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茂宪纪走到鹿野怜的身边, 看见书上写着这样的文字。
他规规矩矩坐在她身边,就着问题思索道:如果自己是风筝, 那少主就是牵引他的那一根线。现在少主死掉了, 他快乐吗?
他不知道。
金阁寺之后, 少主就变成了冰凉的尸体。
那天起,整个加茂家就沉浸在了哀伤的氛围之中。
他们一边哀戚,一边大肆报复所有与少主产生过龃龉,有可能导致他猝然离去的人们。
同时, 他们还调度着新晋的家主,叫他做各种他不明白的事情,控制他的言行,操纵他的表情, 就连什么时候应该掉几滴眼泪,加茂宪纪也得听那些人的话。
为什么?
他明明是下一任家主不是吗?
男孩得不到答案, 他就连和朋友玩的资格都失去了,只能住在少主的院子里,做着别人让他做的事情。
少主小时候也这样吗?
他得不到答案, 也没有安全感,明明地位上升了,但是他却感觉他的人生, 从少主死了那一刻开始, 就坠入了看不见的深渊。
能够让他拥有片刻自由和宁静的只有鹿野怜。
任谁都知道, 导致少主死亡的最大嫌疑人理应是鹿野怜, 但是谁也不肯把怀疑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即使她与加茂家的束缚莫名其妙消失了、即使她表现得异常平静、即使她在筹备葬礼的间隙, 还在加茂家堂而皇之地和少主厌恶的平民特级见面。
关于束缚的事情,加茂宪澈早早做过铺垫;她的平静的表象之下,一定哀伤到了极致;和特级平民见面,也一定是为了调查少主突然死去的事情。
因为加茂宪澈死前做好的铺垫,整个加茂家都无比信任着她、尊敬着她、听命于她,就像是少主还在时一样。
明明是同样的身份,少主就连死去以后,都还可以庇护她,而自己就像是可怜的小虫子,在她的羽翼之下才能稍得喘息。
怎么又哭了?
即使和加茂家的束缚已经消失,鹿野怜也没有离开,她看着在她怀里哭泣的男孩,笑了笑,轻轻捧起他的脸。
是在屋子里闷坏了吗?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心里那些自卑而又阴暗的话,于是就顺着她的话点头。
是呢,你是健康的孩子。
她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他身体不好,雪天总是不能出去,那时也同你一样觉得闷,于是仆从们就努力将院子改得再大一些,将窗户开得再多一些,他还是没法满意。
总觉得自己是关在笼中的鸟雀,他这么说,然后下令把那些提议改院子的人都处死了。
处死了?加茂宪纪听得害怕,往她怀里缩,爷爷们不罚他吗?
她垂眸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些讽刺和怜悯:自那以后,他想在冬日出游,便再也没人前来劝阻了。
原来权利是要这样获得的吗?
加茂宪纪扯着她的袖子:可是我不想这样,如果没有少主,我或许就是那些仆从中的一位,我不愿意做这种事。
她露出稍微意外的神色,但是很快又变得平静。
宪纪。
自上而下的,她看着他:你进了这一个院子,这一扇门,便只能依照他留下来的规则行事。
按理来说,我不该和你讲这些。
她把他脸侧的头发别在耳后,语气温温柔柔,带着十足的怜惜。
但是我无法照看你太久,与其在你撞得头破血流以后才明白这些事,我还是希望现在就告诉你,也好叫你少吃些苦头。
为什么?
他听说在小时候,她总会陪在御三家家主的身边,那他现在不也是其中之一吗?
男孩攥住她的手,脑子里只在乎一件事情:你要走吗?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她住在这个院子里,他以为她会陪他一起长大的。
男孩紧张地看着她: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如少主厉害,还是因为我不够听话,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会改你不要走好不好?
鹿野怜低头看着这个孩子,露出困惑的表情。
以御三家少主的身份来说,哪怕是禅院直哉,也始终记着自己的身份,不曾和她说过这样的话。
以弟弟的身份来看,不管是乱步还是弟弟,又或者是更加黏黏糊糊的小惠和中也,他们也始终是骄傲的,哪怕是撒娇,也像是仰着脖子的小猫,稍微不顺心就会炸毛。
他们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不会这样扯着她的袖子,说出这样直白又毫无尊严的话来。
你再陪陪我好不好?我好害怕,如果你不在这里,我会睡不着的。他抱住她,声音呜咽:晚上我总觉得少主在盯着我看,他不许我看你,不许我接近你,我有的时候盼着他死掉,因为仆人姐姐和我说过,他死掉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一只手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拽起来,男孩惊慌地看过去,是江户川乱步。
比他大了许多的少年盯着他,脸颊鼓着,带着不满:不许胡搅蛮缠。
经过一段时间的教导,加茂宪纪已经知道了体面这个词汇怎么写,他擦干净眼泪,并不想叫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也并不愿意自己的行为被人定义为胡搅蛮缠。
你拿什么管我?
那些比他厉害的长辈也就算了,少主也就算了,她也就算了,但是面前这个人,他只是一个没有咒力的初中生而已,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变了啊。江户川乱步笑着捏他的脸,自说自话:刚来家里的时候和兔子一样呢,果然就和姐姐说的一样,到了咒术界以后,不管是什么人都会变啊。
加茂宪纪用力打掉他的手:不要碰我!
好痛!江户川乱步把手递到姐姐面前,咒术师的力气大,少年白皙的手掌瞬间变得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可恶的家伙。他指着加茂宪纪:中也看见自己的朋友变成这样是会伤心的!
不能跟人吵架,会有损少主的威仪,加茂宪纪想起长辈定规则般的教导,悻悻然闭上了嘴。
他沉默了,但江户川乱步才不是会在乎这是哪里、眼前的家伙是什么身份的人,谁叫他不爽,那此人就只有一个身份天底下最大的罪人。
他讽刺道:欺软怕硬的可怜虫。
鹿野怜揉了揉他的手掌,小猫才稍微顺了顺毛,他牵起姐姐的手往外走,语气又变得欢快,无关紧要的人没法从他这里留下什么痕迹。
还好来的是我,不是中也也不是太宰。
嗯。她轻轻笑,任由他牵着走:乱步是最稳重的孩子。
江户川乱步毫不心虚地接受了这样的夸奖,带着她越走越快:夏油杰说姐姐会伤心,叫我们好好安慰你,所以再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有外人在这里,加茂宪纪没办法再和刚刚一样扯住她的袖子了,于是只能看着她的和服裙角摆动,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大家都说即使加茂家已经没有了和她的束缚,她还是会照顾他,陪伴他长大,但是
加茂宪澈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心脏,突然明白过来: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怜!
他大声喊她:你还会来看我吗?
少女回头,弯着眼睛,风带来她的声音:除此之外,你想要什么呢?
加茂宪纪沉默了几秒,大声喊道:母亲!
从乡下被接到御三家的孩子,纯真无暇的心脏渐渐被腐蚀的孩子,在这个时候,向世界喊出自己最初的那个期盼:我想要!母亲陪在我的身边!
她又笑。
车票在房间的匣子里,我想,这样的东西,还是由你亲自邮寄过去更好。
不知道为什么,泪珠从脸上滚落,男孩擦着自己的眼泪,想要道谢,可是哽咽得一句话也没法说出来。
少女好似并不在意他的未尽之言,干脆利落地转过身,身影很快消失在石板路上。
她们没有走多远,黑衣人突然冒出来,将她身旁的江户川乱步打晕,然后齐齐朝她行礼。
有要事和怜大人商量。这些人弯着腰,语气恭顺,但却围在她身边,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鹿野怜沉默了一会,看着他怀里的江户川乱步:可以把我的弟弟送回家吗?
当然。他们笑着,带着几分威胁的口吻:大人的弟弟在家里会很安全。
少女笑了笑,走进另一个人的伞下:走吧。
**
或许是因为加茂宪澈生前的布置,束缚消失这件事,加茂家反而是御三家里最平静的那一个。
其余的两家都被这样的变故惊得惶惶不安,在他们看来,加茂的束缚可以消失,也就意味着五条和禅院的也可以。
以往明明不是这样的,祖辈留下的束缚会一直被继承,在几百年前,五条家的六眼和十影在战斗中同归于尽,但是束缚还是好好地传承到了下一代。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人可以给他们答案。
因为一直很笃定束缚的存在,所以御三家从来宠爱她,给她极高的身份和权利,也从来不阻止她和自己的家主建立感情。
但是
和被加茂宪澈完全掌控的加茂家不同,五条家和禅院家的人十分清楚,束缚的消失极大可能是那位少主为爱发了疯,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干脆在死之前给心上人自由这样的心理很好理解,如果他们是其中的一员,保不准也会这么做。
现在加茂成功了,那自己家的少主会不会因此受到启发,也跟着发起疯来?
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平静了一辈子的老人们突然被巨石砸中,思维硬化,根本想不到解决问题的方式,于是便换着以男人和女人的角度来看鹿野怜和他们少主之间的关系。
在他们的眼里,要想留住一个女人很简单:
给她名为爱情的枷锁,名为婚姻的绳索,和称作孩子的钉子。
禅院直哉跪坐在父亲面前,听了他的话,少年沉默良久,父亲的意思是说让怜给我生个孩子吗?
没错,我们已经和五条家达成了协议,她生下来的男孩,会成为下一代的家主,这样也不算亏待了她。
什么?禅院直哉皱起眉:五条悟也有份吗?!
少年这般言语,显然是把她视作了可以分配的物品,鹿野怜坐在里面,听着外面的交谈,露出困倦的神色。
小时候,禅院直哉牵着她到处乱逛,她不小心闯进了一个院子。
女人有着漂亮的面容,黑亮的乌发,眼里却是叫人心悸的空洞。
小少爷牵着她的手,看她好奇的神色,介绍道:这是我的母亲。
他的话里没有半分尊敬,也没有小孩子对妈妈的依赖和喜欢,只有蔑视和漠然:你可以和她学学规矩。
于是鹿野怜就经常过去,起初,禅院的主母会好好教导她一些事,鹿野怜对于人情往来的知识,大部分来自于她。
后来,她渐渐会抚摸她的头发,会抱着她,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她:当他们说话的时候,你就假装在听,然后酝酿睡意。
在大人身边总是很安心,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呢。只要这么说,那张讨厌的嘴就会稍微消停一会。
在愈发困倦,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道张扬华丽的声线响了起来。
在说什么鬼话啊?烂橘子们。
少年像是动手了,外面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和几句痛呼,紧接着,是他带着怒意、轻飘飘的威胁:共妻?亏你们想得出来啊。嘛,脑子转不动干脆挖出来喂松鼠好了。
五条悟!说话的是禅院直哉,他一开口,少女就有了困意。
你不要太嚣张了!站在这里的可都是你的长辈!
五条悟懒得和他们废话,转身将身后的门踢开。
高大的少年仅用了两步就走到她的身边。
喂。
他抱起她,话里尽是不满:老子这么帅,你竟然在里面打哈欠?
第34章
和加茂搞这一出, 是算准了我不会听烂橘子的鬼话,杰也会尽职尽责地在那边当他们的保镖吧?
少年抱着她随便找了个房间进去,把她放在椅子上, 自己坐在另外一边。
敢算计两个最强。
他看着有一点点生气,语气里又有几分欣赏:小鬼们胆子不小嘛。
不过他扯住鹿野怜的手腕,把她拽过来, 语气轻飘飘的:第二次了?
少年手指搭在她颈间的伤口上, 那里已经结痂, 摸起来有些粗粝,在白皙的肌肤上尤为刺眼,因此他的语气也沉下来。
既然不爱惜自己,喜欢让它流血,干脆直接拧断好了?好过你把这个当做筹码。
说着, 他的手掌便真的拢住了她的脖颈,掌下肌肤如水,好似轻轻一用力就会断掉那样, 这触感倒是让少年下意识放松了力道, 唯恐真的一不小心,怀中人就失去了呼吸。
少女笑意盈盈抬头看他, 粉色的眼睛弯着,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我很开心。
她用脸颊蹭他的手腕, 声音平静而又婉转:大人会为我高兴吗?
嗯。五条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 不知道为什么, 以前感觉寻常的举动,在昨夜被那群老头子塞了一些婚前准备的画本以后, 就变得不太寻常起来。
现在这个姿势好像也显得有些太亲昵了, 个子小小的妻子依偎在武士丈夫的怀里, 男人宽大的手掌可以轻松揽住她的腰,低头就可以吻住她,然后太鼓结被解开
少年低头看着她,苍天之瞳中闪动着好奇的色彩,只用一秒,他就做出了决定。
下巴被抬起来,她被迫仰着脑袋承受他的吻。
青涩的啃咬、急促的喘息、少年的和服被沉香熏过,烧焦的奶糖味叫意识渐渐模糊,直到少女被咬痛,发出一声浅浅的叫喊,他才停下来。
少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尚不感到满足的侵略因子正在叫嚣,他把她侧过来,换成一个更适合接吻的姿势,然后又低头吻她。
窗沿上跃过一只轻盈的猫,御三家的少主和他的药在偏僻的一角,直到天黑,这里都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
思春期的少年最是禁不起撩拨,使他停下来的,不是和服繁琐复杂的结,而是放在他颈间的那只手。
少女的手指搭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按压。
大人。
五条悟低头看,她的脸颊绯红,双眸满是漂亮的水色,只是那清清冷冷,像是月光一样的神态没有丝毫变化,就好像根本不为他所动容。
这让五条悟稍微冷静了一些。
少年握着她的手掌,把她的手移到自己的脸颊上,低头看着她。
她不常化妆,唇色总是浅淡的粉,此刻却变成了浓郁的嫣红被他咬出来的。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更兴奋了,手指插进她的掌中,以进攻性十足的姿态看着她:要不是年纪不够,昨天那群烂橘子已经给你入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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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罗场中养崽果然有问题(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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