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点了点头,抹了把泪,转身回去了。
姚问站起身。
这一次,她没有颤抖,没有慌乱,她的大脑也不再空白一片了,她可以张开口说话,她做到了。
附近就有一家医院,救护车来得很快,到医院后张美艳和江与时都进了急诊。
老太太陪着张美艳,姚问辗转各个窗口办理手续。羽绒服里面就是睡衣,脚上还穿着拖鞋,根本没来得及换。
张美艳被推进去做手术,江与时在缝针。
有老太太等着张美艳,姚问转头去看江与时。
从事情发生后,江与时就没开口说过话,只在不久前刚进来急诊室时,医生问了句你们报警吗,他说了一个字:“不。”
姚问在外面等着,约莫半个多小时后,从里面出来俩实习男医生,两人边走边聊:
“真厉害,不打麻药,缝了八针,全程一声没吭。”
“是啊,挑玻璃渣子时我都替他疼,可他愣是没吭声。”
“到底发生什么事啊,长这么帅哪个忍心砸他?”
“不是跟一个女人一起送来的吗……”
实习医生渐渐远去,门随后打开,江与时从里面走了出来。
额头上包着雪白的纱布,眼睛像是在看着什么地方,其实双眼都没有焦距。
姚问看得心里一阵揪疼,她迎上去,两人一起去输液区。等挂上吊瓶,找了个地方坐下,江与时依旧一句话都没说。
姚问站起身,来到他面前,他终于抬眼看她。
那双桃花眼里像是蒙了一层水雾,如一片清澈的河流,扔一块石子进去就会激起惊心动魄。
她看得不忍,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你别害怕,阿姨没事,医生说了,她做个手术养几天就能好。”
他抿着唇,想要开口,却没能张得开,几次后,终于发出声音来,听着像是嗓子被烤坏了似的:“她流了好多血……”他的肩膀突然开始抖动,嘴唇也在跟着微微抖,他抬手埋住眼睛,“我见过太多人的血,就是没见过她的,我……”
姚问的心狠狠揪住,她喊道:“时哥。”
他茫然抬眼。
“她不会有事,”姚问摇了摇头,眼里含泪,可眼睛却是弯着的,“我跟你保证。”
她话音刚落,江与时一把抱住了她,额头抵住她的腹部。一会儿后,姚问感觉到了从睡衣处传来的湿意。
“我们的生活中,有很多没有长大的大人,他们的内心还是孩子,还是会不停犯错。”
“班长,以后如果你遇到这样的大人,老师指的是……这部分还愿意继续好好生活的大人,还没有坏得很彻底的大人,希望你不要那么快地做出判断,多了解一下他们。”
“为什么要你这样做呢?”
“因为部分大人,他们还是小孩时,没有好好地被周围的大人善待过,导致他们没有很好地长大。虽然现在他们外面套了个大人壳子,但内里其实还是小孩。”
“他们中的部分人,还在磕磕绊绊地学习长大。”
……
不久前,骆轻舟跟姚问说过的那些话,在此刻,异常清晰地回响在她耳边。
那时她怎么都没法儿理解这番话,现在彻底理解了。
江山没上救护车,他留在了四合院里。
姚问从院子里走出来前,看见他跌坐在台阶下方,愣怔望着地面,脸色早就褪去了那不正常的红,异常灰白,连大红灯笼都映不了色。
为什么要了解?为什么要包容?为什么要理解?
不,绝对不要。
承担他成长代价最多的人,是他的亲人,他的孩子。
她抬手抚摸着江与时包着纱布的额头,感受着他颤抖着的身体。
绝对不能原谅。
既然内心还是小孩,为什么还要孕育小孩?为什么?
天蒙蒙亮时,张美艳从手术室出来了,老太太熬不住回了四合院,姚问见江与时陪着她,她转头出了医院。
此时正是早上六点多,整座城市还处于熟睡中。环卫工人早早起来做清扫,沿路的早点铺子冒出了热气儿。
姚问进了一间二十四小时咖啡馆里,这个点儿店里只有她一个客人。她在角落找了个位置,拨通了已经许久没有拨过的那通电话。
因为已经许久没有拨打过,她很紧张,握着手机的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电话响了好久,久到她以为对方不会接听时,突然接通了。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那一刻,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妈妈。”她喊。
“我那个时候不是一直在看着,我是动不了,我当时被吓坏了,我浑身发软,我大脑是空的,我,我,我……”
她“哇”哭出了声:“……我害怕爸爸。”
是的,当他们在餐桌上打起来时,当爸爸突然露出狰狞表情的那一刻,她被吓坏了。
那个时候,曾经她熟悉的爸爸不是爸爸,他是扭曲的魔鬼,她害怕他。
害怕到失语,害怕到挪不动脚步。
“我不是想要看着,我是真的害怕,我觉得爸爸很陌生,我不敢面对他。”她泣不成声。
一阵沉默。
“问问,”对面传来的却不是妈妈的声音,“我是钟阿姨。”她刻意压低了声音。
姚问止住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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