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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录小说(95)

    顾千帆握紧了赵盼儿的手,心中痛惜不已,但依然坚定地说:再等等,她一定会没事的。
    孙三娘抹了抹眼睛,不忍再看下去,欲离开房门,却见葛招娣带着高慧的婢女春桃匆匆而来。
    春桃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这是太宗赐给高家先祖的疗伤灵药,逐淤通血最是有效。
    顾千帆并不相信高家,直接问道:让你送药来的,是高小娘子,还是高观察?
    春桃得了高鹄的指示若是顾千帆问起,她就照实答:是主人。主人说,他别无他意,唯独钦佩赵娘子的勇气,当日如是,现在也是如是。
    顾千帆沉默良久,接过孙三娘手中的药:替我多谢高观察。
    孙三娘朝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矮身一礼,随着葛招娣退了出去。
    孙顾千帆捏开丸药,以唇渡药,助赵盼儿服下若是这药是高妃别有用心送来,中有剧毒,他也可与盼儿生死与共。
    用舌尖轻轻顶了药丸入喉后,他轻声说:盼儿,你一定要醒来。别辜负我,更别辜负大家。
    接着,他又以唇渡水,不料过程中,赵盼儿却突然呛咳不止,接着,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宋引章和孙三娘见状,惊喜万分,顾千帆眼中虽有喜色闪过,可看着赵盼儿毫无血色的面庞,脸上再度写满心疼。
    三日后。
    鼓院堂外挤满了想要听审的百姓,由于上次的事闹得太大,朝廷为了公平,特意换了一位院判来审案,还特许全城百姓都可听审。堂内挤不下的百姓,摩肩接踵地一直排到了院外。
    皇宫之内,皇后正若有所思地站在绮窗之前,仰头望着被宫墙截短的天际。窗外,小宫女和小内侍在外面蹴鞠玩,他们年纪幼小,颇有两小无猜之感。
    皇后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皇帝和顾千帆之语。婉婉,朕心痛的是,朕拿真心待你,你却以假言哄瞒朕!因为她也曾在贱籍,她明白身不由己的滋味,更明白这一切不是您的错!
    她猛然站了起来:快去通传,吾要去见官家!马上!
    鼓院堂内,上次主审的判官已被受旨意亲审的院判代替,他看着形容苍白、被顾千帆搀扶而来、几乎站立不稳的赵盼儿,心中暗叹不已,赵氏,你仍要告欧阳旭?
    赵盼儿向身边看去,今日宋引章不知往何处去了,陪她上堂只有孙三娘、杜长风、顾千帆与池衙内。
    赵盼儿的目光又移向顾千帆,在顾千帆鼓励的目光下,她坚决回道:妾身无悔。
    负责行刑的衙役难掩对赵盼儿的尊敬,他们对视一眼后,在一众水火棍中挑了两根最短最细的,彼此都决定呆会儿要尽量轻着来。赵盼儿在孙三娘的婆娑泪眼的注视中,视死如归地慢慢伏在刑床上。
    啪的一声,签筹落地。
    就在衙役即将挥板的那一瞬间,远处突然响起了内侍的声音:有旨意!官家口谕,为贺皇后千秋,自今日始,女子杖刑以下,可以钱赎。钦此!
    官家万岁万万岁!圣人千岁千千岁!的声音此起彼伏,孙三娘惊愕地看了看身边拜倒的人群,一时没回过神来:我没听懂,是不是盼儿不用挨板子了?
    杜长风笑着点头。
    肃静!院判重新回座,一拍惊堂木,赵氏,你可钱有三十贯?
    堂上众人纷纷答道:有!
    可说完,他们才想到,谁会随身带着三十贯的钱?
    顾千帆来不及多想,便冲到了堂下,对着鼓院之外的陈廉和葛招娣叫道:陈廉,快去找钱,三十贯!
    池衙内不甘人后:何四吕五,快去拿钱!
    陈廉和葛招娣一听这话,赶紧翻找起来,可就算何四解下了自己的金腰带,葛招娣摸出了自己银钗子,加一起也凑不够三十贯,陈廉急得一跺脚,准备飞跑回家取钱。
    等等!一直在鼓院外观审教坊司的素娘追了上来,她把一贯钱和一些金饰塞进葛招娣的篮子,这是我们几位姐妹一起凑的,可以请赵娘子用这些钱赎刑吗?我们都想像她一样,让负心人受到惩罚!浊石先生和袁屯田也走了过来,各自将几串钱放入篮子里,拱手道:略表心意。
    不远处几个书生和京华书院的那帮少年互相推搡着,最后那个曾经在永安楼质疑过赵盼儿的书生将一个钱袋丢进了篮子:就当是以前你请我们喝酒的酒钱!
    孙理和胡彦推搡着补充道:还有果子钱!
    越来越多的百姓也挤过来,有的一文,有的两文,葛招娣的篮子渐渐沉重不堪,最后甚至远远超过了三十贯。
    替我跟赵娘子说声对不起,我不该胡乱议论她的出身,她一点也不低贱,她是个胆色过人的女英雄!
    对!她是个女英雄!在场众人一一附和。
    葛招娣含泪一一谢过众人。她急奔向鼓院门口的衙役:劳烦您看看,应该够了!
    钱已凑齐,院判当即宣布可以以钱赎杖。直到顾千帆扶下赵盼儿,一直处在震惊中的赵盼儿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她真的不用挨板子!
    惊喜的赵盼儿用力地咬着自己的舌尖,她告诉自己,第一关已然闯过,下一关,一定不能泄气!
    庭审重开。衙役们再度敲响了水火棍。被传唤而来的欧阳旭已经站在了堂下,他怨毒地盯着赵盼儿,低声问身边的胥吏:圣人这次一定还有别的安排,不会让赵氏得逞的,对不对?
    见那胥吏点头,欧阳旭心中大安,他看向堂上,发现院判座位后面多了一扇屏风,但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院判依照流程问道:欧阳旭,赵氏状纸你可看过?有何辩驳?
    欧阳旭大言不惭地高声应答:院尊明鉴,状纸所述,皆属妄言!赵氏之前曾为官伎,虽已从良,却仍与乐籍之中人姐妹相称,与勾栏倡女无异。下官身为士子,不过与她偶然相识,却绝不可能与之有婚姻之约!
    一时间,堂下又安静下来。
    院判又问:赵氏,你说与欧阳旭有婚姻之约,可有凭据?
    赵盼儿看向身后的孙三娘:妾身左邻孙氏宋氏,皆可为证。
    孙宋两人合伙与赵氏经营酒楼,三人常有钱货往来,岂能为证?说这话时,欧阳旭丝毫不掩饰他对商女乐户之流的鄙夷。
    杜长风对欧阳旭的行为不齿极了,后悔自己曾经把他当成朋友,他上前一步:下官今科进士杜长风,也愿为证!欧阳旭曾请托下官劝告赵氏放弃婚约,改为其妾。
    你作了孙氏的相好,自然是向着她说话了!欧阳旭反驳后,又在胥吏的暗示下说,院尊,自古婚约,媒证聘财,缺一不可。赵盼儿拿不出婚书聘礼,串通几个男女,便想诬告下官,实在恶毒之极!
    他心里暗自打定主意,赵盼儿若要以当年定情的同心佩为证,他也会出示早就事先备好多的多枚同心佩,象高慧肚兜那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证实,那些同心佩不过只是市面上常见之物。
    欧阳旭这话说到了点子上,院判看向赵盼儿:赵氏,你有无聘财婚书?
    殊不知深谙欧阳旭无耻程度的赵盼儿并未拿出同心佩,反是向院判呈上一纸:婚书已被欧阳旭所毁。但妾身尚有一物为证。这上面,写有欧阳旭的三代籍贯和生辰八字。院尊,欧阳旭若未与妾身有过婚姻之约,妾身如何能得知他的生辰八字和三代籍贯?这些秘辛,只消与官告院档籍相核,便知真假。
    欧阳旭顿时如遇雷击,纵有一张巧舌,此时也派不上用场了。
    赵盼儿讽刺道:欧阳旭,你口口声声与我并不相熟,莫非你多情如斯,就连令堂的闺名也能随意告知给陌生女子吗?
    赵盼儿的话使听审的衙役忍俊不禁,而屏风之内,便服的官家也难掩笑意,向身侧的皇后竖起了拇指。
    那细碎的笑意传出顾千帆已然好了九成的耳中,他心念一动,震惊地看向屏风。
    院判心中此时已经有了计较,但还是循例追问:欧阳旭,你可还有辩词?
    欧阳旭极速思考,最终深深一礼:下官、下官或许在醉时与此女确有游戏婚姻之语,下官有错,甘愿赔礼,但依律,男家自悔者,不坐。
    在一片哗然声中,欧阳旭匆匆向赵盼儿拜了一礼:请赵娘子宽恕。
    赵盼儿轻蔑地避过欧阳旭的那一礼:这种敷衍之礼,我恕不接受!而且,麻烦欧阳通判看清状纸,我要告的不仅仅是你毁婚不娶,还有你中伤骗诈的恶行!
    孙三娘出列道:不错,妾身为贺赵氏订婚,曾送她祖传唐砚一具,砚上有公子王孙自可留七字,砚的后面有孙字印记。但欧阳旭毁婚之后,却拿走此砚,拒不交还,我们姐妹上门讨还,他却雇了打手想将我们赶出东京!
    何四也出了列,既尴尬又自豪地说:草民就是他当日雇佣的打手。
    他们撒谎!欧阳旭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仍然无力地辩驳着。
    欧阳旭离京前,曾让家仆将家财交当铺处置。此砚也在其中,还有当票为据!池衙内将早已备好的当票和砚台交给衙役,也算是欧阳旭做尽坏事、合该倒霉,德叔找的那当铺的老板正是池衙内。
    院判展开当票一看,果见上面写着今收唐砚一具,铭为公子王孙自可留,背孙记。当银六贯。出当人欧阳旭字样。
    赵盼儿目光灼灼,朗声道:院尊,欧阳旭骗婚在先,骗财在后,妾身虽多番索要,他仍拒不归还,这分明就是欺诈!依我朝律法,欺诈等同盗窃,五贯以上便应处斩!
    欧阳旭震惊极了,他怎能想到,赵盼儿竟然照搬他的法子来对付他。而堂上众人也瞬间安静下来,再接下来,便爆发了一阵剧烈的欢呼声。
    肃静!院判连拍惊堂木,堂下听审的百姓都噤了声,但屏风后的掌声仍在继续。
    并肩坐于屏风后的帝后一齐看向难掩激动地鼓着掌的内侍,足过了一会儿,那内侍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停住掌声,向皇帝躬身请罪。
    刘皇后无声地示意内侍起身,随后她轻声对皇帝说:官家,婉婉那日大错特错了。
    皇帝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老夫老妻,还说这个做什么。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刘皇后眼神一暗:可是,我还是不想放过齐牧。
    皇帝看到皇后这副样子,突然叹了口气:婉婉,当年我喜欢上你,并且不顾群臣反对立你为后,不是因为你柔媚顺和,而是因为你有能力,有野心。
    刘皇后彻底怔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
    皇帝却只是疼惜地笑了笑:我并不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所以我才会喜欢你身上我不具有的那一部分特质。只要你的手段经得起天下人议论,那就只管放手去做吧。大宋,不但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皇后泪盈于睫,紧紧地反握住了皇帝的手。
    屏风之外,院判和左右手下商议后方道:骗索婚财,阻拦讨要,确与欺诈无异。欧阳旭,你有何辩驳?
    欧阳旭根本无法理解事情如今的走向,他震惊地后退几步,指着赵盼儿质问道:我没有拒不归还,她们在撒谎,区区六贯钱的东西,我堂堂探花,怎么会贪心,我只是记不得了而已!赵氏设下重重陷阱,只是想报复我!只是想我死!你怎么能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
    对于欧阳旭的指控,赵盼儿笑得自信:这就要感谢那天你对我的嘲讽了,你说我自诩熟读《刑统》,却不明白律法和实务永远是两回事,正是这句话提醒了我,告你毁婚未必能将你绳之以法,但告你骗财,却能让你难以脱罪!
    她放低了声音: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想你去死,就像那日在你家中,你捂住我口鼻,想置我于死地一样。
    你胡说!我没有杀你!欧阳旭转身想找帮他出谋划策的胥吏求救,却见身边早已空无一人,他顿时大惊失色,彻底失了方寸。堂上之人尽皆莫名,唯有顾千帆微微向屏风后一礼。
    院判继续问道:赵氏,你说欧阳旭曾意图谋死于你,你有无证据?
    赵盼儿还未回答,欧阳旭已经疯狂地嘶喊起来:她没有!那天她跑了,什么证据都没有!
    这时,宋引章举着一本册子走进了堂内:谁说我们没有的?
    赵盼儿和孙三娘顿时惊喜不已,这些天总不见宋引章的踪影,原来她是去找证据了!
    只听宋引章掷地有声地说:院尊,妾身听说欧阳旭的两个下仆死于盗贼之手,无人收敛,便去了义庄。而后,妾身在他的书童尸身上,找到了这本《步虚韵》!说着,宋引章将《步虚韵》交给了衙役。
    《步虚韵》?院判接过衙役呈上来的书册,一时不解这册子与本案有什么关联。
    宋引章一谈起音乐就如鱼得水,她游刃有余地解释道:《步虚韵》是道家仪轨时所奏之乐。而欧阳旭的书童,以前是个西京的道童。妾身供职教坊,精熟音律,翻阅时便觉不对,这些步虚词和旁边加注的工尺谱,完全对不起来!而后,妾身细细翻阅这本子中有误的曲谱,却发现它们的首字连起来竟是欧阳旭杀我五字!
    此言一出,连顾千帆和赵盼儿也惊异无比。
    宋引章继续侃侃而谈:这《步虚韵》的背后写有紫阳观三字,妾身又查到东京城中只有一座紫阳观,正好就在欧阳旭家附近。于是,妾身便又去紫阳观,并在蒲团下发现了那位道童的遗书。
    欧阳旭的脸色在一瞬间灰败下来,他不可置信地踉跄了几步。那书童目睹了欧阳旭故杀德叔,又知欧阳旭有意以重金收买杀手报复我赵姐姐,惊惧不已,他唯恐自己有一天也被灭口,偏偏又无法逃脱,便只能在随身携带的道书中写下暗语,希望有朝一日,能被细心人发现。欧阳旭虽熟读诗书,却不识音律,所以才没有发现其中的破绽!宋引章话音落后,在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谁能想到,一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身上竟然背了条人命。
    顾千帆办案经验丰富,他迅速地反应过来,拱手向判官禀道:若宋氏所言无误,下官怀疑那道童也为欧阳旭所杀,还请院尊详查道童及欧阳旭另一下人的尸首伤痕。
    我不是!我没有!欧阳旭彻底慌了,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反复念叨着自己没有杀人,都是别人要害他。
    眼下物证在手,赵盼儿已经确定欧阳旭才是那日用宝顶害人的幕后黑手,她也恳请道:妾身与池蟠、顾千帆三人险遭不测,欧阳旭应是元凶,尚请详查!
    宋引章见院判仍在思索,也连忙补充:院尊可传召一位精熟道藏之人,一查便知妾身所言是真是假。
    突然间,欧阳旭状若疯虎地扑到堂上,拿起刚才孙三娘呈上的砚台,转身就向赵盼儿和宋引章疯砸:不许查!我没有杀人!
    堂上一阵大乱,顾千帆护住赵盼儿和宋引章急急后退,欧阳旭见无处下手,一急之下,转身竟即砚台掷向堂上的院判。但他准头不够,竟然一下子将屏风砸倒在地,露出了其后便装的皇帝和皇后,那砚台擦在皇帝的头上而过,多亏皇后毫不犹豫地挺身相护,才没有打中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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