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吴慧慧往事
    白月一声比一声来的高，一声也比一声来的凌厉，仿佛光是用声音，就能将面前的吴良给剜成肉泥。
    吴良也是被白月的这声势给吓得一下子跌坐于地，浑身颤抖着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连裤子下摆处也是一片淋漓，满是肮脏的污渍。
    方才还极其的嚣张跋扈的这么一个人，居然在这种时候会被一届女流给吓到尿裤子，吓到无言敢来反驳。
    这当真是一件令旁观者忍不住放声嘲笑的事情，就连先前还有着尚且想要向着吴家人的那些人，都一股脑的忽然之间就是投身于白月的身边，一个劲的就是对着吴良那因为失禁而变得肮脏的裤子指指点点，说说笑笑的。
    吴良本就是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状态，听着这些人的指指点点，只是满是不敢置信的捂着自己的头，分外痛苦的神色。
    吴良怎会知道自己原本的秘密小房间，居然会被白月的探子给挖掘的一干二净。那些原本自己一直悄悄地给藏在了密室的秘密，现在全部都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成了自己致命的一项证据。
    先前女儿百般劝诫过自己，莫要再行坏事。
    吴慧慧如此劝诫吴良的时候，尚且还是在三年前穆寒允许后宫嫔妃回家省亲的时候了。
    彼时吴慧慧已经在后宫里头度过了如同冷宫的两年岁月，先前的锋利与傲慢，也被这无比孤寂漫长的岁月给磨平的一干二净。
    先前那个凌厉、不可一世的一个贵家女，在这长时间的被冷漠与被遗忘中，方才得知自己的痛苦与无奈。
    方才察觉，先前她所一直想要得到的，追寻的，苦苦用了千般万般手段想要去得到的东西，尽然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兴许人与人之间，早该是如此平淡的关系。
    若是她吴慧慧早些个时候能够明白这个道理的话，兴许当下的时间，她也不会如此痛苦的在这里苟且过活。
    虽说在外人面前，她仍旧是一个可以拿出去当一个炫耀的物品。毕竟她吴慧慧可是这后宫里头的一位贵人，贵人于外头平民百姓的心里头来说，已经是一个十分的厉害的存在了。
    毕竟可是堂堂一位贵人，这里头的平民中多少良家女子可是连宫门都不能够触摸的到的。故而成为一个贵人，更是一件可以值得骄傲的事情了。
    故而吴慧慧，也是一直以来像是一件被炫耀的物品一样，在自己的父亲口中成为稀世珍宝，成为一介名流，被吴良反反复复的当做一段传奇似的传颂给其他的人来听。
    吴慧慧先前是未曾如此觉得过的。
    在吴慧慧心里头，父亲吴良一直都是这世间顶好的父亲。
    母亲在贫穷时候生了大病离世，故而后来吴家富贵后，父亲一直觉得心里头有着对母亲的愧疚。也是一直的加倍想要给吴慧慧来补偿当年贫穷时候所受的苦，以及当年她母亲未曾享受到的福分。
    正是一直以来，吴慧慧都是被父亲，被后来的后母和带过来的哥哥以及弟弟们所娇惯的那一个人。她才一直以来，似乎什么道理都是不懂一些的。
    虽说吴良也是一直将吴慧慧当做男儿来教养的，诗书礼仪都是请来专门的夫子来教授给吴慧慧的。只是吴慧慧自幼也是被骄纵的惯了，倘若夫子一做出让吴慧慧觉着不满意的事情，吴慧慧总是会想着来用何种法子将夫子给逼走的。
    一来二去的，夫子也是被吴慧慧给逼退了不少。除却了被吴慧慧逼退的，剩下的就是全部符合着吴慧慧心意来教书的夫子了。吴慧慧说一夫子便是不敢说二的，吴慧慧说今日何时下课，吴慧慧来订今日想要学习点什么，故而吴慧慧的少年时期，可以说是过着众星捧月的公主生活的了。
    也正是因为一直如此的生活着，吴慧慧才一点点的，变成了后来入宫时候的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偏生这后宫里头未曾能够有几个能来降服吴慧慧的人，故而方入宫的那一段日子里头，吴慧慧便是这后宫新入宫的嫔妃里头最为得意的一人。
    吴良早已经是用了银两来打点好选秀的每个关节，也是用了不少的银子来将吴慧慧入宫后的种种事情给打点的让吴慧慧从一开始便是一帆风顺的。
    如是依着吴良打点出去的银子，以及吴良心中的计划，那么吴慧慧一入宫便能成为贵人，然后同皇上圆房，最后诞下皇子。
    母凭子贵，倘若吴慧慧能够生下皇子，那么必定之后吴慧慧的日子也会过的一帆风顺。
    就算皇上如何的不喜欢她，可是她的手头上还是有着筹码来进行商榷的。
    人都的大多女子是不愿意去入宫的。
    因为世人皆知，皇上心里头是一直挂念着已故的终纯皇后的。先前皇上和终纯皇后的爱情故事，也是一直以为被民间写成了话本子，广为流传的。
    皇上有多爱终纯皇后，无人能够用形容词来形容。毕竟话本子里头的故事来的太过感人肺腑，以至于真相究竟是如何，旁人也是无法来得知的了。
    而如今的大选妃子，乃是因为新后被册立，故而天下才大选妃子以给皇上充实后宫。
    先前终纯皇后尚且在世的时候，皇上的后宫里头只有终纯皇后一位妃子。故而每位女子心中所想的皆是，自己倘若进了这皇宫，究竟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物才是。
    大抵只会沦为皇上的一个玩物，毕竟先前的例子来的太多，毕竟终纯皇后的影响力诚然是过于广泛的。
    平民百姓皆是害怕皇上的愤怒会迁移到自己的头上，就像皇亲贵族皆是害怕自己的女儿会成为这后宫的一件牺牲品一样。
    毕竟如今皇后已经册立，就像是大局已定一样。再怎么想要让自己的女儿飞黄腾达，一个被众大臣所举荐，以及身份显赫的白月皇后，无论如何都是不会被区区皇亲贵族给打垮的。
    故而皇亲贵族之间还是不想要自己的女儿一去深宫不复返的，更兼后宫是个多么可怖的地方，倘若一步不慎，不仅仅是一个女人是否能够成妃的问题，怕还是一个家族是否会被牵连的问题。
    可是吴良并不那么想。
    他只是觉着自己的儿子既然不是皇上，那么女儿如果进了宫，也是能够为自己长脸的。
    女儿无论做个什么嫔位的妃子，横竖都是这后宫里头的人，也是他穆寒的老婆。
    自己也可以逢人就说自己的女婿是那九重帝尊，无论说什么都是极其的有面子的。
    更兼倘若女儿能够得宠，吴家也是会沾到喜气，再也不是外人口中一个地主家庭了。
    如果女儿不能够得宠，吴良也是无所谓的模样。
    毕竟已经有了做皇帝的女婿了，这女儿之后的人生该如何，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也是不干他吴良的事情了。
    吴慧慧也是天真，三言两语的被吴良和吴福一顿劝说，先前不愿去皇宫的心思也是消失的一干二净。
    更兼彼时吴慧慧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听着那民间的话本子中穆寒的深情，便是脑内忍不住自己幻想着穆寒这个深情至极致的男子究竟是个如何的人物，自己又是可以如何的来得到这个人物。
    光是想着自己能够如此深情，且身份又是如此尊贵的男人有可能发展一段旷世奇恋，吴慧慧便是忍不住的对自己的未来夫君和宫廷生活产生无数的幻想。
    这民间的话本子之中，所有的深情与旷世之恋，大抵都是发生在宫廷里头的事情，故而牵引的吴慧慧心里头也是痒痒很，想要来经历同样的一场旷世之恋，算是圆满自己多年来的一个少女心愿。
    更兼吴慧慧一向是自持才高的，觉着自己既然懂得一些个诗书，样貌也是上等，家里头还是个富贵人家，那么将来自己的夫婿也必定是个顶厉害的人物，翻手之间翻云覆雨的那一种。
    可是这寻常人怎可以翻手之间翻云覆雨呢？故而吴慧慧琢磨着，这样的人选，果然还是需要嫁给皇上才能够满足要求。
    故而吴慧慧心里头想要嫁去皇宫的心也是欲发的强烈，吴福和吴良瞧着吴慧慧上钩也是乐得自在，着着急急的给吴慧慧操办了一系列的事情，也是将吴慧慧给打扮的精致无比的就是送她去了皇宫，参加那选妃。
    可是吴慧慧殊不知，自己在成为贵人后的那一句和下人之间的一句寻常大话，竟成了她在自己宫殿中五年无人问津的缘由。
    吴慧慧只知道自己在这后宫里头待的太久了一些，久的吴慧慧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究竟是叫做吴慧慧，还是叫做吴贵人呢？
    起先的时候吴慧慧的脾气还是特别的大的，逢人不附和自己，轻则辱骂，重则动手。
    一来二去的，吴慧慧的名声在后宫里头越来越差，就连寻常日子里同吴慧慧聊天的几位嫔妃也皆抛却吴慧慧而去。
    那个最为骄纵的女子，一时间竟然是成了众矢之的，成为了这后宫之中最为寂寞的人。
    第223章 人心难测
    起先吴慧慧还是觉得想要抗争和反抗一下这份寂寞的，只是当她试图一次又一次的和穆寒搭话失败后，吴慧慧发觉，越来帝王心当真是深似海且捉摸不透的。
    她自诩从幼时开始就能够明白身边的人在想着什么，譬如夫子在想着该如何来躲避自己的教书责任，再譬如自己那圆滚滚的堂哥在思考着该如何去哪里买几个好看的小姑娘充足自己的后院。
    可是她却是第一次，对穆寒这个鲜活的人感觉到了迷茫且无措。
    甚至大多时候，她都不明白为何自己要嫁进宫里头了。
    嫁一字用的太过好听了一些，吴慧慧后来才发觉，自己其实不过只是一场无形交易的牺牲品罢了。
    她不过是自己父亲用来光宗耀祖的一个牺牲品罢了，也不过是这么一场游戏里头的一个工具罢了。
    可是她吴慧慧知道的太晚了，也明白自己父亲，明白的太晚了一些。
    她根本得不到穆寒的一个正眼，也得不到穆寒的一句问候。不止是穆寒，更多的却是这后宫里头的每位嫔妃都像是害怕瘟疫一样的害怕她吴慧慧。
    不仅没有办法得到皇上的垂怜和疼爱，就连后宫里头她都找寻不到一个能够和自己说交心话的嫔妃抑或宫嫔。
    吴慧慧起初还是有着一两个跟班的嫔妃的，只因为吴慧慧出手阔绰，总是给这两个小跟班购置许多的珠宝首饰。故而这两个小跟班贪恋这些个钱财，也是一直的跟在了吴慧慧的身后。
    吴慧慧无趣的时候，这两个跟班便是陪着吴慧慧看戏抑或聊天解闷。
    大多的时候，都是吴慧慧在讲着自己在人都时候发生的事情。而那两个跟班却是在第一次试图给吴慧慧分享自己的往事，结果被吴慧慧给毫无保留的嘲笑后而收敛住自己，不再插嘴于这所谓的午后闲聊。
    可是吴慧慧先前还是没有察觉这两个小跟班微弱的心理变化的，直到后来自己快要说烂的往事被添油加醋的由别人的口中说了出来。吴慧慧才发觉，原来自己是一直被背叛的那一方。
    吴慧慧是个如何的人？那般的争强好胜，必然是想要去讨要到一个能够让自己心服口服的说法的。只是那两个小跟班却只是对着吴慧慧冷嘲热讽，不再同吴慧慧好好的交流。
    失去了这两个小跟班，吴慧慧是彻底的成为了这后宫中的一个人。
    这生活比起她原先在吴家被宠爱着的生活来的苦之又苦。
    宫廷里头的用度是未曾少过她一分的，只是这精神上头的折磨，来的却是更为致命，致命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是毫无意义的了。
    只是后来她用了五年的时间来发现，她的人生着实是已经毫无意义的了。
    她也已经忘却了当初挤破头想要入宫的理由了，尤其是在那漫漫长夜中，吴慧慧就连一觉醒来都发觉自己连个能够随时使唤的婢子都是没有的了。
    更兼那漫漫长夜的孤寂，吴慧慧满心都是想要回到故乡去，嫁个普通人。哪怕是个种田汉也好，总是好过这后宫的百年孤寂的。
    可是吴慧慧心里头又何曾不是个明白人的呢？
    她是无法回到故乡去了，也是无法再离开这皇宫的了。她的余生只能够如此的消耗在这毫无意义的，反反复复的孤独上头了。
    起先吴慧慧还试图给自己找一些乐子，譬如画画，读书，可是当她握着画好的画作满心欢喜的想找人分享时，只有身边服侍的婢子垂首道了句，娘娘画的当真是极好的。
    是否违心之语，吴慧慧还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再如何的心知肚明，吴慧慧也明白她已经只有这么一个能够说话的人了。她不想再连这么最后一个说话的人也给失去了。
    可是吴慧慧也是心知肚明的，这个婢子不过也只是因为自己自从想开后，这宫殿里头的事务是最为轻松的，她方才留在了这里。
    若是换作以前的那个她，想来哪怕俸禄再高，也不会有一人愿意留下来陪伴自己罢?
    终归是心知的事情，吴慧慧倒也是懒得夺去计较或者深究什么了。
    抑或如今这宫殿里头空无一人，她孤独终老，她也是认命了。
    听闻其他宫殿的嫔妃们瞧见她如今如此的落魄模样，背后里头的坏话也是没有说太少。有甚者，甚至会因为欺负她宫殿外头没有侍卫而派自己的小厮前来挑衅。
    这一挑衅，总是要闹的这本就已经够孤寂凄凉的宫殿来的更加的令人心惧了。
    更兼这些小厮也总是不是单单的捉弄她吴慧慧的，更多的，他们总是喜欢来扮成鬼怪来吓唬吴慧慧。
    就算吴慧慧如何的看透了这后宫里头的争斗以及自己的孤寂，可是毕竟她也是信奉神佛的，故而她也是打从心里头的害怕着鬼怪的，也是害怕恶鬼的报复的。
    偏偏那其他宫殿的嫔妃们就是看准了这吴贵人害怕恶鬼的这一个弱点，在她如今落魄之时，更是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起先吴慧慧是被吓得够呛的，以至于几日都是高烧不退，以至于吴慧慧都以为自己快要被那些个恶鬼给带走了。
    太医院那边也是推脱着不来给她看病，听着旁人的闲言碎语说这是穆寒的意思，说是穆寒一直都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机会，不留痕迹的来除掉她。
    而如今，她如今重病，那么若是她因为重病离世，他穆寒也是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的。
    而她，便是可以因为这个天因而孤独的死去。
    吴慧慧连气愤的欲望都失去了，她只想赶紧的，赶紧的因为这场大病死去。如此这般，也算是一种解脱了。
    可是命运仿佛同她开了一个玩笑一般，她愈是如此的想要去求死，命运便愈是让她苟活。
    本是一场能够夺走她的高烧，偏偏她昏迷了不知多少个时日，却又昏昏沉沉的醒了过来。
    自那之后，吴慧慧便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了思考与思维，恍若失去了灵魂一般。
    整日整夜的，吴慧慧开始耗在自己宫殿的那一间密室的佛堂里头，仿佛与外界完全的隔离了一般。
    除却了那一日，穆寒允许每位嫔妃可以回家省亲。
    原先吴慧慧以为这是她出逃的最好的一次机会，从前爹爹是那样宠爱她的，只要有着什么要求爹爹都会答应自己的。更兼如果自己把自己在皇宫里头所受的这一些痛苦告诉爹爹的话，想来爹爹也必然是会同意自己的出逃的罢？
    自己本就是已经在后宫里头最为不得宠的一人了，若是自己出宫省亲，那么车夫和侍卫也必然会是最少的。如此一来，自己便是有了极佳的机会来出逃了。
    既然是没有人来管束的，那么自己出逃，也必定是不会被过多的发现的。
    只要好好的掌握了这次的机会，那么自己必然是能够成功的，永远地离开这个皇宫了。
    先前也是有过婢子们偷逃出宫的记录的，若是在出宫前被抓住了，那么轻则被打成残废，重则小命不保。可是如果成功的逃了出去的话，穆寒也是不会耗费劳力去追逐她的。
    比起追逐一个毫无用处的人，穆寒更是愿意将婢子和侍卫安排在林梦的宫殿里头的。
    吴慧慧也是深知这一点，故而她才认定，能否成功的出逃也全部是看在这次的机会能不能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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