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深吸两口气，一时竟然没有出气，生生憋的自己脸通红，头昏脑涨天旋地转。
    我这是把自己要憋死了？！
    顾青还在严肃纠结于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时，身后的常欢猛地上前一步拍了一把自己肩膀，生生把自己拍的回过气来。
    主子你还愣着作甚？赶紧回宫里去，想好如何讨好皇上才是正经。常欢字字句句说的急切，让顾青忍不住有一种自己如果不去讨好穆寒，自己小命就不保的错觉。
    可是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去讨好另一个大老爷们儿？要去做什么？是不是要像电视剧里那些老鸨们拉客时一样，用个扇子捂脸没事儿还半露酥胸？
    顾青想到这儿不免低头看了看自己一马平川的胸部，用力挤了挤，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样子别说半露了，全露了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
    顾青颇为苦恼地挠了挠发髻，常欢只当他是在苦恼今日去了皇后处，若是传了出去怕是只说他主子准备攀好皇后，依靠皇后做靠山。这样一来，不仅害了自家主子，还会殃及皇后。
    这些事情还是待明日皇上走后再想罢!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和皇上交代。
    顾青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想了想还是没个什么主意出来，干脆硬着头皮就往宫里走去，步伐飞快的以至于让常欢觉得顾青铁定是想出了什么好法子，这才健步如飞等不及去见皇上。
    只是顾青的心里却是不停地念叨着，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脖子一伸，来年又是一条好汉。
    对了，指不定下回穿越能穿过直男身上。最好就穿到这没事儿就喜欢调戏自己的皇帝小儿身上，把他的男宠全部都遣送回原籍，还要附赠大批金银珠宝安置他们，以慰劳他们受伤的心灵。
    如是想着的顾青，飞步走到了宫殿里，吓着了一旁正安静候着的婢子侍卫们，原本寂静无比的宫殿里，只传来顾青跑的飞快的脚步声。
    一遍又一遍，似乎是在赶着迫不及待地要同帘帐里头的人相遇。
    迫不及待要相遇倒是真的，只是顾青迫不及待，只是因为身后的常欢和催魂一样，拼命喊着快快快。
    点燃在脚边的小蜡烛纷纷被顾青的脚步带起的风给熄灭。
    如同戏剧般，顾青所走过的地方，变为一片黑暗，那原本亮的如同白昼的宫殿，竟然霎那间变暗下去，更显得那寝宫帘帐里的烛光分外明亮。
    穆寒轻轻啜着杯中暖酒，淡淡似是不经意地望向了帘帐外，瞧见了那片烛光的猝灭，也听见了顾青急促的脚步声。
    第15章 大哥
    穆寒忍不住冷笑一声，不过低下头来仍是自顾自地品尝这杯中酒。
    方要一口入喉时，顾青猛地掀开了帘帐。那珠玉串成的碧玉珠帘，未能承受得起顾青的强大拉力，一下子化为一颗颗小珠子，噼里啪啦落在地上，砸的分外响亮。
    先前顾青就注意过这个珠帘了，虽说他知晓皇宫有钱，却只当这珠帘上的串珠并不是真正的水晶，怕是用何种仿品来替代。一来是为了防止串珠被擦坏，二来也是有利于工人们进行串联。
    可这些小珠子一个接一个的掉落于地，也一个接一个变得粉碎。
    这些碎掉的，都是真珍珠啊！
    顾青仿佛看见了钞票在地上燃烧的情景，心头一疼，险些又喘不过起来了。
    青儿你倒是着急的很，也未曾瞧见过你力气如此之大。
    穆寒并未抬头来望，顾青却感受到浓浓的讽刺之意，想来也是生前那个顾青对穆寒做过什么事情了吧。
    自己又触碰了什么矛头了吧？也不知这顾青生前究竟是对这穆寒有多谄媚，虽说平常知晓穆寒对顾青有几分抵触，但总归他还是同自己友好相处的，并不得见今日这番表现的如此明显。
    难不成......是这个珠帘？难不成这是穆寒的什么宝贝收藏，自己给弄坏了，惹他生气了？
    顾青忍不住脑补出自己为了赔偿这件宝贝收藏倾家荡产的模样，还有被穆寒卖去妓院抵债的场景，一想到自己在别人身下娇喘的模样，也许还得喘一辈子，顾青的胃酸就开始往上涌。
    为了不让这种场景出现，顾青决定，根据常欢意见，先讨好这位主子要紧。
    大哥......哦不是，皇帝大哥哥？穆寒大皇帝？
    顾青绞尽脑汁思索着用来讨好面前人儿的词汇，奈何从小到大语文成绩是硬伤，憋了半天，倒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词汇也没给自己憋出来。
    穆寒反倒是微微一愣，淡淡抬头瞥向面前一脸视死如归的顾青。
    顾青被穆寒这一瞧反而有些吓着，仿佛下一秒穆寒就会下令把自己卖到窑子里去一样。
    大哥！你听我说，我回来这么晚是因为我品尝了一些很新奇的菜色，不信你可以去皇后寝宫里厨房瞧瞧，那里估摸现在还没收拾好。大哥你看看那惨状你就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惨绝人寰的经历，就知道我当真不是故意晚归的了！麻烦大哥不要再露出这张脸了成吗？怪吓人的啊。
    顾青讲的声泪俱下，就差给穆寒跪下证明自己当真是没有大半夜去搞什么党派之争。
    穆寒听得微微蹙眉，似乎十分吃力地思索了下方才顾青说的话，焦点忍不住落在了顾青对自己的称呼上。
    大哥？大哥？
    顾青瞧穆寒蹙眉反而郁闷，心想自己方才的解释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除了称呼好像有点诡异，其他好像都没错啊？
    可是自己当真不知晓讨好时应当叫什么，难不成叫大哥哥比较好？
    大哥......哥?
    彼时穆寒正在轻啜杯中酒，被顾青这一声吓得，险些呛死。
    穆寒抬袖掩面轻咳两声，顾青方要继续开口，穆寒忙摆摆手示意他最好别说话了。
    顾青只得满心委屈地站在原地，内心恨不得将穆寒千刀万剐，看看这家伙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能不能跟个真爷们儿一样好好说话。
    青儿你这些称呼，是从哪里学的？穆寒欲言又止的模样，顾青反倒是不知如何回答了，只得几声嗯啊，装傻充二愣子。
    穆寒瞧见顾青这模样便知问不出什么话来，只是低低垂了眼眸，拍了拍手。外头本是候着的十几个婢子们纷纷排着队进来。
    方才顾青跑的急，更兼烛火随着灭掉，自己并未看清这些婢子。
    如今借着灯火看的正好，这些婢子大抵是常年服侍着穆寒的，比起原先自己见过的，先不提样貌，光这身段气质就明显同自己宫里那些不一样。
    不过顾青目光短暂停留在每个婢子脸上片刻后，留在了她们手中的碗碟上。
    每一个婢子手中托着的碗碟皆是不同的糕点，分明同是面点类的食物，却做出了蔬菜豆制品乃至荤菜的模样。
    这逼真度，怕就是21世纪的厨师，也得甘拜下风。
    倘若不是顾青混迹厨房多年，想来瞧这些糕点的第一眼，怕是会真当做牛猪肉，以及豆腐一类的。
    做这些糕点的厨师，应当有的不是中国......嗯，应当有些是西洋人罢？顾青及时憋回去的中国人，让自己舌头不禁打了个结，疼的他眼泪汪汪。
    穆寒本意是带着这些糕点来让顾青猜猜，瞧瞧他智商究竟几何，岂料还未让他来猜这些是什么，顾青已经直言出这些糕点四个字。
    不仅看出了这些外观像极了模仿菜色的糕点，还看出了这并非是中原人的厨艺。
    看青儿模样，是对厨艺了解颇深？
    顾青忙摆摆手，虽说自己做饭做的好吃，可也止在好吃二字上，比起这些名家手笔，自己的那些没事儿填填肚子的东西当真是拿不上大雅之堂。
    倘若自夸过度，穆寒让自己做一道菜和宫里厨子比比手艺，那就尴尬了。
    不不不，不能称的上了解。就是我在家的时候经常做饭吃，所以明白做饭的一个过程，也了解过这些菜色。
    顾青一个个碗碟细细打量过去，虽说先前在皇后宫殿里吃了不少，只是吃下去的基本上又都废物循环了，当下瞧着这些碗碟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饿的肚子不禁咕噜噜直叫。
    穆寒本想继续同顾青问些关于他会做饭一事，这寂静的寝宫里却不停回响着顾青肚子不争气的叫声。
    穆寒淡淡望着顾青，顾青颇为无奈地挠着头发笑的有些尴尬，大哥......哥，我这肚子有些饿了，你瞧......
    顾青对着面前的碗碟咽了咽口水，瞧着上面个个皆有御品的摹刻，生生按压住了自己伸手就掏了吃的想法。
    第16章 情绪暗起
    穆寒瞧着顾青模样倒是觉得有趣的紧，忍不住唇畔染上一丝笑意，笑的顾青背后发寒。
    不给吃就不给吃，笑什么笑，不对，不给我吃带过来干什么？这么大排仗怪麻烦的。
    顾青还在不停思索穆寒这笑意含义时，对面的穆寒却只是淡淡敲了敲桌子，那些个婢子们皆整齐地将手中碗碟摆放在了那不知何时搬进来的梨花桌上。
    不大的碗碟，硬是将那张梨花桌摆满。
    穆寒抬眸望向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顾青，轻轻道，来，这些原本就都是给你的。
    既然主子都发话了，自己再不吃当真是分外对不起自己这已经咕噜咕噜响了半天的肚子了。
    顾青也不和穆寒假客套，连点推脱都无，直接一把掀开自己的衣摆叉着腿就坐了下来，一手一个糕点就往嘴里塞。
    穆寒淡淡啜着暖酒，静静看着那一桌子大厨手笔被顾青吃出了宫外小摊子上的感觉，略略在心里感叹一声，对面的顾青似是察觉了他的小心思一般，从糕点中探出脑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穆寒。
    穆寒反倒是被顾青这突然的凝视给看的有些懵住，只当是他还未吃饱，便挥挥手招来小太监打算让后厨再补几样菜色，最好是猪蹄一类的，好让这个小蹄子补到一觉撑到明年。
    顾青瞧着穆寒有要补菜的意思，忙一把扑上去，半个身子都吊在了穆寒的胳膊上，更兼手上还有糕点的细屑，那件价值连城的龙袍，霎那间变得腌臜不已。
    一旁的小太监一时吓得只顾着往回吸气，愣是不敢往外呼气，几个来回下来，一个脚步没有站稳连连后退几步，一股脑倒在了地上。
    顾青忙看向了那个小太监，吃力地把自己从穆寒胳膊上挪开，撒开腿就跑到小太监身旁。
    不至于吧？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自己吃的太好了，把他给看的饿昏了？
    顾青忙掐了掐小太监手臂，见毫无反应又赶忙掐了掐他的人中，大学里健康课学的仅有几招临时心肺复苏法，皆被顾青第一次实验在了这小太监身上。
    小太监重重咳嗽两声，缓了好半天才从云里雾里反应过来，满是茫然地看了一眼面前距离自己仅有几尺的顾青，又困惑地看了看不远处正在把玩着手中酒杯的穆寒。
    穆寒的神色看起来并不好，那一双本就冷淡的眼眸中突然闪过的一丝凌厉，将尚且在梦中的小太监生生吓醒。
    小太监一股脑爬起身来，又一下跪倒在地求饶恕罪，反倒是让顾青满心茫然无措。
    他明明是晕倒的那一个，求什么饶，恕什么罪？
    顾青还在困惑之时，身后穆寒的声音低低传来，不过三个字，听得顾青却是满身冷汗。
    拖下去。
    门外一直安静候在角落里的大内侍卫突然窜出，左右押住小太监，不等小太监开口求饶，便一把捏住他的喉咙。
    顾青甚至能清楚听清小太监喉骨断裂的声音，能听见他垂死前的最后一声求。
    顾青看的一身冷汗，方知自己所面对的穆寒，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友好亲近。
    顾青一直只当穆寒只是脾性冷淡，但总归与自己相处中并未对自己如何，反倒是有几分宠溺的意思，故而才让顾青一直当穆寒是个脾性好的皇帝。
    只是方才小太监从醒来到被断喉，却只是短短三分钟不到的时间，一条人命竟然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光是想着，顾青便心寒三分。虽说他当下应该在意自己的处境究竟如何，可他的心思全放在了方才那个小太监身上，就连面前的糕点，也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可口了。
    穆寒看出了顾青的颤抖与害怕，但更多的，他看见了顾青眸底的那分怜悯与悲戚。
    他在怜悯什么？他又在悲戚什么？
    不掺擦丝毫伪装的那份悲戚，就那么赤裸裸地展露在穆寒面前，看的穆寒心中竟有丝丝不忍。
    青儿，过来。穆寒刻意放软了口气，好让自己表现的仍如往昔那般，只是顾青肩膀的轻微一颤，让穆寒知晓，在顾青心里，自己的模样怕是已被刻画成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帝皇了罢？
    顾青满心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听穆寒的话过去，一想到方才的小太监不过昏倒，醒来就被穆寒赐死。
    那自己要是走过去的时候不小心跌个跟头，是不是腿也要被打折？
    短短片刻，顾青的小脑袋里已经忍不住脑补出数千种自己因为意外而被穆寒处死的悲惨镜头。越是如此想着，顾青便忍不住地猛地一下颤抖了肩膀。
    青儿。穆寒压低声音再次唤了顾青一声，顾青这才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一脸视死如归地缓缓又挪回了穆寒身边。
    穆寒眉头紧蹙，瞧见顾青如此模样，也不知为何自己心里忽然升起一团火，无处发泄。
    方才我处死那太监，并不是因为他昏倒了。
    穆寒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声音竟有些僵硬了，我已经秘密观察他许久了，他是鲁国派来的密探，方才的昏倒也是因为这宫中点燃的香炉中混有了特制的秘药。鲁国人因为长期的生活环境，十分不适应这种迷药里的丁香花气味，嗅到过多后倘若不服用鲁国特制解药，轻者昏迷，重者会有性命危险。
    顾青听得云里雾里的，心里虽说困惑着穆寒为何要突然给自己讲这么多。
    但更多的，半边脑子想的都是居然会有人因为闻到丁香花就死？那这世界要杀个什么鲁国的人，只要朝他们国家投放丁香花炸弹不就好了？
    顾青光顾着自己想的入神，未料自己心中所想的困惑，尽数表现于脸上，看的穆寒轻轻伸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眉心。
    故而鲁国境内并无丁香花，并且鲁国人为了提防敌国以此弱点来威胁族人们，研制出一种能够帮助他们缓解不适的解药。只是方才人多眼杂，更兼朕在此处，故而那个太监无法取出解药，只得装作因为害怕而晕倒罢了。
    虽说穆寒字字句句讲的分外诚恳，别说皇帝模样了，旁人看在眼里，穆寒似是在向顾青求饶一般。
    第17章 缓和
    顾青更是困惑，更加觉得穆寒是在为了杀人而找借口。
    不对，他是皇帝，杀就杀吧我也没辙啊，对我撒什么谎啊？还说这么长一段话，他倒是脑子挺好的。
    穆寒瞧着顾青爱理不理的模样，怒火不打一处起，猛地伸手一把捧住顾青脸蛋，一下将顾青原本低着的头扭的往上同自己对视。
    顾青虽说畏惧穆寒眸中不知所以的怒火，但更多的，他的脖颈因为方才穆寒的突然用力而咯吱作响，疼的他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朕鲜少同人解释一些朕做的事情，莫不是你还不信朕方才说过的话？
    一旁的侍卫婢子第一次瞧见穆寒如此模样，纷纷皆认为这是穆寒发怒前的征兆，一个个对顾青抛去了赶紧认错的眼神，让他千万不要惹怒龙颜。
    顾青轻轻叹了口气，只当那些婢子们让他赶紧安抚穆寒，可顾青想了许久，只想到了先前妹妹哭闹时自己用的法子。想来，应当是通用的罢？
    顾青轻轻揉了揉穆寒的脑袋，还不忘捏了捏他的脸蛋，好啦好啦，我当然相信你了，乖，听话。
    气氛一下变得寂静的可怕，顾青甚至能听见穆寒的心跳声，以及自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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