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金博赡毕竟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商界大鳄,被自己儿子这么糊弄兼嘲讽,竟然把那口气顺了下去。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金博赡睨着简少钧,“这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父亲,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用利益衡量。”
“你不问问他的意见?”金博赡哼笑一声,“万一你们想得不一样。”
“我不阻止您,只是如果您真的关心他的想法,就不应该越过他直接问我的意见。”
金博赡微微一滞,这一次彻底将头转向简少钧,仿佛在吃惊于简少钧的话:“你……”话到嘴边又没办法说,他想说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儿子身上看到了人情味以及对旁人的照顾。
与其说是为了撅自己,还不如说是在替赵岭鸣不平——
他是个独立的个体,你不应该越过他本人直接问我。
“哼。”金博赡被气暔渢笑了,又夹了一口夫妻肺片,“你们也半斤八两,没心没肺,就知道气我。”
“那不一样。”简少钧坐回了椅子上,又给赵岭和金博赡分别夹了块糖醋排骨:“吃点甜的,对冲一下。”
金博赡斜了简少钧一眼,倒也没拒绝,只是投桃报李地给赵岭夹了一片金枪鱼:“这是蓝鳍金枪鱼,很不容易,从大西洋的冰山一路游到热带。你也不容易,多吃点。”
赵岭:“……”这真的是养父子吗?这个说话的调调也太像了一点。
见赵岭不吃而且紧紧盯着自己,金博赡有些疑惑:“你不吃生的?”
“吃。”赵岭由衷地道,“只是觉得您和简少钧很像。”
“怎么这么说?”金博赡眼尾和脸颊的纹路深了几许,略有些得意地瞟了一眼简少钧。但简少钧却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同往常一样出言讥讽。
也许是因为说这话的是赵岭,金博赡酸溜溜地想着,嫁出去的女儿他是留不住了,没想到儿子也是胳膊肘往外拐。
“就很有默契,而且说话的方式也很像。”赵岭笑眯眯的,“关心人的方式也很像。”
金博赡正欲拉着赵岭好好聊聊,就听见「砰」的一声,众人循声而望,只见坐在简少钧对面的金承业已经将勺子摔在了碗里,蹭楞一声,椅子向后应声倒地,金承业的脸几乎阴得能滴水:“我吃饱了。”
被孤零零留在原地的陈贻抿了抿唇,起身也想离开,她自觉这个时候不适合出现在金博赡面前。
传照片给金承业的就是老爷子,想到自己的照片被人送到老爷子的面前,陈贻只觉得浑身臊得慌,匆匆起身扔下一句「我去看看承业」就离了席。
不过显然盛怒之下的金承业并不想见到陈贻,当他手臂被陈贻挽上时,用力将陈贻的手挥开。陈贻很瘦,刚刚也没吃什么,就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砸在了墙上。
众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昨晚的事,此刻就跟看电视剧一样目不转睛。
因为太过新鲜太过突然,甚至没有人想上前拉架。
不过以这夫妻俩平日里的人缘,属实没有多少人愿意去拉这个架的。
“金承业!”陈贻恼了,她生平最爱面子,否则当初也不会因此嫁给金承业,可从昨晚到今天,她里子面子都被人撕下来扔到地上甚至被踩了两脚,陈贻毕竟是千金小姐出身,此刻也忍不住了,“你记不记得昨晚答应我哥的事?你要是反悔了,我们现在立即离婚。”
“你!”金承业回身怒瞪着着陈贻,整张脸涨得通红,“你在威胁我?”
“是你逼我的。”
看着陈贻面上的冷色,金承业终于从愤怒中逐渐冷静下来,终于还是将怒火咽了下去,冲着陈贻伸出了手,由着陈贻挽上了自己的手臂,他的背影没来由地有一股颓然之气。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赵岭忍不住咂舌,这俩人果真不是亲兄弟,要是简少钧绝对不可能容忍背叛的存在。
虽然金承业估计也不怎么干净就是了。
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金承业和陈贻的身上,唯有金博赡看了一眼简少钧,当他看见简少钧冷到极致的目光后,眉间的忧色又重了几分。
因为这一个插曲,午饭众人匆匆吃过后便各自找了借口离席。
简少钧和赵岭也想走,却被老爷子硬生生留住了天南海北地侃着美食。
聊到酣畅淋漓之际,简少钧接了通电话,待他走到餐厅外后,金博赡突然止住了和赵岭一直聊的美食话题,极其突兀且认真地问道:“你觉得玄武门事变该如何避免?”
赵岭一愣,心头一紧:“我中国史学得不好。”
“无妨。”
赵岭低头想了一会儿,缓缓道:“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皇位只有一个,照你这么说,避无可避。”金博赡颓然地摇了摇头。
“那在争皇位之前呢?”赵岭笑了笑,“我虽然历史学得不好,但我知道在玄武门事变之前李世民和李建成早就不是相亲相爱的兄弟了。兄友弟恭,向来都是双向的。”
“但……”金博赡一时哑然,“那也不至于手足相残,兵戎相见……”
“如果没有玄武门之变,您觉得李建成登基后李世民真的能活吗?”
这个问题金博赡答不上来,其实赵岭自己也答不上来,但赵岭相信金博赡能听懂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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