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望见镇长那副怂样,摇了摇头,只对留下的官差道:“看好这些镇民,莫让他们上来。”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上了山。
昨夜车夫抵达南阳侯府后,先是简单地同沈珺意和沈君漓交代了些落云镇的情况,便马不停蹄地去大理寺报了官。
大理寺的官差得知消息后,连夜赶往落云镇。
由于车夫明确告诉他们,殿下同沈姑娘一起上了山,他们才直奔这落云山而来。
十四走到半途,就遇见了江温远他们。
那冷赫一见十四,猛地瞪大双眼,才反应过来,眼前这帮人根本不是什么鬼扯的“仙官”,而是官府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江温远见了十四,将冷赫扔给他,问:“只有你一人来了?”
十四拎起冷赫的后衣领,将他拽住,回道:“不止属下一人,属下只是先来探个路。”
江温远点头,道:“走吧,这儿离山脚也不远了。”
十四颔首,率先拽着冷赫往山下走。
江温远终于空出了手,他示意南遥和扶风先走,自己落在后面,等着沈瑶桉。
沈瑶桉穿着嫁衣,走山路到底不方便,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她走了一段路,正要弯下腰来,扶着膝盖歇一会儿,一只手便伸到了她的面前。
沈瑶桉抬眸,就望见了离她只有一尺之遥的男子。
江温远温声道:“桉儿,我牵着你走吧。”
沈瑶桉的心跳漏了几拍,她犹豫片刻,还是将手放入了他的手中。
江温远的手温暖干燥,让她很安心。
江温远牵到了心心念念的姑娘的手,这才转过身去,一面提醒沈瑶桉看路,一面悄悄翘起了嘴角。
那一刻,前方的人似乎都消失不见,这世上只剩他们二人,牵着手,走在幽静的山林中,怀着彼此隐隐约约能窥见的心事,甜蜜又紧张。
下山的路忽然变得很短,仿佛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们便到了山脚下。
江温远虽然舍不得,却还是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
在温暖离开的那一刻,沈瑶桉的心空了一块。
她不想表露出那种淡淡的失落,只好将那只被江温远牵过的手蜷起来,躲入衣袖里。
山下的镇民见有官差不管不顾地跑入山里,民愤激昂,他们叫着骂着要冲进来,皆被其余的官差挡下。
可当他们望见那官差平安无事地下了山时,顿时寂静了。
他们忘记了愤怒,忘记了呼喊,只是呆愣着,震惊至极。
那落云山上不是一去不复返吗?!这个官差怎么会毫发无损地走了下来?!
震惊之后,他们才发现,那官差还押着个人!
待他们定睛一看,更是齐齐变了脸色,大喊道:“怎么会是你!”
那被麻绳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人正是冷赫。而当他们将视线往下移,就望见了那满是污泥的喜服。
冷赫为何会穿着喜服?!
然而还不等他们缓过神来,又有三人下来了山。
除了最后那个穿着嫁衣的姑娘之外,他们一个人也不认识。
镇长抖了抖花白的胡子,望了望冷赫身上的喜服,又望了望“小艾”身上的嫁衣,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冷赫,道:“你……你不会是那个山神吧?”
冷赫眼中闪过嘲讽,孤傲地颔首。
镇长两眼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镇民们七手八脚地扶住他,近乎崩溃。
什么?!他们虔心供奉了那么久的山神,居然是个流氓?!还是那个曾经被他们用棍棒打出去的混账东西?!
镇民们想起这些年他们小心翼翼送上去的“嫁妆”和“新娘”,顿时觉得心中气血翻涌。
他们愤怒地往前冲,恨不得将冷赫大卸八块。
可官差们就如铜墙铁壁一般,死死拦着他们。
“大人,你们拦着我们做什么!我们要杀了这个畜生!”
“呵。”江温远望着那些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镇民,不禁讥讽一笑:“现在你们又想杀他了?之前不是还将他奉若神明吗?”
镇民们先是被他讥讽的语气弄得一愣,继而发怒道:“那是我们不知道这山神是谁!况且这是我们镇上的事,你们这些外人插什么手!”
外人?
江温远、南遥和扶风闻言,下意识摸了摸脸上。
啊,面具怕是早就掉在了山上。
“噗,瞧你这话说的,若是没有我们插手‘管闲事’,那昨夜就又有一个姑娘要遭这流氓的毒手,你们也永远不会知道这落云山里所谓的‘山神’的真面目,你们会继续愚蠢的,虔诚的,一次又一次地往山上送祭品。”一道嘲讽的女声响起。
镇民们四处张望,不知是何人在说话,许久之后,他们才将目光移向那个站在石阶上,穿着嫁衣的姑娘。
只见她此时微抬着下颚,望向他们的眼神甚是嘲弄。
“小艾?”有镇民唤道,可他很快就改了口,“不!你不是小艾!你是谁?!”
小艾是个软软糯糯的姑娘,绝不会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们。
沈瑶桉冷笑一声,抬手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张扬又明艳的面容显露出来。
刚刚闻讯赶来的老婆婆和小姑娘倒吸一口气,怎么会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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