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明黄的长袍,头上戴着金龙腾飞的发冠,站在空荡荡的,还没有国旗升起的旗杆之下,不知道在看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身影是在场之中唯一半透明的。
祁飞星一看对方魂魄状态,不仅没有阴气,反而澄澈干净,周身透着隐隐的紫光。
是陛下。
随着他这一声出来,那边明黄长袍的付国皇帝转头,凝视着祁飞星。
他嘴唇张了张,离太远听不清声音,但祁飞星能猜到他是在说:霍将军。
祁飞星颔首。
升旗时间快到了,人群开始往这边聚集,但也有序地停在警戒线之外。
祁飞星挤不进去,于是就在外围看着,看着在身穿严肃制服的军人手中,国旗在国歌声里逐渐升高。
迎着第一缕晨曦,升到了最顶点。
那一刻紫光鼎盛,紫气在国旗登顶的那一秒达到鼎盛,甚至还引着付国皇帝的紫气,往国旗上飘了几缕。
四周的游客纷纷竖立,直到升国旗的军人离开,大家才纷纷感叹:好壮观。
的确壮观。
祁飞星忍不住又仰头看向飘扬的红旗,随后就感受到一股微凉的气息靠近。
是皇帝。解颐率先替他解答。
祁飞星于是转头看向国旗下,沉睡三千年才醒过来,付国皇帝倒是对自己这副模样十分适应,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地直接穿行而过。
他身上没有过多阴气,甚至因为紫气隐蔽,路过的人偶尔还能获得一星半点。
这一星半点,足够他们接下来几天好运连连了。
等人走进,祁飞星眼神感慨:陛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霍将军。
付国皇帝是个无关端正,浑身气势浑然天成的成年男人,他微微颔首,眼神中也是得见故人的微光。
但开口第二句话,却让祁飞星感到惊讶。
他问:付国亡于几年?
付国皇帝语气很平静,就像是一个老大爷走在街上,问邻里有没有吃饭那种平静。
见到祁飞星眼中的惊讶和顾忌,皇帝笑了笑,轻轻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常态,没有哪个国家敢保证世世代代昌盛繁荣。
我付国也如此。他道。
付国皇帝是个难得清醒的人,祁飞星于是和解颐对视一眼,说:国历四百七十八年。
末代君王□□,导致民不聊生,百姓揭竿起义,推翻后改昌国。
昌者,繁荣昌盛,这个开国帝王就没有眼前的君王来的清醒,事实上昌国也只存在了一百零三年,随后就被邻国吞并。
将近五百年,够了。
皇帝想是话里有话,祁飞星敏锐地捕捉到,问:什么意思?
皇帝语气淡淡:以我之身,能换得付国亡后三百载的昌盛,够了。
这话让祁飞星想起墓中的反常,他记忆中只想起皇帝的尸骨被磨成粉末混入墓穴之中,却没记起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皇帝会不得善终,尸骨不全,从而囚身于陵墓,不的轮回?
因为他献祭了,把自己献祭给了国运。
付国皇帝看着祁飞星,像是在对曾经的那个霍命说:我族将士战死沙场,才换得一线生机,我身为帝王也理应当仁不让。
他笑着说:我虽知国家注定不会永世昌盛,但也想让这昌盛时间变得长一点,再长一点。
我曾在墓里沉睡,时时刻刻思索,为什么心中总是缺少一块。
付国帝王转身看着眼前的国旗,和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的游客们,说:现在想清楚了,我想要的就是这样。
即使没有付国,但百姓仍旧富足且安乐。
祁飞星察觉到付国帝王态度的变化,他惊讶:您醒来多久了?
九日。
九日,足够他走遍这大好河山,看遍山川湖海,也足够他明白如今百姓和乐安穆。
所以他将朕变成了我。
没有战火,也不会再有欺压,天下子民皆是自由身
年轻的帝王微微叹息。
这很好。
这是祁飞星第一次面对,有曾经记忆的故人,他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皇帝相处。
况且皇帝现在已经无法投胎,祁飞星不知道对方是愿意去地府定居,还是留在阳间。
您有什么打算?他问。
外边现在四处都是妄图抓住鬼王驱使的玄门之人,祁飞星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种方式,现在鬼王变成付国皇帝,祁飞星更是看不惯。
如果您愿意就留在地府。
祁飞星话没说完,却被已经猜到他想劝什么的帝王打断,他道:我会留在阳间。
他伸手指了指脚下,眼神温和:这下边有一条龙脉,我往后会融入龙脉,继续镇守这片土地。
即使时过境迁,百姓不再自称付国百姓,但这片土地仍旧是他曾经长眠的故土。
祁飞星一时间怔然,他没想到眼前的帝王会这么做。
如果真的融入龙脉,那么他就会变成龙脉的一部分,虽然还会有意识,但却得不到自由。
一旦选择融入龙脉,您就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
不悔。
付国帝王是在第二天夜里,选择融入龙脉的。
白日他跟在祁飞星和解颐身后,在街上行走,偶尔了无痕迹地扶起一个跌倒的孩子,或者请祁飞星给路边的乞讨者丢下几枚硬币。
他再以这种方式让自己,在这时间留下一些痕迹,随后在夜晚到来的时候,伴随星月,毅然决然进入龙脉。
龙脉是国之大运,一般人绝对无法靠近,就连祁飞星都得避其锋芒。
但是皇帝是天子,是龙子,他身上的紫气就来自龙脉庇佑。
现在孩子回归龙脉怀抱,祂便敞开胸怀,雀跃而包容地接纳。
那是祁飞星第一次见到那样漂亮的紫色霞光,以至于方寸之内的天地都被照亮。
他和解颐身处其间,甚至还感受到了龙脉极其温和的触碰。
紫光在脸侧轻轻拂过,有一星半点停留在祁飞星的头发中,然后蹦蹦跳跳地进入他眉心。
祁飞星瞬间肃穆起来,他转头看向解颐,说:我觉得我好像突然变聪明了。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解颐形容,见解颐看过来,眼神疑惑,于是说:就像前段时间绞尽脑汁,我都没想通的那道几何题。
祁飞星十分严肃:我刚才好像突然想到了他的解法。
说完,他甚至当场在地上用手划拉,在夜深人静的广场上,迅速把题目默写出来,又花了十几分钟写完答案。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祁飞星写完后忽然神清气爽,他站起来让解颐看:是不是对的?
解颐有些默然,但他什么都没说,低头去看地上的答案,给了祁飞星肯定:嗯,答案正确。
祁飞星立刻伸出大拇指,不可置信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随后他庄重地双手合十,对着龙脉拜了三拜。
您放心,等我回家,我立刻就把我爹的财神像,换成您的金身!
脚下的龙脉像是有所感应,紫光又蹦了两颗出来,欢喜地飞到祁飞星的头发里,在他头发丝上玩滑梯。
那头付国帝王在踏入龙脉之前,最后对祁飞星颔首:故人,珍重。
祁飞星顿了顿,他忽然挥手间装束骤变,白色丧服穿在身上,高耸的帽子戴在发顶,一见生财写在帽子中央。
祁飞星顶着面颊上两团红晕,笑着说:陛下,珍重。
付国曾经流传着一个很久远的传说,死去的霍将军变成了地府尊崇的鬼差,会守在每一个付国人的投胎路上,引领他们去往奈何桥。
每一个付国人办丧的葬礼上,都会出现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那人身着丧服,腰间挂了霍家世代相传的虎符。
原来传说是真的。
付国帝王笑了笑,朝他们挥手。
随后他化作莹光,消失在了龙脉之中。
祁飞星转头看着身后的万家灯火,感叹:天下太平,真好。
这时候小八高高兴兴地窜出来,给祁飞星说出了一个好消息:大人,您的机车改装完成啦!
祁飞星期末的时候排在年级第八十七位,kpi也在同一时间位列四十九,两个条件都满足的情况下,崔子玉已经答应信守承诺,把机车给祁飞星。
只是因为没想到他任务会完成的这么快,原本的机车还没有改装完成,不能出现在阳间。
祁飞星等啊等,没想到在今天给等来了。
刚才拜别故人的一丝惆怅,立刻就被拿到机车的快乐扫空。
祁飞星眼神发亮,道:快拿出来!
小八听话地飞起来,在原地转上几圈,随后变成巨大的罗盘。
罗盘落地成阵,陈法光华流转把祁飞星眼睛照的特别亮。
而后下一秒,阵法中心就亮起一股虚影,不出半分钟,虚影转实,原地就出现了一辆十分酷炫的机车。
机车车身是地府一贯流行的黑色,两个轮胎分别闪着红绿光,十分符合地府的审美。
整个机车高调奢华,一看就十分拉风,祁飞星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揍上去摸了两把,感叹:我的小乖乖。
他瘾一上来,就浑身骨头发痒,只有骑车出去溜一圈才能完。
于是祁飞星二话没说,直接跨上去,然后兴奋地拍拍后座:解颐上来,哥带你兜风!
祁飞星自己戴好配套的头盔,又扔给解颐一个,等解颐慢条斯理戴好之后上车。
感受到车身后边下沉的重量,祁飞星道:为了防止发生意外,你得抱住我的腰。
他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没有一点私心,十分理直气壮,头盔半截露出来的眼睛里,也带着十足十的真诚。
解颐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按在祁飞星腰的两侧。
靠。
祁飞星悄悄骂了一声,暗爽。
他努力让自己正经下来,随后握在机车把手上,启动。
坐好了。祁飞星提醒他。
随后发动机的轰鸣声响彻天际,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猛然冲上天空。
呜呼──!
半空中传来祁飞星的呐喊。
祁飞星爽炸了,他一贯怕冷,但此刻在天上骑着机车飞行,身侧狂风肆掠,他却只觉得爽呆。
解颐!
他一边骑车一边喊道:爽不爽!
解颐在身后没回答,但祁飞星感受到腰侧滚烫的温度,心中的满足感在这一刻飙升。
还有什么比载着喜欢的人飙车,更刺激的吗?
这可是哥第一次载人!
祁飞星喊道:第一次!
这时候解颐回答了,声音很轻,但裹挟在风中却异常清晰:这也是我第一次坐别人的后座。
呜呼──!
祁飞星又高兴地喊出声。
我要加速了!
发动机的声音在天空中响了一整晚。
在有灵根的人眼中,就像是看见了两颗红绿色的流星在天空中划过。
并且这流星还会说话,时不时伴随两声猴叫。
于是第二天,灵异贴吧中,又出现了一例本年度未解之谜。
直到天边的云层开始出现霞光,祁飞星脑子里的兴奋感才勉强歇下来。
感觉有快半年没怎么碰机车了,祁飞星平常比赛的时候就很疯,这时候碰到车也有些上头。
他后知后觉转身,然后伸手把解颐头盔的挡风镜拨上去,问:有没有不舒服?
解颐和他对视的时候眼神沉静温和:没有。
那就好。祁飞星松了口气。
随后他看向天边透亮的云层,又看一眼身后的解颐,胸腔里鼓动的情绪开始不断发酵。
他忽然开口:你想看日出吗?
他之前看过一次,是和一个得了瓷娃娃病症的小女孩儿,那种壮丽的景象他现在都还忘不掉。
没有人能拒绝那样的景色,解颐应该也会喜欢。
好。解颐道。
于是机车再次发动,朝着那边绚丽的云层飞过去,伴随着祁飞星的一声:走,祁哥带你追日!
发动机的轰隆声赶在日出之前,到达了一个非常非常接近云层的高度。
再往上就该缺氧了,祁飞星伸手捂了下自己略微鼓胀的胸口。
这时候云层已经披上了金色,太阳还没有升起,祁飞星转头兴冲冲地看着解颐:你看这些云,漂亮吗?
漂亮。解颐眼中带着笑意,注视着祁飞星。
随后他祁飞星还想说什么,但下一刻就被解颐伸手从后脑勺的方向,向前捧住脸。
于是两人目光相接,祁飞星觉得胸腔里的那种窒息感更强烈了。
然后脸侧的手用了点力,祁飞星就被扭转视线,看向前方。
一瞬间他眼睛睁大。
这个高度太近了,近到原本只能看到碗口大小的太阳,在升起的这一刻,变成了巨大的,巨大的火球。
艳红硕大的太阳在云层之后升起,边缘泛起神圣的金光,而四周的云层也在这一刻被尽数染成金红色。
那边云层滚动翻涌,身侧有微风拂过,祁飞星伸直双臂,搞怪地大喊:
优酱铺,爱酱铺!
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金光之中,闭着眼睛觉得神清气爽。
随后睁开眼睛,视线凝聚之后,祁飞星忽然伸手指向那边:那是什么?
视线之中,太阳正上方正有个黑点,总是领先太阳一步,在往上飞起。
解颐原本在注视他的侧脸,闻言头也不抬。
拉日车的金乌。
金乌!祁飞星惊喜,但又笑着说:这种东西你也信?
可是话一说出口,他又忽然想起崔子玉手上那本生死簿。
他之前说过什么来着,生死簿除了生死簿,里边还有封神榜,和万妖册。
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虽然祁飞星没见过,但这世界上是有妖的。
还真有可能是金乌!
祁飞星豁然转头看向解颐,他心中激动而震惊,于是深呼吸着,脸也逐渐变红。
靠,真是金乌!
他锤了两下胸口,对视后撞入解颐的眼中,这一刻沐浴在阳光之下,背对着巨大的一轮太阳,解颐的眼睛里仿佛有神光。
于是情绪再次发酵,这样天时地利人和之下,祁飞星呼吸急促,手也忍不住攥紧胸口的衣裳。
解颐。他叫道。
解颐垂眸看着他,眼神中闪着细微的光彩。
我
但祁飞星的话只来得及起个头,下一秒他就两眼一翻,整个人倒了过去。
解颐深深叹了口气,随后把祁飞星抱在怀中,手再用力一提,随后祁飞星整个人就横躺在他身上,脑袋搁在了解颐的肩窝。
这时候因为失去掌控,机车正在急速下降,身侧风声呼啸,解颐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几百米的高空中有流星坠落,下一秒,机车在即将坠地的时候,整个忽然化作烟雾,四散飘进小八的罗盘之中。
而解颐抱着祁飞星,轻飘飘地足尖落地。
身披霞光,光芒万丈。
随后他走出没有人烟的地方,淡定地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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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地府kpi后我考上清华了免费观看(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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