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医院了吗?黑暗里人动了动,缓缓开口。
去了。沈凡没犹豫地回答。
怎么说?程澈问。
我不清楚。沈凡说。
你有什么感觉吗?程澈声音很低,抬手揉了揉眼睛,疲惫感突然爬满了全身, 从突然的紧绷到放松, 让他脱劲儿了。
沈凡从程澈身上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地脚线。
要怎么去解释自己的感觉?
这可能就是一直困扰着沈凡的问题,徘徊在各种想法之间, 体验到前所未有的混乱。
脑海中会浮现奇妙的画面。
细胞在分裂,一个变两个, 两个变四个,直到视野内充满了欺压着的细胞,它们不断膨大,然后破碎,重新开始。
不断地克制自己, 质疑自己。
不断地瓦解自己, 重构自己。
如果真实回答测试题,那份诊断报告上的平均分, 标准差会是什么样的?
罗列着的表格带着名词解释,90项的症状清单与人格测试, 躯体化、强迫性、人际关系敏感化
说谎、诈病、癔病、校正、疑病、抑郁、偏执、社会内向、精神分裂
遇上它们是什么感觉?
疯了的感觉。沈凡淡淡地说。
程澈手指蜷了下:有在吃药吗?
没有。沈凡回答。
程澈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到底好不好, 犹豫过后, 最终还是开口了:还是吃点吧。
为什么?沈凡问。
程澈愣了下。
有病就吃药, 还他妈问为什么?
因为药是花钱买的, 不吃浪费程澈憋了半天说。
我怕阳/痿。沈凡轻笑。
你程澈噎住了,他倒也听说过一些药物可能会有副作用,这块儿突然没什么发言权了。
那你目前处于什么状态?程澈问。
现在?你看不出来?沈凡反问。
程澈抬手揉了揉眉心,他确实看不出来,可能是因为自己是个笨比,学不明白习,也看不明白沈凡,也可能是真的跟沈凡相处时间不长,因为这一次太突然了,才看到了沈凡的破绽。
程澈平常是个挺暖的人,但沈凡这种情况对他来说难度系数偏高。
一时间千头万绪,想说点什么,感觉得好好组织一下,但脑子已经转不动了,而且现在也不是什么促膝长谈的好时间,都凌晨了!
程澈垂着眼睛,狠狠的闭了闭。
太他妈困了啊
他默默起身,伸手从墙上取下来一样东西,走进了卫生间。
沈凡没看清他拿了什么进去,听见卫生间传来水声,程澈出来的时候拿着纸巾在擦拭着什么,到自己面前才看清是个那上面的皮质手铐。
也不知道洗一下表皮有什么用?
程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介绍一下自己这种行为,但他困得像狗,强撑着的清醒,就剩下最后一根弦,不想费力解释了。
累炸了!
他打开一个皮质手铐上的铁扣,套在了沈凡的手腕上,狠狠一勒,但这玩意不是真锁人的东西,怎么勒都会松回去。
他睁着一只眼睛,把另一个打开后扣在了自己的手腕。
还是很松动,程澈犹豫要不要把脚链也带上,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伸手再去拿的力气,拉倒吧
睡觉。程澈虚弱地说。
沈凡懵住了。
任由程澈将他拖着到了床上,程澈看他坐着,伸出另一只手扳着他的肩膀给他按倒。
然后程澈又迟缓地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看好距离后,狠狠地砸在枕头上,跟着沈凡这边都晃了下。
沈凡低头垂眼往下看去。
两只手被一个红色的情/趣手铐连在一起,静静的放在纯白褶皱的被子上。
这是程澈觉得他现在的状态是应该被栓住吗?
他转过头看向程澈的侧脸。
程澈阖着目,鼻梁高挺,嘴唇微张着,呼吸很沉。
30秒可能都没有,程澈就入睡了。
沈凡盯了会儿,心底开始发痒,想起身,想去解开手铐,诸多冲动在横冲直撞,他吞咽了一下,强忍了忍,努力地闭上眼,又睁开,再次闭上。
沈凡使劲儿抠了抠自己的手心,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停下来,别动。
他累了。
第二天早上,程澈该死的生物钟让他在七点醒了一次,发现衣服半夜又让自己脱了,就挂在连着沈凡的手铐那,沈凡在睡觉,他又合上眼。
第二次,八点多又醒了一次,可能是睡冷了,他把手盖在肚子上,连着沈凡的手一块儿,摸着自己的肚皮,他看了眼沈凡,沈凡还是睡着。
第三次,十点,被窗外的汽笛声儿吵醒,睁看眼看见沈凡坐起来,正在抽烟,拷着的手摆着别扭的姿势。
程澈清咳了一声。
沈凡动了一下,回过头看他:睡够了?
嗯。程澈坐起身,发了两秒的呆后,解开手铐,把衣服套上了。
是不是得退房了?程澈说。
差不多。沈凡把烟掐灭。
那走。程澈微微弯了下腿想跪起来,这一弯,差点酸爽出眼泪,他猛地揉了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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