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沈旭不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知道他跟秦霄已经分手了。
梦也没有逻辑可言,明明内心知道已经跟秦霄分手,却不知为何必须在饮品店等人,一边等,一边十分抗拒自己要等的人。
于是他开始画画,按照真实的记忆,除了作业,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在画街景,然而梦里他画的是人,是陆薄言。
他没有画线稿,直接上了颜料,一笔一笔下去,人物轮廓逐渐成型,画到差不多百分之七十的时候,出了一个小意外,他画的明明是讲台上西装革履的陆薄言,却不知为何带出了口罩的轮廓。
沈旭愣了愣,想要挽救,拿出橡皮开始擦,当然是擦不掉的,又开始用颜料覆盖,仍旧没有任何效果。
然后沈旭急醒了。
天刚刚亮,拉开窗帘去看,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来没多久。昨晚睡得早,时间睡足,这会儿沈旭也不困了,昨天早餐是陆薄言做的,今天应该轮到他了。
他走到一楼就听见了厨房的动静。
好像在煎什么东西,沈旭想了想他们昨天商量的早餐,应该是生煎。
冰箱里有半成品,只需要煎一下就好,沈旭走进厨房看看进度,正好看见陆薄言把锅里的生煎倒进垃圾桶。
沈旭:???
陆薄言也看见他了,动作微顿,解释:“煎坏了。”
沈旭有点惊奇地看那煎坏了的生煎,做菜翻车的事大部分人都遇到过,沈旭自己就经常翻,但是这事发生在陆薄言身上就有些稀奇。
毕竟陆医生看起来无所不能,连往垃圾桶里倒生煎都是泰然自若胸有成竹的样子。
“抱歉,经验不足,浪费了食材。”
“没事我来吧,”沈旭去冰箱拿了剩下的生煎,一边撸袖子,“看我大展身手。”
展了没一会儿沈旭就发现这个生煎,它是真的难煎,一边是没解冻直接下锅的生煎,另一边是十分不驯的不粘锅,两厢结合,包子还没熟就先破了。
沈旭跟陆薄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善于妥协。他无视了那几个破皮的包子,十分倔强地继续后面的流程。
最后出锅的生煎不太好看,有一半是破的,剩下一半也都奇形怪状。沈旭浑不在意地盛起来,笑嘻嘻地:“没吃过这么丑的生煎吧?”
陆薄言也笑起来:“不丑。”
沈旭把盘子往他那边递,抬抬下巴示意:“尝尝?”
陆薄言就尝了一下,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味道很好。”
沈旭就顺杆子爬:“是吧?反正都是要吃掉的,丑一点就丑一点,能吃就行。”他语重心长,“不要浪费食材嘛,倒掉多可惜。”
陆薄言笑:“沈老师说得对。”
沈旭确定他真不介意,也高兴地笑起来。
他现在知道陆薄言的家境十分优渥了,成长环境在人身上留下的印记是方方面面的,沈旭从小到大吃过的“不完整”的饺子包子多不胜数。他完全理解陆薄言追求完美,但也希望他可以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因为要去爬山,沈旭带了一只包,装上纸巾和水,下车之后包就到陆薄言身上去了。
沈旭今天也穿运动服,他们穿的不是一个品牌的衣服,但是恰巧是差不多的款式,连配色都差不多。
两个人并排往那一站,像是穿了情侣装。
小山从海拔上看并不高,只有三百多米,但就是这座三百多米的山,隔绝了小镇另一头都市的喧嚣。
上山的路和昨天走过的步行街一样,都是不知道石板铺成的,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悠悠荡荡地向山上延伸。
铺路时的生产力注定做不到兼顾舒适,石阶完全依山势而建,有时候陡而窄,有时候缓而宽。
爬三百米高的山和平地走三百米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到半山腰的时候沈旭已经开始大喘气了,陆薄言倒是没有太大变化,见他停下来,主动拧开水递过去,低声叮嘱:“不要喝太急。”
沈旭原地缓了一会儿,陆薄言往山顶的方向看:“前面有个凉亭,要过去休息一会儿吗?”
大概很少有游客会来海边爬山,一路走上来遇到的人,老老少少大多都在讲本地的话。亭子里喂猫的老太太嘴里也是念念有词。
他们走过去,黑色猫咪冲他们叫了一声,沈旭动物缘还行,没少遇到碰瓷的猫,摊摊手,示意自己没东西喂他。
老太太跟着猫猫一块儿看过来,笑眯眯的,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来求姻缘啊?”
沈旭不明所以,陆薄言倒应得快。
一直到山顶沈旭才理解那老太太的意思,山顶有座不大的庙,前后只有两进,后面的院子里有一颗几乎覆盖了整个庭院的桃树。
奇妙的是这遮天蔽日的枝叶其实都是从半棵树上长出来的,另一半不知是雷劈的还是火烧的,枯槁发黑。
一半是生,一半是死,又是在寺庙里,自然的奇迹显得有些庄严。沈旭想起刚刚路上那老太太的话,下意识说:“怎么求姻缘,挂红绳吗?”
影视剧里都是这样的,沈旭自己还在片场见过。
这么想的不止沈旭一个,桃树树干周围围了一圈栏杆,栏杆旁还有告示牌:攀爬危险,严禁悬挂许愿签。
树干上也挂着一块牌子:本树树龄六十年,雷击是意外,不受供奉不认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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