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晏亭终于展颜笑了,心下块垒尽消,似乎戏言,又似乎郑重道——
“陛下一定要记住今日的话,陛下他日会后悔的。”
此时她云鬓蓬乱,点簪垂斜,簪头碧眼金闹蛾触须微微颤动,唇角胭脂晕开,唯一双凤目熠熠发亮,如倒映千盏灯。
齐凌霎时间仿佛又看到那头云梦之麎,皮毛带雪色,披薜荔女萝,站在树下道路转角处,睁幽碧之目看着他。
任何经验丰富猎手都知道。
信任它是如寻死一般危险的事。
齐凌却称得上轻蔑的笑了,展臂再度一把将她截过,穿膝抱在怀中:“不要让朕失望。”
朱晏亭又惊又疑,心中再度点起涟漪,久久不能断绝。
他说的不是,不要让他后悔。
而是,不要让他失望。
……
兰台殿常供狩猎休憩沐浴所用,因山势之便,后有玉璧凿出的一方兰汤,撕裂兰蕙为泽芳,碾碎珍珠入波光,堆昆山之玉为阶,燃十二树仙人捧芝灯,玉光幽润,灵芝烁烁。
建章宫的诸殿是齐凌登基以后新修的殿宇,去年才落成,处处彰显他喜欢铺排的手笔。
此刻皇帝进入了殿宇深处,他方才骑马狩猎,戎装未脱下,需要沐浴更衣。
宫人都屏退了,只有怀着身孕的皇后在旁。
他自褪狩猎时穿的戎服,露出肌理起伏的肩膀,里衣已被汗水晕湿。
朱晏亭想要退去唤宫女来伺候。
齐凌举步入兰汤,回头对她道:“阿姊过来。”
朱晏亭不愿:“妾有孕在身,不能伺候陛下。”
“朕还有一句要紧的话,想问阿姊。”
水雾如幄,看不清他表情。
“很要紧。”他催促。
朱晏亭足下缓移,走到汤池边。
问他:“什么事?”
齐凌不答,伸出带着水珠的臂膀探到腰侧解她的衣带,手过处湿痕斑斑。
她有些慌张,忙握他臂。
齐凌道:“太医令说可以,朕问了好几个人。”
朱晏亭满面羞臊,握着他的指嵌入坚硬肌中,深深吸气:“陛下想问什么要紧的话?莫非是恇妾?”
话音未落,兰带已解。
他湿润滚烫的手掌握了上去。
她眼睫剧颤,张口大口呼吸着水雾,嘴唇也被水汽染上薄润,下一刻,便被手指抬起来,双唇覆上。
吻炽烈又温存,含不容置疑之势,她反抗偏头,又被很快拨转回来。
“朕想念阿姊。”
喃喃随深吻,深深缱绻而入,吻得久了,渐生旖旎之感,仿佛未曾经历过割裂博弈,只是情人久分。
她如罩云雾之中,心弦若荡,玉足不知不觉间轻挪步入热汤。
温热的水一点点浸过足背、浸过足踝、漫至膝弯、涌上双腿之间,再滚滚淹过腰腹。
手也攀上了他坚实臂膀。
齐凌低着头,与她鼻尖相抵,其上水珠温凉。
掌久久盘桓在她微微显怀的腰腹之间,对她腹中孩儿道:“来,见见父皇。”
……
霞光逶迤半边天际,似点燃了一般,又疏然消隐。
月出东山。
这日,随行在建章宫的少府太医令被急匆匆召到兰台殿,他是专负责皇后的几名太医令之一,平常不负责脉案,只来往椒房殿,很久没有见到皇帝。
掌灯时分,齐凌此时已衣冠整齐,肩披薄裘氅,神情温和。
难得的还关切了他两句,赐了一领衣。
太医令受宠若惊,转内殿为皇后诊脉,出来后面色了然,报过无碍,只用安胎之药即可,又叮嘱几句需要格外小心,不得过度之类的话,就下去了。
此际恒王齐渐上来说,他领着郎官等猎了几头鹿,鹿肉温养,要孝敬皇嫂。
皇帝允了,问他可有猎见那只白塵。
齐渐摇头道:“想是瑞兽,见真龙方至,臣等凡人,何以得见?”
齐凌笑骂道:“少与你曹阿公深交,说话越发像他。”
当日便即在兰台殿开了小宴,将鲜鹿宰杀,或炙或煮,或醢或渍,鹿蹄酱烧,鹿脯熏制,热气腾腾摆上来。
当中还设一镬,沸煮肉片,宫人穿插其间,将薄如蝉翼的鹿筋鹿肉煮过,佐以葱酱奉诸主位。
又为恒王倒上烫好的酒。
齐渐有意活络气氛,怎奈他的皇兄滴酒不沾,苦劝不得,曹舒给他递眼色,他才收敛了。
见上首皇后安坐用餐,神情安然。
便问齐凌:“陛下所言,礼贤下士,周公三吐哺之礼果然上策?臣也好回去学着用。”
齐凌晃着爵中桃浆,微笑道:“周公之礼甚好,古圣贤不我欺。”
齐渐没有察觉他省略了“三吐哺”几个字,只觉圣训玄妙,捉摸不透,点着头若有所思。
朱晏亭心中一颤,已面飞赤色,搁箸放盘,睨瞪向他。
恰他正侧脸看来,唇畔带笑,目似含星。
她别转了脸。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2 00:18:30~2020-10-04 17:3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小、je suis moi 2个;木子妹妹vivi、祖先保佑退休金、噫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星上的雨、小宝贝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长乐(二)
先帝壮年驾崩, 皇子公主不多,长成人的就更少。
唯有吴王、恒王、景王、梁王, 舞阳公主、同昌公主、华阳公主。
吴王齐鸿成婚后归藩, 与燕王勾结造反,据说人已经到了雒城。
这就显得还知道猎几头鹿给皇嫂补身体的齐渐格外懂事。
这一日齐渐的表现取悦了皇帝,颇加嘉赏。
翌日, 皇帝携皇后从上林苑返回了未央宫。
金印赐回椒房殿,昭彰六宫。
……
郑太后这一病,足有半月, 期间皇帝多次前来, 她皆拒而不见。
这日终于见了, 道:“恭喜皇帝,大张旗鼓的求回了你的皇后,帮她长足了威风,哀家也拦不住了。今后一家独大,还有你头疼的日子呢。”
齐凌安安静静听她说着,眼帘低垂:“母后垂训,儿子自当铭记。”
郑太后见他不争不辩, 便倦了,不再多说, 只问些餐食衣着之事。叮嘱道:“你小时候不惧冷, 常常穿衣单薄就和骑郎们出去混,殊不知一热一冷,最易生病。哀家听说前几日你才从上林苑回来,如今也是要做父皇的人了, 不许再这样不知轻重。”
齐凌神情微微一变, 默默良久, 问道。
“前几日母后下诏安抚皇后,是否是为儿子当日说的话伤了心?”
郑太后得他这一句,又惊又悸,心头骤翻,望着他面怔怔良久。
她自不能说朱令月的事。
现在方知,朱晏亭选择那一日、听到皇帝对她的猜忌、见他们母子有间隙之后,选择那个时候开口说出了朱令月这个威胁,是大有深意的。
皇帝会把自己突然态度回转归结于那日他自己说的重话。
精明如他,竟也没有察觉这背后可能有其他的原因。
此时想来,她的心思之沉,不免可惧可叹。
郑太后强压下如潮心绪,强笑着对他说:“娘没有往心里去,只是怜惜皇帝……恐怕皇帝哄不回你妇,做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别无他话。
……
朱晏亭重掌金印后,玉藻台如常运转,由于太后人的撤走,空出一些位置,三卿缺了一个。
她不愿意在怀胎这个当头补缺,便任其空着。
如此筛了好几道,方确信椒房殿水也泼不进来,才安下心,开始为腹中的孩儿做小童子。
朱晏亭生于章华,遵楚俗,要为孩儿供奉少司命,不便于宫中设祭,便取权宜之法,母亲用蜡亲手雕一个小童子,披上秋兰蘼芜点缀的衣裳,使人供奉到云泽之畔的少司命庙里去。这样孩儿便能受到少司命的庇护。
鸾刀是长安人,客居章华,不通这一套。
还是王韫素和楚地带来的闻萝指点她来做。
三十六陂春水 第68节
同类推荐:
膝盖之上(Over the knee)、
呕吐袋(骨科,1v1)、
扶她追妻、
性奴训练学园(H)、
被丈夫跟情敌一起囚禁操玩(强制 1v2)、
欲女绘卷(nph)、
被自家超色的狗强奸,好爽....[完][作者不详]、
【崩铁乙女】总合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