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叹气了吗?还老是叹气吗?时倾顿时警觉起来,他明明已经非常克制了,也非常用心地伪装着,还是不知不觉在元恺面前泄漏了情绪。
尽管时倾没有喜欢过人,但从理论上分析,喜欢上一个人,不是应该开开心心的吗?那他现在在元恺面前唉声叹气,会不会让元恺起疑?
见时倾不语,元恺揽了揽他的肩头:“有什么不开心,说出来,凡事,有我给你担着。”
看来,自己真没法伪装成初涉情爱的少年,做出欢欣雀跃的样子了,时倾灵机一动,又叹道:“我是担心你。”
“担心我什么?”
时倾半真半假地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说道:“靖宁先帝十七岁登基,四十岁便驾崩了,在位不到二十三年。当今圣上二十二岁登基,还不到四十岁,听说身体已经不行了,说句不恭敬的话,怕也就只能再活两三年了。阿恺,你看,当皇帝,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批不完的折子,结果早早把自己的身体掏空了,有哪点好?再看看你祖父,王爷已经五十八高寿了,还活得好好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
若是放宽胸怀,再活个一二十年都不成问题。你说,是做个短命的皇帝好,还是做个高寿的王爷好?”
王府还没「拿回」皇位,自己也还没有当上皇帝,时倾便开始担心自己会累坏身体,短命夭寿了,元恺一方面觉得时倾杞人忧天,担心得太长久了,一方面又被时倾的「深情」所感动。
“哦,原来你担心我天寿不永呀?”元恺满是宠溺地轻轻捶了时倾一拳,笑道:“皇帝是天命之子,代天巡狩,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皇帝的。靖宁先帝那一脉是被神光先帝强推上位的,废长立次,违背天命,当然会折福折寿,盛年崩殂。这更能说明,他们那一脉不是天道正统,天命在我们这一脉这里!等将来我们这一脉成为皇帝,自然能得到了天道的庇佑,绝不会像他们那样短命夭寿。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再不要为这个担心叹气了。”
是这么理解的?完全不是时倾想达到的效果。
话已经起了头,时倾换个角度再劝:“做皇帝忒拘束,随时随地都得端着,逢年过节得请大臣宫宴,回到后宫,皇后妃嫔勾心斗角,没有一处省心的,脑子里得一直绷着弦,不能有一刻松懈。你还找不到一个可以轻轻松松说话的人。”
“我有你呀!”元恺道:“皇帝嘛,就得有个皇帝的样,就该端着绷着,跟所有人玩心机,斗心眼,看谁玩过谁。嗯,想一想,这种生活,挺刺激,挺好玩的。等我跟你私下相会时,自然就可以放松下来,咱们还可以像现在这样聊天,张弛有度,这不是很好嘛。小倾,咱就这么说定了。”
还可以这么理解?怎么元恺切入问题的角度,总跟自己有偏差?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时倾说话,元恺转头一看,只见时倾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
元恺忽然又福至心灵地想通了:“小倾,你老跟我说做皇帝这不好,那不好,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做皇帝?是不是怕我当了皇帝,娶了妃子,就三心二意,会对你不好?”
“呃……”时倾更加无语了,元恺这脑子是怎么想问题的?怎么把他的意思越想越远?
“小倾,你放心,这辈子,我就喜欢你。”元恺很正经地许下承诺:“其他女人都是用来生儿子的,摆着让外人看的,我这心里头,只装得下你一个……”
他的小倾,想得太远,想得太多,这么早就开始吃那些没影子的妃嫔们的醋了!他家小倾一定是太在乎他了,爱他爱惨了!
元恺本揽着时倾,这会儿身体不由向时倾偎了过去,笑着宽解道:“小倾,莫吃醋了,我断不会喜欢那些女人的。”
“才没有。”他吃什么醋?元恺把话题越扯越偏。时倾又羞又恼,眼见元恺倒自己倒过来,屁股不由得往旁边一移。
元恺偎了个空,那身子收势不住,便倒了下来,可巧倒在时倾腿上。元恺索性便枕在时倾腿上,跟时倾分析道:“你知道吗?我必须要做皇帝,只有做了皇帝,我才能堂堂正正拥有你。”喜欢小倾,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喜欢。
“为何?”时倾不禁疑惑:喜欢他,跟当皇帝有什么牵扯?
两个月来,元恺已经在父亲的教导下快速成长,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只顾眼前喜欢的无知少年了。
他的眼界渐渐拓展,眼光渐渐变得长远,喜欢时倾,他便计划着要给时倾一个可以期许的未来,并一步一步地去实现它。
这才是喜欢一个人,该有的深度,广度和态度。
而不是嘴上说着喜欢,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亦无法给喜欢的人任何保障。
第17章
元恺想用一个床咚立威
元恺正容道:“我只有当了皇帝,才能堵住天下人,尤其是那些柴门弟子的嘴,才能让他们不敢攻讦诋毁你,才能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给你,才能让你位极人臣,恣意张扬……”
“我不要这些!不要做官出仕,不要封王拜相……”时倾实在忍不住,打断了元恺一厢情愿的美梦:“我不喜欢勾心斗角,拉帮结伙,争夺利益,这些都无趣得很。”元恺想给的,都不是时倾想要了。
元恺枕在时倾腿上,仰着看着时倾,问:“那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弄来给你。就算现在不能,将来等我做了皇帝,也一准弄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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