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从没见过那么多血。
玉黎清赶忙把江昭元拉到身后,挡住他的身子,小声呵止若若:快住口,你想把人引过来吗。
若若乖乖捂住嘴,紧张问:这是怎么回事?江公子受伤了?
卢庆收买了杀手来害他,昨日看他道歉的时候那样卑躬屈膝,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心有悔改,没想到他竟要一条路走黑。
玉黎清原原本本的把事情告诉了她,一边说着,侧过身去替江昭元把外衣脱了下来,又掏出手帕,给他把脸上的血点擦掉,因为看不太清楚,只尽力擦掉了几个最明显的。
刚才太紧张了,都没想着要遮掩一下。若是这么直接带他走出去,被人见了只怕比若若的反应还要大。
少年身上染了太多血,外衣上最多,里头的衣衫也被溅上了血点,只是还在外头,不能真把人剥干净了。
玉黎清将脱下来的外衣和染了血迹的帕子一起扔给若若,同她说:你先回去一步,把这衣裳烧了,小心些,记得从侧门进,千万别给旁人看见了。
若若把那沾满血腥气的衣裳叠了又叠,勉强看不见血色后,赶忙点头,欸,我现在就去。
随即小跑着离开。
看着若若离去的背影,玉黎清才稍微放下心来,这样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尸体那边有方毅去找人处理,至于卢庆,原本他犯下那些罪过一定会被罢官入狱,但还不至于没了性命。
今日又添这么一项罪名,数罪并罚,怕是没有活路了。
玉黎清愣在原地,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她温馨而平淡的生活被搅乱了,不知过了今夜,一切还能不能回到正轨。
清清我冷。
少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玉黎清回过神来,转头看他原本薄红的嘴唇因为阴冷变成了樱桃粉,眼角染上了一层殷霭,秋夜的风从巷子里穿过,撩起他的发丝,吹过脖颈,将他本就雪白的肌肤吹得更显冰冷。
压抑的乌云低低凝在空中,酝酿许久,从天空飘落细长的雨丝,一滴一滴的落在了他墨色的头发上。
下雨了。
细小的的雨丝落在手背上,凉飕飕的,玉黎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再看向穿着单薄的少年,没有过多犹豫,脱下了自己的外衣。
粉白色的外衣穿在她身上很宽松,披在少年身上却略显小,袖长衣长倒还合适,只是少年的肩背比她宽厚许多,肩膀与袖子的接口处被撑得紧绷绷的。
玉黎清为他整理了一下,借着外衣遮住了他衣服上的少许血迹,同他说:先穿着吧,好在是晚上,应该不会有人太注意。
可是,清清会冷的。少年说着,心疼的看着她。
我不冷,不信你摸摸。玉黎清按住了他的手,微笑道,我身上可暖和了。
少年回手握住了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后才没再坚持。
比起他迟钝而冰冷的身体,清清的身子就像个燃烧的小太阳,一直暖烘烘的,每当他抱着她的时候,都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被和暖的阳光照着,温暖而放松。
只是这个时候,他却没能放松下来。
原本没觉得自己动手杀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先前这样见不得人的事都是交给下属去做,自己手上是干净的,自然理直气壮。
可这回却被清清撞见了。
她一定吓坏了。
见到那样的场面,分明她自己都在害怕,却还是优先照顾他的情绪,还把衣裳换给他穿
他喜欢被清清看重的感觉,可现在,他心里却在担忧,若是她知道下手的人是他,一定会害怕他的。
江昭元从来都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只要他愿意,总可以找到借口来隐瞒自己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可是他心里却并不舒服。
原本坚如寒冰的心脏,早将某处融化,藏了一个人进去,再不是一块铜墙铁壁。
活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自己的处事生存之道,只在此时,在她身边,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为自己的隐瞒,生出了一丝愧疚感。
那细微的感觉像一只小虫子啃咬着他的心脏,他紧咬牙关,忙把这陌生的感觉压了下去。
为保安全,玉黎清带着江昭元走着点了灯笼的大道回来,特意贴的近一些遮掩而人紧握在一起的手。
好在今夜落了雨,原本喧闹的夜市上没几个人,匆匆路过的行人只顾着躲雨,没几个在意擦肩而过的二人。
一路走回玉府,已然过了晚饭的时间。
府门外被两盏大灯笼照的通亮,玉黎清走正门回家,门里的看门小厮瞧着自家小姐的衣裳穿在了江公子身上,稀奇的多看了两眼。
被人的视线盯着,少年害臊的瑟缩起身子,玉黎清发现了,转头盯住那小厮,凶巴巴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奴才知错。小厮识趣的低下头。
小姐在府里很少训人,训第一遍,只要乖乖认错就不会有什么大事,若是不开眼跟小姐顶嘴,那才是真惹了麻烦。
玉黎清转回身来,拉着江昭元往里走。
走到廊下,还没进后院,便撞见了从花园里走出来的管家。
小姐?管家打量着二人,着急道,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晚饭之前,老爷派人去织坊找你,去了两趟都没找见你,这会儿都急坏了。
入夜之后天一直阴着,走了一路都没察觉时间过去那么久。
玉黎清解释道:我就是在外头逛了一圈,这就去见父亲。
她正说着,管家的视线便落在了她身侧的少年身上,先是打量了他并不合身的外衣,紧接着看到他不同于以往的冷傲,这会儿怎么像只可怜的小狗似的,紧紧的跟在小姐身后。
还要再看,向上却对上少年冷冽的眼神,顿时将管家吓得心凉透这不还是原先那副模样。
清了清嗓子,小心问:江公子这是怎么了?
玉黎清下意识抬手挡在少年面前,没怎么,刚刚下了一点雨,他淋了雨,有点着凉,你让人烧点热水送到大他房中吧。
是。管家领了吩咐,从两人面前离开。
走进花园里,主路上点着石灯,青石板铺就的路上洒下暖黄色的光芒,一段一段照亮前路。
入秋时节,园子里的花谢了大半,唯有菊花与桂花开得最好,刚才下的小雨将空气淋得潮湿,却掩盖不住新开的桂花香气。
甜美的桂花香中夹杂着淡淡的菊花苦涩,如秋日一般,温暖又阴冷。
到了晚上,后院里只有守夜的丫鬟,二人一路走到后厅前都没碰见几个人。
玉黎清停下步子,同江昭元道:我先去跟父亲说一声,你回去洗澡换身衣裳吧。
少年没有松开她的手,小声问道:我不能和你一起去见伯父吗?
玉黎清解释说:我父亲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血腥的东西,而且你刚才受了惊吓,该洗个热水澡,然后上床躺着。
闻言,少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手指一根一根分开,最后只剩小指还勾着她的小指,又问:那你还会过来看我吗?
嗯。玉黎清微笑着摸摸他的头,你乖乖回去洗澡,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晚饭过去。
少年低着头,想让她再摸得久一些。
但时间耽误不得,在玉黎清松开手的时候,他说了一声:那我等你来看我。
玉黎清点了点头,随后推着他离开了。
见人乖乖回了院子去,玉黎清才理理衣衫,转身走去父亲院子里。
□□的乌云下,少年独自走在花园里,两边是低矮的花丛,原本盛开的花朵如今只剩一地落红。
走进竹林中,四周石灯少了许多,环境更显昏暗。
少年在林中站定,单手背在身后,眼中早无了惊惧之色,冷的如冰一般。
嗖嗖几声如疾风一般,细小的竹叶上踩过几个身影,还没来得及捕捉,便迅速落到地上,三个身着黑衣的影卫跪在少年身侧的竹影中。
公子,可要除掉卢庆?
原本没有主人传唤,影卫不得擅自现身,但今夜之事已然威胁到江昭元的安全,既知卢庆动了杀心,影卫便不能袖手旁观。
江昭元沉声道:他已是必死无疑,无需你们动手。
公子认为,是谁指使卢庆?影卫又问了一句。
他们刚从方毅那边过来,知道公子要查与卢庆有过接触的人,便猜想到公子是想顺藤摸瓜,借着卢庆找出想要谋害他的真凶。
是谁都不要紧。江昭元轻哼了一声,等我回到梁京,新账旧账一起算。
虽然暗里的手段也能收拾了他们,但对付那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罪证越多便越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一刀毙命太便宜他们,他要让他们受尽折磨,毁掉他们的一切。
心中滋生的杀意难以抑制,江昭元稍稍吐了一口气,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声音落罢,三人如影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另一边,玉黎清走进了碧桐院的书房里,自己搬了椅子坐在父亲的书案面前。
玉天磊正低头看着账本,听到人进来,铿铿锵锵的搬了个椅子坐下,抬头问她:你今天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问完,不高兴道:我听人说江公子下午也去了织坊,该不会是又和他出去胡闹了吧?
没有。玉黎清摆摆手。
闻言,玉天磊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重新低下头去对账,那你们去做什么了,可用过晚饭?
玉黎清乖乖答:晚饭还没用,至于去做了什么父亲,我跟你说实话,你可千万别害怕。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能吓到我?玉天磊看着账本,手上忙活着,没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玉黎清小声道:方才,有一群杀手把江昭元堵进巷子里,要杀他。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玉天磊猛的抬起头来,差点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看着她,担心道:那你呢,你有没有和他在一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只是江昭元被吓得不轻,我让他回房去了,今天让他早点休息。玉黎清淡笑着,不想让父亲过于担忧。
玉天磊皱眉深思,江公子虽然冷僻,却不曾与人结仇,是谁竟然敢对他下手?
说是卢庆派来的人。
玉黎清一说这话,玉天磊很自然的联想到了前几天卢家人过来道歉,江昭元一直为他家说话,定是因此遭到了卢家嫉恨。
玉天磊无力的叹了口气。
当时只想着大事化小,对方都低声下气的来道歉了,他也不好过于追究,没想到卢庆竟胆大包天,敢对侯府公子动手。
江公子可曾受伤?玉天磊担心道。
玉黎清端坐在椅子上,垂眸道:他倒是没受伤,就是方毅在他面前杀了人,把他吓着了,一直心神不定的
听她说完原委,玉天磊坐不住了,从书案后面走出来,我去看看他。
父亲别去。玉黎清起身拦他。
玉天磊疑惑的看向女儿,为何?
江公子身上沾了点血,我让人给他烧了水,这会儿他应该在沐浴净身呢。玉黎清劝道,况且他本就受了惊吓,这会儿见了人估计也说不出什么来,还是让他休息一夜,父亲等明天再去看吧。
玉天磊站定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你说的也有理。
说起来,虽然江公子平日里里对他客客气气的,但两人之间总归是隔着一层,女儿未嫁,江公子能称他一声伯父,已经算是对他的敬重了。
两人关系并不很亲近,遭遇今夜这样的事,江公子必然心里脆弱,不想见人,他就是去了,也只是给江公子添麻烦。
玉天磊放弃了前去探望的想法,把朱阳叫了进来,吩咐他库房里有一棵百年人参,你叫人取了拿去厨房煮了,端给江公子定定心神。
是。朱阳听罢,转身出了门去。
玉黎清站起身来把椅子放回原位,也说:那女儿先下去了。
玉天磊对她道:我让厨房给你们留了饭菜,这会儿应该还热着。
玉黎清微笑着回应,谢谢父亲。
落过雨的巷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方毅将杀手们身上搜了个干净。
方毅从小习武,在江湖上混过,搜过几个之后便发现,这些杀手并不是私人培养的死侍,而是江湖上给钱就□□的杀手。
做这行的人身上都会留一件主顾的信物,等到事情办成银钱拿到手中后再原物奉还,以防止主顾赖账。
他找到了一个杀手身上带着一个香囊,模样与那日赏花会上所见的,张夫人身上带着的一模一样。
紧接着,方毅又从尸身中找出了拇指指甲那么大的玉珠,一颗一颗收好,等回去洗干净了还要交还给公子。
这是公子平日用惯了的东西,虽然没给旁人瞧见过,但若让旁人在这堆尸体里发现这不同寻常的玉珠,查到公子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看过刚才公子异常的反应,方毅就知道了公子的心思,这些事,得瞒着玉小姐。
轻车熟路的收拾完这一切,方毅按照公子的吩咐前去了守城的将领萧怀仁府上。
萧家三代习武,萧怀仁带兵驻扎在扬州城中,是为一方守将。只是他时常宿在军中,府中之事是他的儿子萧信在打理。
入夜之后,萧信刚结束一天的城外巡逻,脱了盔甲回到家中,饭还没吃上一口,就听下人来报。
公子,外头有人求见,说是江公子的贴身侍从。
江公子?萧信眼睛一亮,快快请进来。
下人将方毅带进府中,萧信亲自出来见他,不知小哥上门是有什么要事?
面前的青年不过十七八的年纪,已然是扬州守军中的都尉,肌肤麦色,身材却不过分强健,仍带着青年人的精瘦。
方毅跟在江昭元身边,自然也认识萧信,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只是将动手杀人的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竟有此事?萧信微微皱眉,我带人去一趟,还请小哥带路。
方毅点头道谢,带他前去。
稍晚些时候,卢府里灯火通明,一院子的花草在灯火的照耀下焕发勃勃生机,丝毫瞧不见阴雨天的沉闷。
卢庆坐在后厅上品着美酒,静候佳音。
自己竟然有幸能为那么一位大人物办事,事成之后便再无人能撼动他的地位,想到这里,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张夫人走上后厅来,见相公喝着酒,脸色熏红,还傻傻的笑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走到他面前娇嗔道:老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笑得出来。
张夫人心里慌的厉害。
罪证现在在池家,听说通判已经暗地里带人审着了,先前他带人去玉家认罪,回来把自己的亲女儿都送回了老家,还说得到了江公子的承诺,说江公子会放过他们一家。
如今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也没听池家那边有什么变化,江昭元根本就没去为他们求情,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自己的女儿竟然看上这种虚有其表的骗子,张夫人想想都替女儿感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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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的夫君又疯又茶全文(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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