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眠看了他一眼，又截取了审问秦世明的视频播出来。
    画面里，秦世明用极其狼狈的姿态大声说出为了一千万收留秦瑞，假装是亲子。
    秦瑞脸色苍白，猛地站起身：“不可能！他是我父亲！”
    容眠示意他冷静：“当初你被认领回去时没有做过dna测验？”
    秦瑞呆愣了很久，才后知后觉地摇摇头，声音低哑：“他们对我很好，说我是他们丢失的宝贝，我就信了。”
    容眠调出两份dna检测报告。
    “你不管和秦世明，还是和吕娇娇，都不是亲属关系。”
    秦瑞盯着两份报告，一行一行看下来，眼眶发红。
    “一定是弄错了……如果我不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要把我从雪星带出来？”
    说出口后，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震惊又痛苦。
    “怎么会这样……”
    容眠：“我知道你一定不能接受，但这是事实，至于你真正的家人，我会尽力帮你寻找。”
    秦瑞跌坐回椅子里，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他们、会怎样？”
    容眠淡淡道：“被陛下的人发现犯罪，你说会怎么样？”
    秦瑞一抖，连忙去拨秦世明的通讯号，可怎么都拨不通，又把其他三人都试了一遍，全都不行！
    他看向容眠：“你能不能——”
    “你想清楚。”
    容眠看着他，一字一顿的，“他们不是你的亲人。”
    秦瑞张了张嘴，陷入沉默，片刻后自嘲了一声：“搞了半天，我还是一个人。”
    “当年从雪星带走你的人，还有印象吗？”容眠问。
    “现在再说那些，还有意义吗？”
    秦瑞看着那两份报告，“这两份，可以发给我吗？”
    见容眠点头，秦瑞魂不守舍地起身：“谢谢，这次的事也谢谢了。”
    容眠跟着起身：“你在雪星的代号是什么？”
    秦瑞握着门把的手一顿，转头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要把我抓回去？”
    见他脸色难看，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容眠斟酌了一下，亦真亦假道：“作为你的同类，我理解你的感受，说帮你寻找家人是认真的。”
    秦瑞苦笑：“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你来同情我了？”
    容眠一本正经的：“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秦瑞：“前不久我们还是情敌。”
    容眠：“我们都没追到人，也就算不上情敌了？”
    秦瑞：“……”
    “你真是个怪人。”
    秦瑞垂下眼眸，低声说，“我的代号是q0963。”
    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q0963？
    容眠皱眉。
    查小梧弟弟时，有份失踪死亡纪录就是q0963。
    秦瑞会和小梧有关联？
    客厅里，桑果还在解那道物理题，见秦瑞出来，随口说：“吃不吃水果沙拉，那边有叉子，自己拿。”
    可秦瑞就像没听到他说话，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桑果奇怪地抬头看看，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这张脸比送丧还惨啊。
    见秦瑞游魂似的往外走，桑果犹豫了一瞬追过去。
    “喂，老秦？”
    刚追出门外就听到了压抑的哭声。
    桑果动作一顿。
    秦瑞走下台阶，突然在走到一半时坐下来抱着膝盖痛哭。
    桑果朝宿舍里看了一眼，见容眠没出来，烦躁地薅一把头发追过去。
    “喂，你怎么了？别搞得像被容眠欺负了一样，你是不是又在整什么幺蛾子了？”桑果在秦瑞身边坐下。
    秦瑞声音哽咽：“你走开。”
    桑果：“……”
    哭这么伤心？
    要不是容眠也是omega，他都要以为容眠把他怎么样了呢。
    桑果想了想：“其实你喜欢的是容眠？但是被他拒绝了？你怎么老是喜欢一些不可能喜欢你的人，你是不是傻啊？”
    秦瑞忍无可忍，顶着一脸的眼泪，红着眼瞪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容眠了？”
    桑果被骂得一愣一愣的。
    “那你怎么了嘛。”
    一提这事，秦瑞情绪一上来，止不住地哭。
    “我不想跟你说话呜呜呜——”
    桑果：“……”
    他以前还是太高估这小子了吧？这看起来就一傻白甜。
    宿舍里，容眠将手头的情报梳理了一遍，拨了宋瑜的私人终端号。
    没想到很快就接通了。
    “眠眠？”
    画面里，宋瑜坐在办公桌后，一头长发随意散落，慵懒又随性。
    见他身上穿着睡衣，容眠想着他现在应该是在寝殿的书房内，那里除了他和哥哥，其他人不会进去。
    “瑜哥，打扰你办公了？”
    “没什么重要的事。”
    宋瑜将手里的咖啡杯放回桌上，看着他笑，“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有什么烦心事？”
    “前两天去了一趟梅花座，想找你聊聊。”
    容眠轻声说，“秦家分家的事，你是不是早就有所察觉了？”
    宋瑜靠着椅背，笑盈盈的：“怎么说？”
    容眠将这两天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打开秦世明和秦瑞的个人信息：“秦瑞的信息里父母一栏是秦世明和吕娇娇，但秦世明和吕娇娇的信息里，子女一栏根本没有秦瑞，这是第一个疑点。”
    宋瑜慢条斯理地点点头。
    容眠继续说：“秦瑞被从雪星强行带走，当地守卫军并没有展开相应的调查，反而不久后就给出了死亡报告，这是第二个疑点。”
    “秦瑞得到了假的身份信息不但没有被发现，甚至还能每个月领取生活补贴，这是第三个疑点，这一点其他两个改造体也一样。”
    “先不说假身份信息能不能蒙混过关，就是这编造的假身份也是漏洞百出，完全经不起调查，竟然可以报考军校，甚至被录取，这是第四个疑点。”
    宋瑜轻笑：“所以，你得出什么结论了？”
    容眠看着他，神色认真：“我不知道当初秦瑞被带走，你这边有没有收到情报，但他成功被军校录取的那一刻，就表示已经进入你的视线范围内了。”
    “没错。”
    宋瑜干脆地点头承认，“我确实有派人监视他们。”
    容眠不解：“既然这样，那你一定知道秦家分家的动作，为什么任由他们胡作非为？”
    宋瑜托着下巴，笑得意味不明：“为什么呢？”
    容眠一怔，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皱眉：“你在试探？”
    宋瑜：“你觉得我在试探什么？”
    容眠想了想：“秦家分家，和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那些人的态度，还有——改造体的选择？”
    宋瑜笑笑：“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吗？”
    容眠微微皱眉，脑子里有很多想法。
    “对于改造体的归宿，我也在摸索。”
    宋瑜手指交叉放在身前，声音轻缓，“我想你一定比我更懂他们想要什么。”
    容眠眼神一闪，内心有些动容：“瑜哥……”
    没想到他竟然为改造体考虑了这么多。
    宋瑜眯着眼笑：“那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容眠回过神：“那秦世明一家的处置——”
    “全权交给你处理。”
    宋瑜抬头看向门口，“哎工作来了，先聊到这里，哥哥爱你，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