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他从前以为, 他们成了夫妻, 即便不告诉对方, 他们也会如同他所想的一样, 直到青丝化白发, 身旁也依旧是对方。
他自认自己同这世人相比,总多了一二看透世俗人心的天赋, 可眼前人的喜怒哀乐,他从前何时看透过?是以这也算作是傲慢无知, 而傲慢无知, 总归是要付出代价。
屋外似起风, 又下起了一场迎春的夜雨, 雨落进了泥土里, 滋养着那些在土里睡了一整个冬天的种子开始迸发出冲破壳的力量, 在世人皆未曾留意的时刻, 在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无数的种子内部萌出了浅芽,拼命的顶开了壳的一瞬间,砰砰作响,犹如奏出了春日乐章。
雨声渐响,听得那街上不知谁人高声喝道:“唉哟,下雨了!”
冰凉的雨丝被夜风送进了窗户,落在温虞脸上,滚烫的脸被冰凉的雨一碰,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猛地捂住了自个儿滚烫的脸,知道是无用之举,仍旧是佯装气势汹汹道:“你,你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我就信了。”
“我,我又不是真傻。”
是了,这便是要付出的代价。
沈遇眉眼低垂,看着快要被绯色包裹住的眼前人,轻声道:“你看看我。”
“我不要看你。”温虞死死捂住眼睛,她才不要睁开眼睛去看他呢!看上一眼,她就会信了他的话。
她说完这话,又恼怒生气,她心里头这样一想,沈遇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沈遇轻叹,耐心哄她。
“阿虞,你如今不信,皆是我从前之过。”
“但此生还长,总有一日,你会愿意信我。”
温虞微微张开了指缝,透进了一丝光亮,沈遇依旧在看着她,他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直叫她心脏不受控的胡乱跳动。
她从指缝透出的一点儿眸光,却比桌上的烛光更为明亮,只一眼,便看见了心里。
二人俱是一怔。
在这一刻,夜风不止是送来了雨,好似还送来了其它东西,流淌在他们周身,又化作了红线,两端绑在了他们各自的心上,红线颤动,连带着二人的心也同时颤动。
何为心意相通?
外头大门砰的一声打开,脚步声凌乱。
温成云抹着脸上的雨水,“好端端的突然又下起了雨。”
伴随着他的话音,天空却是传来惊雷阵阵。
陶桃跟在他身后走进来,在街上温成云买了一把伞,全给她遮了,她倒是不曾淋到多少雨,被雷声吓得一抖,“哎哟,还打雷了,可真吓人。”
双生子前来接他们二人,同声同气道:“打春雷下春雨。”
“是春天来啦!”
稚子童言清脆,伴随着春雷传进了千家万户里。
温虞耳朵抖了抖,终于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飞快的说着,“以后的事情,等我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你也是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的时候,再说吧。”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沁出一点儿泪意来,“我好困,我要先睡觉了。”
她提了裙缓缓站起来,脚步却是越走越急,转眼就到了床榻,掀了被子躺进去。
过了片刻,她身旁的床榻轻陷,被子被人拉开。
她被人从背后抱进怀中,她的耳朵覆上了一双大手,直叫那雷声半点儿都传不进她耳朵里。
耳边却仍旧有震耳的响声,杂乱无章,她能分辨那是心跳声,可这声音也不全来自于她自己。
“睡吧,阿虞。”
*
温成云在清水镇待了半个月,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接受操练,一开始累的是腰背都挺不直,腿脚酸痛到无法走路。可他到底人年轻,不过适应了几日,便恢复如常。甚至每天还有耗不完的精力,一到晚上操练结束后,就到处闲逛,似是要将清水镇所有铺子的东西都给买来,带回上京作为土特产送给亲朋好友。
鸣争和他年纪相仿,这些日子又相处的熟络,说话不免就没从前那般客气,看温成云将东西一一装车时,不免打趣,“三少爷这一车土特产,上京城里可随处都能买到。”
清水镇本离上京城不过八十里路,甚至都还未出上京所处的中州地界,需得着这般大张旗鼓买上了一大车运回去吗?
鸣争很是不解,一边还仔细检查着套车的绳索可有绑紧。
温成云压着心中的激动,小声道:“我这不是想着,我这十五日可都在清水镇的校场熬过来了,可不得让我爹娘瞧瞧我多厉害。”爹娘在家中肯定以为他根本熬不过这十五日的操练,可他这不是熬出来了吗?等回去以后,他可不是让爹娘刮目相看?
然后他就能成功入刑狱司……
鸣争放下手里的活,随意坐在箱笼上,拍拍手上的尘土,打量着温成云,暗道果真是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公子哥儿,知道他心里正美,却凭着这几日的交情,给他提个醒儿,“三少爷也别高兴地太早,这十五日操练可才是个开头儿。”
“甚至都称不上是大人准你入刑狱司的前提。”
另一边有人唤了声鸣争,鸣争便站起来拍了拍温成云的肩膀,颇是同情道:“小少爷你呀,可还有的熬。”
“至于熬不熬得住,也不是咱们家大人能帮你的。”
温成云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斗志昂扬的收拾着他的行李,想着他回上京后那可是同从前不一样了。
鸣争快步走到沈遇跟前去,“大人,您唤属下何事?”
沈遇收回了目光看向他,嘱咐道:“回上京以后,我要入宫面圣,你护送夫人前往温家拜访二老。”
鸣争应了声是。
他们二人的声音不算大,一旁马车里头坐着的温虞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轻轻撩开了车窗帘子,看向外头,不徐不疾道:“夫君,这不合礼数,等回去以后,我当先回国公府给祖父祖母请安才对。”
她若是先回温家见爹娘,莫说旁人了,便是她欢欢喜喜去见她阿娘,她阿娘肯定会头一个训斥她为何不先去国公府请安,岂不是落人口舌。
何必让原本是高兴的事,又闹得不愉快呢?
沈遇明明就答应了她,回上京以后,从前是如何,现在也是如何的。
他要是言而无信,她就,她就……
沈遇抬眼看去,只见帘子半遮,瞧见那帘子后面坐着的人,甚是不满的微瞪了他一眼,转瞬即逝。
旁人都未曾察觉,只他瞧见。
转而温虞却是温声细语的同他说着,“夫君,我先去给祖父祖母请安,明日再回去看望我爹娘也不迟的。”
“夫君,你说可好?”
沈遇嘴角浮起浅笑,颔首道:“也好,你先去看望祖父祖母,等我去接你。”
到底说定了回上京以后的头一件事。
二人却仍旧是互相看着对方。
又有人来报:“大人,一切都收拾妥当了。”
“时候不早了,可要启程?”
沈遇终是收回了目光,翻身上了马,目光却又轻扫过,马车上帘帐轻晃,方才下令:“启程。”
温虞坐在马车里,好容易等到脸上的热意褪去。
这两日也不知怎么了,她只要多看一眼沈遇,便会脸上发烫,心里乱跳。
真是的,都是沈遇的错!
随着马车缓缓驶向前方,她倚靠在车窗旁,轻撩了帘子看过外面。
在清水镇待了半个月,过的是悠闲自在,等回了上京,或许也会松快许多。
因着今日要赶在傍晚前回到上京,这一路上都不会停下。
温虞在马车上阖眼睡过了一觉,待到醒来时,外头天色已然又变了一回,先前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子已经是乌云密布,眼瞅着又要下雨了。
陶桃翻出了披风,虽说比冬日里要暖和许多,可看样子一下雨,又会冷,一边同她说着,“还有两刻钟,咱们就到上京了。”
“可算是要到了。”温虞扭了扭脖子与手腕,这马车可真是坐的人难受,分明比骑马舒服些,她却觉着憋闷。
快要到上京了,她自是端坐着,拿了一方铜镜,打理着脸上妆容与发髻,脸上的轻松自在一点一点被收敛,待到铜镜中那位与她模样相同之人,嘴角浮起恬静自然,丝毫看不出疲态的笑容时,终是听得马车外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她长吁了一口气,轻轻抚平膝上的褶皱,自是端坐着。
上京,她可算是回来了。
陶桃在旁,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仍是不免小声问道:“姑娘,你是不是更喜欢待在清水镇?”
温虞浅浅一笑,手指轻点陶桃的额头,举手投足间竟是矜持内敛,“外头千般好,却又哪能及家中一分呢?”
“待会儿见着嬷嬷,便不许再提此话,明白了吗?”
陶桃也连忙端正坐着,一吐舌头,“奴婢晓得,绝不多言。”
等她们主仆二人收拾好了这一路的风尘仆仆,马车终是停下。
她抬手想要撩开帘帐,却是有一双手比她更快一步。
她抿了抿唇,伸手轻轻放在那只来牵她的手上,缓缓走出了马车。
在这里,却是要分作三拨人各自去往不同的地方。
沈遇捏了捏掌心里握着的那只手,低声嘱咐道:“我此刻入宫,夫人且先行一步去国公府见过祖父祖母,不多时,我就会来接你。”
温虞浅浅一笑,“好。”
她又不是傻子,不用嘱咐她两次!
作者有话说:
春天来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明天早上再修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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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十五那夜, 沈遇带着温虞离开上京的事,沈遇有意隐瞒,那日御街上的人都跑去凑热闹了, 是以并未多起流言,便连国公府也并不知晓详情。
只是老夫人心中多有想法。
见到温虞后,便细细打量着已有半个多月未曾见过的孙媳妇,“去的也太急了些, 走夜路可不安全。”
夫人她精通茶艺 第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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