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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陂春水 第70节

    王幼薇面色微微一变。
    王辒素忙道:“劳阿公问一问,陛下今晚是否不走了?”
    内监道:“说不准,这几日要等到夜深殿下睡下了再走也有的,夫人再等一等,现在去冲撞也不好。”
    内监走后,王幼薇笑了笑道:“殿下没有母家依凭也能专宠至此,我也为她高兴。”
    王辒素哑然无言,她固然略知皇帝专横恣意的习性,但若要说出来安慰王幼薇,又怕她刺心。
    两人在灯下坐着,那更漏每走一分,王幼薇就转过头去看一会儿。
    等到皇帝陪皇后用过飧食,再到皇后睡下了,更漏已经点向了子时。
    内监急匆匆的赶来,说:“夫人回吧,曹阿公那里人在走动了,估摸着咱们从这里走,到椒房殿,陛下也刚刚走。”
    话音刚落,王幼薇立起身来:“我送姐姐回去。”
    王辒素知晓她的意图,心中一跳:“这妥当么?”
    王幼薇掠一掠鬓发,借转身整装的空隙,除下自己戴的玉镯,向内监递了过去。
    内监袖了道:“妥当的,夫人送一送姐姐乃常情,殿下也不会见怪。”
    王韫素见她意决,只得说:“你好歹换一换衣裳,夜里冷。”
    王幼薇只摇摇头。
    二人到椒房殿的时候,里头渐次正出来人。
    认出是御前黄门,忙从道避让一侧,殿门锦衣一闪,皇帝大步走了出来。
    王韫素察觉王幼薇将手抓了一抓她的手,那手冰得吓人。
    齐凌从里出来,错身之际,见到王韫素站在道畔,驻足道:“此番慢待夫人,待车骑都尉凯旋,朕再与皇后设宴邀夫人。”
    王韫素忙作礼:“拜谢陛下隆恩,伏祈陛下与殿下长乐无极。”
    齐凌正要走,忽听一女声细细啜泣,目光投向了站在王韫素身畔的王幼薇身上。
    夜黑风大,她只着单衫,肩头在夜色中微微瑟缩,梗着脖颈饮泣。
    他再向侧看,内监忙回道:“回陛下,这是婕妤王夫人,是顾将军夫人的族妹,也是章华出身。”
    齐凌笑了笑,看向王幼薇:“你哭什么啊?”
    王幼薇缓缓抬起头,她本生得好样貌,单薄衣衫勾出楚腰,挽一将坠未坠慵堕髻,杏目通红含露,鼻尖也是红的,兼一点抽噎,忍着哭音,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妾身失仪,妾……妾见到姐姐,思念章华,想念家中父母,不能自禁。请陛下治妾的罪。”
    齐凌含笑看着她,不说话。
    王幼薇朦胧目光中怯怯看他,思及入宫半载方得这一面的艰难,愈发难以自禁,抽抽噎噎唤:“陛下……”
    “行了。”齐凌道:“你若把皇后哭醒,朕可真的要罚你了。”
    王幼薇面色微微一白,垂头将手紧紧绞着衣袖:“妾知罪。”
    齐凌回头看了一眼,见殿中安宁静谧。
    道:“下回多穿点,穿成这样,你姐姐还以为朕欺负你。”
    王幼薇得他关照心里一暖,见他不似传闻中那般不可亲近,反笑言柔语,令人如沐春风,双目盯着他锦衣之上的狐白裘,低垂臻首。
    糯语轻道:“喏”。
    皇帝只略站了站,没有如她所愿解衣相付,只关切一句便走了。
    王幼薇没有如愿,却也不馁。
    一个照面,两三句话,已足今日之愿。
    御驾走出去了好一会儿,她还伫立原地,静静望着。
    忽见曹舒折转身小跑来,将御前备着的一件豹袖青裘双手奉给王幼薇。
    王幼薇面浮红晕,接来笼在手上,道:“多谢阿公,是陛下的旨意吗?”
    曹舒见她反倒高兴,无奈摇头,拉着她走到一侧,低声道:“夫人穿成这样、哭的可怜,是受了陛下苛待?这还当着顾将军夫人的面。也就是陛下今日心情甚好,不然恐怕有一场灾祸。”
    王幼薇方意识到忽略此节,她心中王韫素是她的姐姐,但皇帝看来却是外人,会让他觉得丢了颜面。
    她身如被冰水浇过,脸唰的惨白,抓着衣裘,一时手脚无措。
    曹舒叹了口气,连连摆手:“夫人啊,夫人想活动,好歹且问一问奴婢,甚么事行得否、行不得否?求莫要再糊涂行事了,连累了奴婢等。夫人当这是什么地方,御前哪儿那么好伺候?以夫人干干净净的家世,又生的与别人不同温柔样貌,本来等一等上面的风头,还有大福气,现在……哎,往后的事谁知道呢。”
    “夫人快披上吧,不要让顾将军的夫人看了笑话!”
    说着一壁叹气,一壁去了。
    王幼薇僵僵的站在原地,直到王韫素过来拉她,才如梦初醒一样怔怔看过去。
    “怎么了?”王韫素问。
    王幼薇强笑道:“无事,陛下赐了我一领衣。”将那衣袍抱在了怀里。
    王韫素见她那衣青裘豹袖,显然是男子的,喜上眉梢,忙道:“先贺夫人。”
    王幼薇面上一阵白,又是一阵红,恐她再说出什么难堪的话,急急告了辞。
    ……
    这夜的事第二天就传到了朱晏亭的耳朵里,她立刻召玉藻台来询问各宫夫人的轶金是否都发放下去了,又开自己的府库,赐了狐腋两笥,一百镒金到蕙草殿赐给王幼薇。
    鸾刀道:“这王夫人心有些太细,昨夜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对着皇上只是哭,奴还担忧是来告殿下欺辱她。”
    朱晏亭在脑中构想一瞬她目中含露望着皇帝哭的模样,陡然有些不可捉摸的不快浮上心间。
    冷冷道:“她没有衣裳,遭宫人慢待,可以来找孤。她从前在琅琊不是也找过吗?怎么进宫来反倒不来找了?”
    “殿下?”鸾刀只是提醒她王幼薇逾礼僭越,没想到她看着却像是动了真怒,忙提醒:“小小一婕妤而已。”
    朱晏亭也回过神来,亦觉那一丝焦灼烦躁莫名其妙,将唇一抿,起身走入内殿。
    “你看着处置吧,蕙草殿的宫人该换就换,孤不喜欢不奉职守责的人。”
    不再过问此事。
    ……
    元初四年三月,冰雪融化,朝廷大军围武威,老燕王垂死挣扎,发檄文传诸王,出“燕即亡,继以诸位”振聋发聩之叹。
    吴王齐鸿将兵从雒城袭雁门,意图解武威之围。
    朝议此时时,执金吾李弈言:“燕、吴,贫芜之国,简薄之地,唯草场良马可取,彼合骑兵而攻,游武威、散关之间,劫掠粮草,尚可望过半载。如今分兵两处,力益薄,败亡指日可待。”
    齐凌于是拜李弈为振武都尉,亲信赵睿为副都尉,领一万兵马驰雁门。
    李弈足足半载被困于长安作执金吾,每日周旋权贵,权衡轻重,处处小心,唯恐连累皇后,如笼中之兽。
    如今得领军去雁门平乱,虽才领一万人,如去镣铐、解枷锁,恨不能日驰千里,远背长安,杀至兵戎相见出,一刀一剑拼个痛快。
    大军出征,乌云压城,旌旗漫天,李弈□□之马腾咆如龙,他在望城坡上掣缰止马,遥遥回看未央宫一片棱角分明金碧辉煌。
    “将军思乡?”赵睿问他。
    李弈沉默良久,道:“我一流离之人,很早就没有家乡了。”
    “那将军在看什么?”
    “战旗。”
    旗立之处,即我奋战所向。
    怔怔些时,见赵睿面露不解之色,李弈目光从宫阙移走,笑与他说:“从前章华的战旗是朱红色,我怕认错。”
    刘壁追上来说:“赵将军,我们章华儿郎从来不怕死的,刀剑要斩头,厮杀要见血,来一百个,斩一百个!”
    赵睿唏嘘道:“我见君等,好一慕当年纵横平乱的英姿。”
    一干人士气高涨,滚地黄马驰向北方莽莽苍野。
    ……
    “老燕王醒的太晚了,章华除国的时候就该醒了,檄文里写什么‘燕即亡,继以诸位’,难道不是‘章华即亡,继以诸位’么?”
    未央宫,重阙之中,朱晏亭北面而望,与鸾刀轻声闲话,此时云渐开散,重叠金辉自天际漫漫晕开来。
    她呆呆望了一些时候,转头看向前方屏风,重幔之外,鸾刀正擦拭齐睠的鸱纹雕弓。
    她想起李弈他们今日出征,忽然问:“陛下下旨除章华国的时候,想过他们从前曾立下过汗马功劳,怜惜过他们吗?”
    这句话没头也没尾,鸾刀只叫了一声:“殿下?”
    “无事。”
    朱晏亭从帷幔后走出来,抚摸那弓,掌下纹路已呈如玉的质感。
    叹:“有弓无箭,终不全。”
    鸾刀失笑道:“宫里的箭矢都封在武库里,让殿下留下这把弓,已经是陛下宽仁了。”
    朱晏亭道:“趁近日金印刚还回来,椒房殿权盛,太后眼线撤净,你遣人偷偷用黄金给我铸一枝箭。”她回过头,端详许久,看向那扇凤尾金屏。
    “做小一点,藏进凤凰尾羽里。”
    “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鸾刀眼皮狠狠一跳,心里笼上了巨大的不详阴影。
    抬起头的时候,只见皇后的影子影影绰绰投幔上,手覆微微凸起的腹,身如罩暖光,生出静谧安宁之感。
    鸾刀想起昨日,太医令判脉之时,说这一胎很可能是个小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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