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清儿喝了一口茶,道:“那个许家的英子你知道的,说起来,许家还住在你们家不远处,前些日子回来了,你可瞧见了?”
王春儿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可这又和二叔有啥关系?
“那许英子现在是官夫人了,你可听到这消息?听说……”王清儿卖够了关子,便将年夜饭二叔二婶他们的意思给说了,末了道:“二叔这回倒是收风快,崔大哥这才来多久,他就已经得了消息,这就迫不及待请了人去,要说他不是想着那个事,我怎么也不信。”
王春儿眼睛睁得大大的,惊道:“你是说二叔想要托大人给他谋个差事?当官?”
王清儿点点头。
“这……不能吧,当官哪是这么容易的?”王春儿惊疑不定的说了一句。
“且看着吧,不到黄河心不死,我看十有八九是因了这个事。”王清儿轻哼。
她倒没猜错,王二确实是奔着这个念头去的。
他特意去许家打听了消息,那英子两口子确实如张氏所说的那样,是主子开恩,给他们谋了个县丞的小官。
他还和那英子的夫婿见过了,一个看着也颇精明的人,也不过尔尔。
一个当下人的都能混上个县丞,他王二咋就不能了?
所以,这本来他是要和张氏回娘家的,可偏偏就听到来找福多玩的兰儿说崔大人在他们家,便马不停蹄的来了。
每个地方都有销金窟,长乐镇也不例外,在长河边上,有几家乐坊窑子,隔了它一条街,也有好些茶楼,里面都有清倌伶人在唱戏。
王二将崔源两人请到店名叫宁远茶楼的铺子,要了一个雅间,点了一壶上等的碧螺春和几件精致的小点,又叫了一个伶人前来唱曲。
“这伶人才来没多久,一管声音如黄莺般清脆,大人您听听。”王二笑得一脸讨好。
侯彪微皱了一下眉,他已经是成了亲当爹的人,对这些没有啥兴趣,心里又暗怪这二叔,来喝茶就喝茶,还听什么戏。
瞟了崔源一眼,见他嘴角浅浅的,也没说不好,便也闷头不作声喝起茶来。
那小伶人抱着琵琶,坐在小杌子上,问几人想听什么曲。
“来曲霸王别姬吧。”崔源翘起二郎腿,懒洋洋地道。
那伶人看了他一眼,半抱着琵琶,素手一扬,纤细的指尖落在琵琶的弦上,朱唇轻启:“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声音果真如王二所说,娇啼婉转,如黄莺歌唱。
曲儿在雅间回转,王二却心急如焚,心上恍如有数千只猫爪子在挠着,不时地瞄上崔源一眼。
“王二叔莫不是有话想说?”崔源笑着问了一声。
王二嘿嘿讪笑着,咬了咬牙,叹道:“这日子过得真快,又一年了。”
“可不是,光阴飞逝,王二叔多保重。”
“一眨眼,我那大哥大嫂也去了三年多了,春儿嫁了个好夫婿,我们也放心,就是元儿……”王二顿了一顿,又看了崔源一眼:“这翻过年,我们元儿也十九岁了,成老姑娘了,我心里着实难安,总觉得光对不住我那大哥大嫂,把个好好的姑娘给留成了老姑娘,哎。”
崔源眼神一闪。
“也是我这做二叔的没本事,我们元儿这么好,也不知要给她配个什么郎君才好,我家那婆娘说了,凭了元儿品貌,配个贵公子也是使得的。我却觉得好笑,咱们这样的出身,那里高攀得起?大人,你说是不是?”
崔源有些不明,难道是王二想要给王元儿做媒?所以来试探他?
侯彪看崔源不语,以为他不高兴,便道:“二叔,你说什么呢,难道你不知……”下面的话他没说出来,但谁都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王二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道:“二侄女婿,不瞒你说,我心里是愁的,你大姨姐那样的品貌,配个一般人家,我怕委屈了她,许给高门大户,又怕别人瞧她不起。说到底,咱们王家出身差了一截,怎么都难。”他说着话音一转:“可恨她爹娘早死,而我又不是什么大官,要是咱们元儿是官家小姐,还愁个啥?”
侯彪越听越糊涂,这二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乱七八糟的,说不出个重点来?
崔源却是有点儿明白了,斜看着王二:“王二叔的意思是?”
王二迎上他的目光,忽然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道:“要是我能当个什么小官儿,咱们元儿的出身,也能抬上一截了,将来出嫁的时候,也好看些。大人,您看,有没个门路,能给我谋个差事儿?什么县丞主薄的也好,也不至于旁的人看轻了咱们王家几个孩子。”
侯彪张大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二叔竟然是打这个主意啊。
王二也是一口气说出来,这话出了,他的脸都涨红了,有些不敢看崔源的眼睛。
“王二叔想要当官儿?”崔源挑眉。
“也不是什么大官,县丞什么的都妥。”王二眼巴巴的,道:“若能成,我们一家都感激大人。”
雅间内,静谧下来,只有婉转的曲儿在回转。
“从今后,把钟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年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般若波罗!nbsp;”
崔源不说话,在座的侯彪和王二都感到万分压力,王二更是坐如针毡,心道该不会自己的要求太过分,惹恼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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