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悦扭头看过去，就见那人眼带鼓励，道：“他那样对你，岂是一封休书就能轻轻揭过的，这赤龙鞭，朕现在给你，若是想打他，就尽情地打。”
    原本殷音是打算先让人将李卫拖下去，挨板子，狠狠打一顿的，最少也要个皮开肉绽，先收收利息。
    但想想，还是选择让元嘉悦来。
    元嘉悦嫁人后一直被李卫欺压，要彻底摆脱李卫，不仅需要那封休书，还需要将心底的那口恶气出一出。
    只有这样，元嘉悦才能彻底解开这个心结。
    李卫在看到那把赤龙鞭的时候，身体就是一个瑟缩。
    不会的吧，元嘉悦不会那么狠心想用这个鞭子打他吧。
    对，元嘉悦不敢的。
    如果元嘉悦敢的话，以前他打骂她的时候，她就会反抗了，但是她没有……
    对，一定是的。
    但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忽然破风而来，随即他的后背就是重重一痛。
    李卫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就见那个他以为不放打她的元嘉悦手里拿着赤龙鞭，凝视着他，眼底尽是冰冷。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你……”
    不等李卫说话，又是一鞭落在他身上，他痛呼了一声。
    元嘉悦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一鞭又一鞭落在李卫身上。
    她要打李卫，要将这段时间受到的所有屈辱全部都还回去，如果可以，她不想再懦弱了。她不想隐忍，不想屈服，只想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公主饶命。”
    “表姑饶命。”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打我，别打我。”
    “疼，好疼啊。”
    周围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跟着殷音来的人，则觉得这李卫不知所谓，那长乐公主再怎么样，都是女帝的女儿，就像之前的五皇子那样，既然是自己的血脉，即便是再不受宠，也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欺压。
    那些跪着的美人们色色发抖，而距离李卫最近的盈盈更是在某一个鞭子破空而来的时候，就成功晕了过去，虽然没有打在她身上，可她确实吓坏了。
    杏花和桃花则是既高兴又落泪。
    高兴公主终于能摆脱李卫这个恶心的人，还能亲生料理李卫，哭的是这段时间公主所受的苦，不，她们公主不仅是这段时间受苦，在宫里的时候，她也苦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卫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第1835章 ：昏庸暴戾的女帝妈妈（46）
    终于，元嘉悦手上的鞭子也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皮开肉绽的李卫，她笑了，笑着笑着眼泪也落了下来……
    她，终于还回去了。
    骤然放松下来，元嘉悦只觉得眼前越来越昏暗。
    她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长乐。”站在她身边的殷音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小姑娘。
    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很清瘦，就这么窝在她怀里，眼角还带着泪痕。
    “来人，将李卫还有这些女人丢到安国公府的大门口。太医，快进来给公主医治。”
    匆匆赶来的太医应了声势，立刻跟了上去。
    殷音抱着长乐到了她的院子，很快太医就给她诊断，又开了药方。
    长乐长期郁结于心，心神耗费巨大，身上还有伤，是被打过的痕迹，之前小产，身体还没有养好。
    殷音立刻让人去煎药，又亲自将药给长乐喂了下去。
    另一边，李卫还有几个女人被大张旗鼓地送到了安国公府。
    因为没有避着人，京城很多人都看到了。
    又在看到李卫他们被丢到国公府门口的时候围观了起来，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安国公府的管家没想到会在门口看到他家小公子，而且小公子的情况还很不好。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卫怀里放着的一卷明黄色，他立刻拿起来一看，当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瞳孔骤然紧缩，圣旨差点一个哆嗦就掉了下去。
    完了，完了，这下事情大发了。
    安国公府，看到遍体鳞伤的孙儿，还有那张圣旨时，安国公几乎要晕倒在地。
    他一直都知道孙儿和长乐公主的感情不好，但他身为长辈，又打从心眼里看不上长乐这个不受女帝宠爱的公主，于是便没有插手。
    没想到居然会出事。
    他知道，孙儿肯定没有听他之前的警告，甚至可能还变本加厉虐待公主。
    他一边让人去请大夫医治李卫，一边让人去公主府打听情况。
    很快，那管家来了。
    公主府的管家是李卫的人，这会李卫被丢出来，他肯定也是被碾出来的。
    他将最近这段时间李卫做下的事，以及今天女帝到来后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一把年纪的安国公气得胸前血液翻滚，几乎要吐血。
    看着床上躺着的孽障，他恨不得伸手将他给掐死。
    可李卫是他唯一的孙儿啊，不管他怎么气，他都舍不得伤害李卫。
    他不知道女帝的气会不会因为今天李卫被休，被打而消了，如果没有……
    安国公叹了口气，忙让人准备好，他亲自出发往长乐公主府而去，他要去请罪。
    但他却被拦在外面，女帝让人传话，说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公主休养。
    在外面等待许久的安国公只能无奈回去。
    另一边，元嘉悦在喝下药没多久幽幽醒了过来。
    殷音看着她目光放空，不悲不喜，似乎对人世没有任何期待的模样，心里很不好受。
    小姑娘看着似乎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也一点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鲜活。
    殷音知道不能让她这样下去。
    她坐到床边，轻声呼唤：“长乐。”
    第1836章 ：昏庸暴戾的女帝妈妈（47）
    元嘉悦扭头看她就要起身行礼，被殷音按住：“好好躺着，听朕说。”
    殷音沉吟了片刻，才组织好语言。
    “长乐，你喜欢习武吗？喜欢上战场吗？”
    小姑娘瞳孔微微放大，惊讶看着她。
    殷音的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朕还记得你的父亲。”
    元嘉悦指尖一颤。
    殷音回想着记忆里那个俊美的青年，从他眉宇间带着飞扬，到后面带着愁容，如同迟暮。
    “长乐。朕对不起你父亲，也对不起你。”
    “你的父亲出生将门，他喜欢练武，喜欢在战场上驰骋，他应该如雄鹰般翱翔在天空中，他应该是自由的。他本该在战场上打拼出一份功绩，本该用他的热血保家卫国的。可因为朕的自私，朕将他强行留在宫里，折断了他的翅膀，让紫禁城这座牢笼彻底困住了他。让一个本该在战场上惊才绝艳的人成为后宫的一员，这是朝廷的损失，也是朕的糊涂，更是长垣的痛苦。”
    “最后，长垣郁结于心，早早逝去。”
    元嘉悦的手紧紧抓着被子，压抑着不让泪水落下。
    父亲……
    她至今仍记得，父亲在教她练武时，时常怔怔凝视着她，似乎在透过她看什么。
    后来，她知道，那是父亲在透过她，看以前年轻时的自己。
    父亲的眼底有怀念，有惋惜，也有痛苦。
    小的时候她不能理解，后来慢慢长大了，她便理解了。
    因为，她也活成了父亲的模样。
    她也向往自由，却也只能被困在深宫里，最终还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长乐，以前是朕糊涂了，于是造就了长垣的早早离世，造成你如今的不幸。现在，朕想通了。长乐，你若是不愿意嫁人，那以后就不嫁吧。你若是喜欢练武，那就练吧，朕将你送到你外公那里，让你外公教你，以后你若是想上战场，朕也随你。只是，你要好起来，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元嘉悦从来没见过母皇这么温柔地和她说话，或者说是商量。
    她凝视着她，眼底清楚可见里面的疼惜与怜爱。
    那也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母皇说的是真的吗？
    她真的可以吗？
    殷音握着元嘉悦的手，问：“长乐，你愿意吗？”
    陌生的触感让元嘉悦下意识想把手缩回来，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她开口，声音沙哑道：“可以吗？”
    像是不敢相信，她又再次问了一句：“真的可以吗？”
    殷音：“母皇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