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嘉有些着急了,指着自己的脸,他认得这位保安小哥的,跟成成去遛狗的时候,这位小哥还跨过成成家的阿拉威风,不止一次。
保安小哥摆摆手,表情有点抱歉,依旧是用口型说着不行。
落嘉没办法了,保安小哥照规矩办事,也并没有什么错。还是不要为难人家。
于是,他叹了一口气,点点头,用口型说,谢谢,然后站到一旁的小亭子边去,蹲下。想直接熬到天亮。
幸好,雪已经停了,天气是不太冷的。
落嘉站在避风口,穿上了那件驼色的长衣服,然后将军大衣湿的那一面朝里折叠起来,抱在怀里,捂着腹部。
从家里一路地走出来,风雪弥漫,已经被冷到麻木,如今稍微有了一些温暖,那种饥肠辘辘的感觉才涌上来,不断地折磨着落嘉。
他的眉头皱起来,狠狠地按一把腹部,可是没有办法,这样做只会让他的绞痛更加剧烈,冷汗又渐渐冒出来了。
他蹲也蹲不住,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的,直接就坐下了,双臂抱着膝盖,长长地,疲惫地舒一口气。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浸湿,无力地贴在皮肤上,也没有力气拨开。
落嘉只能抱着膝盖,无望地看着马路外,试图看一些别的东西,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然而眼神逐渐发虚,偶尔痛得背部紧绷,肩膀一抽,而后浑身微微战栗。
不知道这样坐了多久,迷糊中,目光里出现了那位保安小哥,他踩着雪走来,蹲下。
落嘉虚弱地抬起头,笑笑。
保安小哥说,你进去吧。我认得你。
落嘉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几秒钟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睁开眼睛,眼神中含着诚恳的神情。
谢谢。
快起来吧。保安小哥扶起他。
落嘉抱着军大衣,手搭在小亭子的边缘,用力一咬牙,使出力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临走之前,落嘉再次对保安小哥说,谢谢。
小哥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快进去。
落嘉点点头,露出一个虚弱而坚强的笑,然后走进别墅园区的大门。
在他的身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簌簌地落下。
落嘉一脚一个脚印,呵着冷气,慢慢地朝着成成家走去。
幸好,成成家的别墅靠近外面,只要咬着牙走,很快就可以到。
雪打在脸上,粘着睫毛,轻轻一眨巴眼睛,雪就沿着脸颊滑落。脸上有些痒意。
这种如羽睫般温柔的感觉,让落嘉不由轻笑,他想起了傅司年,心脏便扑通扑通地在胸膛里胡乱跳。
落嘉伸手揉揉脸,指环碰到脸颊,有种金属的冷漠。
他并不在意,继续用指环贴着脸颊,想让它温暖一点。然后舒一口气,再拐过这个角,就是成成的家。
落嘉把脑袋贴在别墅大门上,能听得见里面传来叮咚叮咚的门铃声。
等了一会,风不知道吹过几轮,屋子里丝毫没听见动静。
落嘉再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阵令人绝望的寂静蔓延在空气当中。
落嘉皱眉,成成睡觉向来很轻,他来自己家睡觉,跟自己睡同一张床,半夜落嘉无意识翻个身,成成都要迷迷糊糊地说,干什么。
敲门这么久,都没有反应。太奇怪了。
腹部的疼痛越来越明显,落嘉已经直不起身子了,蹲在地上,手臂扬起来,吊在门铃上,半死不活地往下按着。
叮咚叮咚
还没没人开门。
最后落嘉终于放弃了。
太累了。一路地走,一路地无人应答。最终一个人停在风雪里。
落嘉疲惫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和寂寞像一团黑色的乌云笼罩在他的脑袋上,让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去。
最后,落嘉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脸埋在怀里,而后满脸湿漉漉地,泣不成声。
雪从栏杆外又飘进来,像幽灵一样缠着落嘉。
意识越来越模糊,落嘉觉得,自己風是要陨在这里了。心里还感到隐隐地愧疚,给成成添麻烦了。
不对,还有很多很多的遗憾。没有还掉的驼色大衣,没有好好感谢过的保安叔叔和小哥,没有能够抱一抱的父母,还有始终没有打通的电话,都被着无边的大雪静静抹去,再无踪迹。
傅司年的手机响了四次。
每一次,傅司年都眼睁睁地看着,无动于衷,没有接。
他知道这是谁打给他的。
第一次和第二次,他熄火,停车,车就在保安亭的正前方。
于是,许落嘉那种充满期盼,满心欢喜的表情映入他的眼里。很刺眼。
傅司年淡淡地点一支烟,半支着脑袋,带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冷眼看着手机不断地震动。
无人接听。
于是,许落嘉的眼神里,希冀的闪光逐渐退却,抹上一层无法消弭的灰蒙。
这种被人吊着忽上忽下的蠢样让傅司年轻笑出声,于是便一路跟着他,欣赏着他的落魄的困窘。
第三次,第四次的手机再次响起,估计是又借到电话了。
打给他。
傅司年依旧没听,看着副驾驶上欲言又止的眼神,却没出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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