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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风流 第100节

    一个深耕西北多年、对边防了如指掌的南国将领价值几何,安铎再清楚不过,这是一把真正的利剑,可以出其不意捅入敌人心脏,对南国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他耐着性子考察了小半年,如今是时候该祭出来了。
    安铎道:“现在赵衡距此地不过二十里,我已向陛下承诺,不计一切代价将他挡在都思城外,霍将军比我们更了解南国军队,你对这仗怎么打有看法吗?”
    霍玄道:“据我所知,南国军队镇守边境多年,更擅长守城,不善于进攻,制胜的法门其实一直掌握在王爷手中。”霍玄用手指向地面,“就在这儿。”
    皇雀尤其看不惯南国将领这如出一辙的神秘样子,“不如直说!”
    霍玄再一张口却是标准的胡语,连在座的氐人将领都不由得微微一愣,“这座城在汉时被称作玉泉,是北地三大重镇之首,城墙用三合土堆砌,历经千年风雨不倒,赵衡想按原计划前往都思城与赵慎汇合,为此他必须尽快攻克玉泉,但他跨不过这一步,这延绵上百里的铜墙铁壁将活活拖死他。”
    他的声音低下去,“一步之差,这儿即是他的葬身之所。赵衡假冒先太子之名,勾结前大梁中书令谢珩篡国,大梁皇帝惨死崇极殿,大君出兵为梁国平叛,报先帝之仇,我愿为大君打第一战,灭其气焰。”
    安铎良久才用胡语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将军。”
    鸣金收兵的声音传遍山野,南朝主帐大营中灯火通明,李稚、谢珩、萧皓、司马崇等人皆在场。
    自进入玉泉山脉后,联军与氐人数次交战,前前后后四十余次,氐人将阵线不断后移,其颓势已是肉眼可见,照理说局势一片大好,然而李稚此刻却发现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横亘在他的面前。
    玉泉城防。
    众人围坐在遍插旗帜的沙盘前,司马崇对李稚汇报道:“玉泉山脉是兵家取胜之地,十三朝以来,每一代皇帝都会在此兴建防御工事,其城防集历代工匠智慧大成。汉初时,将军李塘奉命在此修筑城防,他首创三合土,用河沙、黏土、石灰筑造城墙,长城依托地形而起,初始长度达上千里,每隔六十步就有一座城垛,攻守皆无敌,号称只要坐镇玉泉,整个北方关隘尽在掌握中。而玉泉城本身更是固若金汤,其外城墙高约有两百多丈,用青光砖压砌而成,千斤重的巨石从八百步开外掷中依旧毫发无损,所有攻城机械对此都只能望洋兴叹。”
    “氐人大约在三个月前我们还未抵达时就已经开始加固城防工事,且还在不断开工,如今的玉泉城堪称铁桶一座,找不到任何薄弱处。”司马崇指向那片城防工事,“历史上玉泉城防的地位独一无二,连雍阳关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李塘举国之力修建如此宏伟的防御工事本是为了保卫神都,纵观历史,玉泉城只失陷过唯一一次,那一年先汉因此而亡。”
    汉室末年,天下大乱,边防松懈,武治废弛,这座曾经傲视群雄的军事重镇也悄无声息地荒废了,氐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征服了它,并深深惊叹于这石砌的辉煌。那时仓皇而逃的末代守将想不到,时隔三百年,在当地百姓已经忘了如何说汉话后,一群带着模糊乡音的后人会骑马跨越千山万水来到此地,不计一切代价只为重新夺回它。
    李稚道:“传统的攻城机械派不上用场,上云梯强攻如何?”
    萧皓道:“玉泉城墙被加固得太高,我们的云梯长度不够。”
    李稚道:“能加长吗?”
    萧皓在心中很快算了下,摇头道:“一旦加长承重锐减,云梯会自中间折断。”
    李稚双手撑住台案,思索了会儿,“氐人一直避而不战,攻城是必行之举,如果无法攻进去,就逼他们出来,火攻如何?”
    司马崇道:“尝试过,效果不佳,很少有箭能射上如此之高的城墙,且他们很早就清空城外的林地,里面恐怕也差不多,大火很难烧起来。”
    坚壁清野吗?李稚看向自玉泉城四周延伸出去的蜿蜒山脉,“玉泉城防共有上千里,重修加固是一项浩大的工程,短则数月长则数十年,氐人没有这么多时间,他们的精力应该还是主要放在玉泉城中,既然如此,先分批夺取长城工事,将其围堵在城中,眼见优势逐渐落入我们手中,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李稚抬头望向谢珩,问他的意思,谢珩点了头,众人都没有提出异议。李稚的视线在沙盘上缓缓扫过,计算着该兵分几路进攻,但最终也没有伸出手去移动旗帜,显然他认为还需仔细商议。
    谢珩望着沙盘中央龙盘虎踞的玉泉城,像是在思索什么,但一直没有开口。众人正讨论着,帐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脚步声,突兀的号角声响彻昏暗四野,李稚下意识抬头。
    卫兵冲入营帐,“殿下,军情有变!”
    第153章 玉泉之战(二)
    南国联军分为四股围在玉泉城外, 子夜时分,氐人突然萌生异动,一支数千人的敌军经长城逼近联军,一收到警报, 军队迅速调动起来, 双流交汇, 战事一触即发,就在此时,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玉泉城上,引起联军中的幽州士兵一片哗然。
    等李稚率护卫队赶到时, 军队已经溃不成军,他抬头望去, 高耸入云的城池坐落在唯一的出关口,火把将夜空照的彤红,一个身影站在城楼上, 黑鹰自他的肩上一飞冲天。
    护卫队中有幽州出身的参将,难掩骇然的呢喃声传来,“霍玄!”
    李稚骑在马上与之对视, 往事一幕幕重现,搅起无边血雨腥风。身旁的萧皓道:“是霍荀的儿子, 霍燕的弟弟, 看来已经投叛周国。”
    氐人传令官一骑当先, “请敌军主将上前一叙!”
    谢珩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暗, 李稚抬手振动缰绳,骑马缓缓步出队列, 萧皓想要阻止,却被李稚示意无妨。
    在西北三镇中, 幽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西北武将林立,无论是当年的晋河王氏,亦或是广侯卫盛,都属于能人统治,但霍家则不然,它是门阀统治。晋河王氏灭后,谯洲桓氏顺利接手青州,雍州广侯卫盛谢幕,也有广阳王府后来居上,但幽州不一样,幽州只能是霍家人的幽州,一旦霍氏被灭,幽州势力也不复存在了。
    将近三百余年的独姓统治,霍家早已与幽州融为一体,当地百姓不知道皇帝是谁、不理会朝廷政令,他们只对霍氏宣誓效忠,如此强悍的统治力,这也是李稚当初征服幽州时,要对霍荀一脉斩尽杀绝的原因之一。
    可以想见的是,当霍玄忽然出现在敌军阵营中时,联军中幽州出身的将士是如何心神巨震,光是军心动摇这一条就足以让李稚站出来与之对峙了。
    霍玄遥望着勒马停在桥上的李稚,对方的样子竟比他想象中还要年轻许多,这就是以一己之力倾覆幽州、改变梁朝三百年国运的人,他开口道:“多少年了,汉人与氐人又来到这座桥边,今时正如往日,却又大不相同。”
    李稚道:“是啊,上一次大战,霍氏先祖还站在桥的这一边,与入侵中原的敌人浴血奋战,想必他们也想不到,三百年后风云变幻,霍家后人会甘为氐人所驱驰。”
    霍玄道:“那就要问李大人,为朝廷镇守边境三百年、世代忠君爱国的人得到了什么样的下场?”
    李稚道:“我从不后悔屠灭幽州霍氏,即便重新来过,我依旧这样做。”他神情自若望着对方,“先祖功勋彪炳史册,后人毁约背誓投敌叛国,是非功过不能相抵,但皆会由历史一笔笔记下,我所做的也一样,多少年后我们还会在史书中再见,就让它来评价谁对谁错。”
    “李稚,你太倨傲了!”霍玄话锋一转,“怪不得是敢假冒先太子名义谋朝篡位的人,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试问一个籍籍无名的县城小吏与一个恶名昭彰的亲王之子,如何配坐这万里江山?”
    李稚道:“错了,万里江山本无主,四方志士拥戴有能者居之,民心所向,你的自认为又值几斤几两?”
    霍玄道:“幽州霍氏只效忠大梁皇帝,绝不承认两个来路不明的冒牌货,李稚!你与赵慎勾结朝中逆臣,杀害先帝,灭我全族,这两笔血债总要你偿还。”
    李稚道:“这就是你背叛幽州投奔氐人的原因,为了向我复仇?”
    “这理由还不够吗?”霍玄抬眼扫过桥梁对面无声肃立的数十万大军,“别忘了,这场战火最初是因何而起,十三州被搅得地覆天翻,百姓被迫卷入无穷无尽的战争,这一切的最开始,只是因为你想要做皇帝,你亲手在幽州放了第一把火,将所有人推入战乱的无底深渊,如今又为了声望,将矛头对准北方,不断扩大战争规模,百姓何辜,要为你的皇图霸业枉送性命?”
    霍玄重新负手,“既然周国有意出兵助梁朝平定叛乱,清肃人心,替先帝报仇,我辈自然也愿意放下过往成见,与之通力合作,你如今最应该后悔的是,当日没能斩草除根吧。”
    李稚立在风中,终于轻叹了一口气,“霍玄,陌上车轮滚滚,碾过多少无足轻重的人。”
    霍玄似乎眯了下眼睛,他隔着虚空与李稚对视,头顶鹰隼长鸣不止。
    霍玄忽然提高声音道:“谢珩!先帝待谢家不薄,提你为行中书令,委以重任二十余年,你却勾结乱臣贼子,亲手弑君,建章谢氏枉称文臣典范,你有何颜面见先帝于地下?”
    谢珩不知是何时来到李稚身旁,停在他身后右侧两三步的距离,他道:“见与不见,皆是前朝君臣旧事了。”
    霍玄沉了眸子,没有再说话,他身旁一排氐人将领听着翻译,不由得互相对望一眼,开始低声商议起什么。
    若说古颜与其所率领的军队是草原上最典型的骄兵悍将,那么安铎却是另一类型,相较于战场上白刃相见的肉搏,他将谋略运用得更为得心应手。南朝兵书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安铎读到此处深以为然。
    能将周国入侵粉饰为出兵助梁朝平叛,并打出为梁哀帝报仇的旗帜,足见他对南国政治、文化了若指掌。安铎招降霍玄的本意是为扰乱南国军心,以期达到兵不血刃的效果,不得不说他有些失算。他站在城楼上凝视着桥对面的李稚,周国以南出现这样的领袖,此人决不能留。
    百万大军在桥的两边对峙,晨曦渐渐攀上玉泉城高耸的城墙,将一望无际的战场照的愈发开阔。
    休战间隙,一回到主帐大营,李稚立即召集将领商议对策,他抬头看向在座的人。
    司马崇率先起身,“殿下无须忧虑,北伐是万众所向,别说是一个霍玄,便是霍荀复生、幽州霍氏死灰复燃,也不可能阻止。”他已经极力保持克制,但依旧能从语气中听出几分激动,挥师北上,收复中原,多少代人坚守至今才等来这样一次机会,为此他甚至不惜背叛家族、推翻梁朝,今日城外一番对话,他听在耳中,恨不得立即将霍玄斩于城下。
    李稚道:“幽州霍氏为我所灭,他心中有恨。”
    司马崇道:“幽、雍两州过往恩怨暂且不提,他若正大光明复仇,倒也值得敬佩,但投向氐人,着实荒谬!氐人入侵西北,多少人惨死在蛮族铁蹄下,幽州百姓也深受其害,他此举不是向我们复仇,而是剜幽州将士的心。”
    萧皓原本没多少表情,听着这话忽然笑了下,“霍燕、霍耀是我亲手所杀,他若真想报仇,我等着他。”
    手下将领们的愤怒实属意料之中,哪怕是放在毫无脊梁可言的梁朝,与蛮族勾结也最为人不齿,霍玄今日那番言论堪称突破底线。
    众人讨论得相当激烈,相比之下,作为主将的李稚却显得过于冷静了些,跟他差不多的还有一直没说话的谢珩,两人无声对视一眼。
    司马崇道:“殿下,我请命领兵出战,誓取霍玄项上人头!”他伸手点在军图上,利落地划出一道行军路线,“我将率军自长城右侧突围!寻找地势高处强攻登城!”
    李稚没有立即答应,他心中明白,若是真这么容易,他们早就集合兵力发动总攻拿下玉泉城了,也不用谈什么霍玄,眼下玉泉城防是拦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难以攻破的障碍,司马崇提出的这条破局之计,本质还是赌,换句话说:他愿尝试以命相搏,为众人搏出一条血路来,无论成败。
    这份主动请缨的勇气令人惊叹,李稚望向司马崇,这个自盛京之变起一路跟随谢珩来到北地的将领身上有一种凛然的气质,当所有人都踌躇不前时,他毫不犹豫挺身而出,正如当初谢珩召集各路兵马弑君,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先驰援盛京,只为助他一臂之力。
    李稚思考良久,最终仍是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传令下去,鸣金收兵,所有人在山坡下驻营修整,没有命令严禁主动与氐人交战,尤其对上霍玄。”
    司马崇神色一变,“殿下!”行军打仗最忌讳在冲锋进程中截停,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兵家大忌!李稚看起来心意已决,司马崇下意识扭头望向谢珩。
    “霍玄今日在城上发表那番言论,意在激将,既然已来到玉泉城外,胜败不在于一时。”谢珩对他道:“不必太着急了,岭之。”
    司马崇见谢珩也这样说,一时没了声音。
    第154章 玉泉之战(三)
    在赵衡一方攻势渐弱时, 玉泉城内的氐人正加紧召集人手加固城防工事,一拨又一拨的人不分昼夜地挑着河石、木头赶赴各大要塞,敲打声在古老的边城中回荡,让人遥想起当年李塘建城时的辉煌。
    令霍玄没有想到的是, 玉泉城中竟是还有如此之多的汉人, 以前从未注意到他们, 仿佛是一夜之间全都冒出来了。
    当年木阿蒙入侵汉室,占领北方九州, 士族开始浩浩荡荡地南迁,但也有许多官员与百姓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留在原地, 自此与南方断绝音讯。战争结束后,这些人的结局大同小异, 有的沦为奴隶,有的归顺氐人,三百年实在太久了, 久到历史逐渐模糊,他们慢慢习惯被氐人统治。
    草原百年混战中并未出现汉人的身影,但却能从历史的蛛丝马迹中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北周天武元年, 大汗木华黎登上皇位,强势推行汉化改革, 建立起首个统一王朝, 他破格任用了一批汉人血统的官员, 并赐予他们氐人姓氏, 可见其文化影响力。
    能在周国当上官的汉人毕竟极少数,氐人骨子里仍是蔑视汉人, 视其为奴隶、贱民,可以随意辱杀, 但这并不妨碍安铎借这条先例释放善意招揽霍玄——哪怕只是表面的善意。
    这场战争打到现在,氐人离最初的目标越来越远,伤亡数目却与日俱增,在兵力短缺的情况下,安铎下令征用汉人奴隶守城,陆陆续续十多万汉人来到玉泉城,组建成一支新的城防军,被指派去加固城防工事。
    氐人士兵并不擅长修葺长城,但汉人则不然,他们仿佛天生适合干这个。而作为刚刚归顺周国、且有意打头阵的一员猛将,由霍玄去担任这支汉人军队的统领则再合适不过。
    此刻霍玄正负手站在地势高处,身后是灯火微茫的长城,他注视着山脚下艰难搬运巨石的汉人劳工,不远处是鹰溪涧,一条白色大河由此经过,急转直下去往雪山尽头。
    安铎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身后,“我一直觉得汉人是群能创造神迹的人。”霍玄闻声回头望去,安铎道:“你瞧这座城,像不像坐落在云水之巅,山下那些长城工事,哪一个不是鬼斧神工?难以想象一千年前汉人仅凭双手就打造出如此宏伟的神迹,李塘真是一个伟大的人。”
    霍玄道:“王爷确实很了解南国历史。”
    安铎道:“先可汗在世时爱读南国史,我们常常聚在一起讨论,他与我都认为汉人文化有诸多值得我们学习借鉴的地方。”
    霍玄很轻地挑了下眉,似乎不甚赞同。
    安铎道:“霍将军不觉得吗?”
    霍玄道:“我自幼不爱读书,尤其最不爱读史,汉人有句话,人生识字忧患始。”他笑道:“我认为书是世上最虚假的东西,读不懂倒也罢了,读懂了才发现原来皆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史书十万卷,每一页都在讲述阴谋诡计,圣人列传,每一篇都在教人愚弄人心。我一开始以为是我读错了,后来读的多了,我才意识到是汉人擅长这个,他们精通此道。”他扭头望向安铎,“所以我一直坚信,古来圣贤都该死,诸子百家应屠尽。”
    安铎想了一会儿,“倒是第一次听见这说法,用汉人的话来说,霍将军应该是个离经叛道的人。”
    霍玄道:“我只是太厌恶大道理罢了。”
    安铎暗自打量霍玄,当初此人来投,他第一眼在军帐中见到他,就觉得这年轻人的精神样貌不像汉人,他有种强烈的氐人气质,如此凉薄的长相都压不住那股呼之欲出的野心,他的确没看错人。
    安铎道:“话说回来,听薛怯说,这几日一到半夜你就孤身来到这条河边,每次徘徊很久才离去,这是在想什么?”
    霍玄看向安铎,慢慢背手,“这是渭水主干流之一,环城而过,被山脉分为数缕,又在雪山脚下重汇成一条大河。倘若我们派人探得完整的水系图,在上游河水投毒,等水流经南国营帐,人马饮用此水,王爷觉得结果会如何?”
    安铎与他直直对视,忽然笑了声,“你派了探子出去?”
    霍玄道:“还有一夜就该回来了。”
    安铎道:“毒药也备好了?”
    霍玄视线偏移一寸,望向长城工事,落在其中一座不起眼的土丘上。
    安铎不知为何笑的更厉害了,“主意是好主意!但霍将军这回你可失算了!不过怪不得你,你毕竟从未到过北方,就连绝大多处生活在此地的氐人也分不清楚这个。”
    见霍玄似有疑惑,安铎道:“你可知你右前方那座山叫什么?明格尔,那是镜子的意思,河水自西往东流,看似我们位于上游,但那只是你误把镜子当做标的物,”他指向明格尔对面的那座山,“真正的大河自后往前环绕此山,地图上流向由此逆转,赵衡驻扎在上游,我们才是位于下游。”
    霍玄看向伫立在无边黑夜中的两座山,果然一模一样,仿佛互为镜中倒影,“还有这样的事。”
    安铎笑着叹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就连河水也会骗人,这下毒之法恐怕不可行。”他望向若有所思的霍玄,正色道:“霍将军,我知你身负血海深仇,内心日夜不能安宁,我与将军想的一样,血债血偿,天经地义,哪管别人怎么看?汉人不是那样说吗,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负我,待将来一朝得势,史书列传又算得上什么?今日将军可以得到我的承诺,不管十年亦或是二十年,周国入主盛京之日,将军必为九王之一。”
    霍玄眼神微动,背景中传来汉人城防军修筑长城的声音,铁器重重锤在石块上,整一片玉泉山脉都在共振回响,他道:“王爷的恩义,霍某无以为报,指长城为表,流水为证,臣愿为周国肝脑涂地。”
    安铎的眼中满是欣赏,商量道:“好了,说说城防工事进展如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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