妇因为工作而退婚,于是这次找没有固定工作的。她认识的人倒多。
秋辞在心里嘲笑,可惜自由职业和创业一样,都是比上班还忙的007。又去看盛席扉,这姑娘好漂亮,心动了吗?
结果盛席扉也在看他,秋辞心里响起警铃,以为是自己的坏心眼外露了,忙收回目光。
女孩儿走近后认了认盛席扉,笑起来:你好,比照片上帅好多啊。又看向秋辞,笑得婉约了些,早知道我也带朋友过来了,你是来帮忙把关的,还是负责考验我的?
盛席扉凭自己丰富的相亲经验,知道姑娘没看上自己,但大概率是看上秋辞了。
女孩儿和秋辞说的话比和盛席扉多多了,她不关心相亲对象的经济状况,让盛席扉铺垫好的措辞没有用武之地,就只好听女孩儿和秋辞聊天。
女孩儿一开始问秋辞的工作、学校、爱好,秋辞都答得淡淡的,后来说起电影,话才多起来。盛席扉了解到,对秋辞而言,谈论物比谈论自己要容易得多。
可惜他们说的电影和导演他都不认识。
他还知道了秋辞会弹钢琴,并且知道原来看电影时也要注意配乐。
他还发现秋辞的皮肤和女孩子差不多白,手指也和画画的女孩子差不多形状因为他会弹钢琴,盛席扉在心里推演出因果。
这是最轻松的一次相亲。
后来秋辞开始拿眼神谴责他,抱怨他把接待任务完全抛给自己了。
盛席扉看看三人的杯子,可不是嘛,都空了,忙扯过话题,对女孩儿说:其实
其实你是被逼着过来的,女孩儿接过话,我也是。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帅,有点儿可惜了。她说着又去看秋辞,露出喜欢的笑容,但是今天和你们聊得很开心,比以前几次相亲舒服多了。
盛席扉身心舒畅地站起身,祝女孩儿早日找到心仪的对象,女孩儿回:谢谢,也祝你们幸福。
盛席扉比秋辞晚一拍会意,两人都警惕地没有动作,齐齐目视前方,把女孩子送出门。
你再坐一会儿,我去结一下账。盛席扉抬脚朝吧台走去。
结完账他又去了趟卫生间,洗手洗了半天,对着镜子苦恼地皱眉头,到底是是gay还是好像是gay?虞伶为什么那么说?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为什么自己就不会看?
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是他还说了今晚要请秋辞吃饭。因为秋辞帮了他很多忙,所以要表示感谢,本来是很简单的事,但这会儿想得多了,似乎变得很复杂。就像疑邻窃斧。
他真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虽然丢人。
从洗手间出来,秋辞已经等在门口了,手里拿着盛席扉的钱包和羽绒服,递给他。
我刚才接了个电话,盛席扉在心里唾弃自己,我朋友今天晚上也想约我。
秋辞用看爽约之人的眼神看他,盛席扉辩解地加快了语速:你介意我们晚上和他们一起吗?
秋辞想了想,问:是和你一起创业的同学吗?
盛席扉说:有两个是。
那就一起吧,刚才我们还没谈完。
这会儿看着就又不像了。
他们前后走出门,秋辞在前面,下台阶时略微低着头,被迎面一阵冷风吹得耸了下肩,加快脚步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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